王音 我讨厌非此即彼

时间:2022-10-06 02:36:14

“绘画可以给我带来孤立的。我喜欢绘画在当今倍受冷落的境遇。

我喜欢暗示的动机胜过暗示。我喜欢丧失掉目的性的形象。我喜欢描绘不可能描绘的东西。”

王音的作品中,我们最熟悉的是那些或颜色灰暗或绚烂张扬的牡丹花,还有以苏式美术教育手法描绘的历史人物和风景。当然远不止这些。当代艺术中不乏各类张扬着表现欲,发散着荷尔蒙味道的作品,观众和评论家时而被艺术煽动,时而也为艺术失落。王音却始终给我们提供一种观看与思考的快乐,不是简单的视觉愉悦,也不是发泄嘶吼般的痛快,而是伴随着对逝去的回忆和未知的现在所引起的莫名焦虑。

现代性:王音少年时期的绘画经验,是在苏派绘画传统中生长出来的,而他的大学时代,正是中国现代艺术用西方经验来取代苏式绘画经验的时代。西方的现代主义和中国现实主义模式的共生和对峙,是那一代艺术家共同经历的成长历程。王音没有选择当今最流行的直接的讽喻或者批判的图像,而是选择了一种悖论:用个人体验消解历史的同时,提供了观者出自心理上的历史真实体验;用后现代的游戏方式制造反原创的图像,反而成为不可重复的私人色彩浓重的个人化口音。

“最新的作品就关于四季系列,也是这次艺术长沙将要展出的。创作的动机就是想延续我以前的工作,用时间的框架把以前使用的形象融合起来。其中我会选择人体作为一个符码来贯穿。

人体是西方的概念和工具,也是中国走入现代性的纳入西方框架的标志。我试图将它体转换成中国景观。春夏秋冬,暗示绘画如何转换,甚至采用了徐悲鸿早期的习作的形式。

我以前几乎不画人体,这次我要讨论的是中国的现代性问题。人体作为符码,是一个暗喻。”

时间感:王音带给我们一种明显的时间距离感,那些红色经典时代的图像被原样喷绘后再重新刻画,以及旧时代的人物头像被时间褪去颜色,灰暗地站在遥远处,它们会勾起观众心底那种说不出的心潮浮动,来自对记忆的怀想,也来自于回忆时带起的对现实的思索。这正是王音的手段。他喜欢用福柯来举例,福柯的理论就是建立在文艺复兴的背景的分析之下,而福柯揭示历史的实际是讨论当下正在发生的东西。回顾历史不等于过时,回溯记忆也不是逃避现在。王音所有的兴趣还是在当下,只不过并非所有人都能体会。

“立足于记忆的基础来看待现在的进行时,反而会更清晰。很多艺术家喜欢把握短暂的一瞬间的状态,而我关注这个瞬间的形成。我对过程更有兴趣。

我采用苏联时期美术教育的技术,这当然是与中国历史现实有关。也许在大家都在强调当代的时候,我应该回过身去,看看教育我的系统,看看我的成长,看看它们最终对我造成的结果。”

地域性:王音总说自己的作品有很强的地域性,是“有口音的”。但决不能把这种“口音”混同于曾经流行的“中国图式”,王音的绘画“口音”没有固定和明显的标签。他要做得是找到自己认为的“中国人”的形象和语言方式,是将形象经过个人情感过滤后“改写”的过程,这和流行的“挪用”有着很大的区别,是他远离急功近利和西方人眼中“异国拼盘”的策略。

“口音,心理或者地理上。没有所谓的全球化,这只是现代交流的术语。这种交流在某种意义上是无意义的。

什么是世界的?它是一个幻觉。一个人只能站在一个地方,而这个就决定了观看的视角。要欧洲人读懂李商隐,就是天方夜谭。浮士德可能是在我作品结构上的启发,但再深入到内部的东西,不同的文化背景很难触及。”

自由与限制:王音的随性不仅是温雅随和的态度,也在于对绘画技术与本质的想法。他的作品充满严谨的思考和理性的逻辑,但实践的方式相当随机。他的作品按照时间阶段可以分为很多个系统,每一个系列之间为何、如何转化换,似乎完全因为当时的刺激。即使每一件作品差别很大,但王音看到的只是外观上的转变,在他的心里都一样。

“就像杜甫说,思飘云物动,律中鬼神惊。律诗是有格律的。中国人偏好在一种限度里面,能获得无限度状态的时候所不能获得东西。

某种东西给我限制的时候,它的表现力反而可以更加宽泛。我不喜欢没有限制的表达,绘画是二维的空间,我却可以在其中获得了高度的自由。这是做装置不能得到的。”

回归绘画的谬论:后现代之后,新的媒体形式被越来越多的艺术家采用,架上绘画是否已经走向末路,是每一个专注于它的艺术家避不开的。是历史回旋往复的结果,或者是物极必反的宿命,如今中国艺术家开始“回归绘画”,架上绘画似乎又出现涅磐的希望。王音则置身事外,他一直在从事平面绘画。在他看来,二维空间的限制反而带来的无限的想象纬度和自由。至于架上绘画的前途和希望,不是他的使命和责任。

“从大学毕业直到现在,我都是在思考同一个事情。我工作的目的不曾改变,当然其中会出现一些别的方法,旁的形式,都是为了更深入地触及这个问题的核心。

所谓回归绘画,跟我没有关系,绘画的本质是我个人化的工具。对我来说比较内敛,是一个非常好用的手段。

回归是假问题。真的问题是,每个艺术家在面对自己的材料的时候,都有不尽相同的理由,我没有振兴绘画的使命感。这样我自己就不会有什么困境。”

王音看来,“绘画始终是一件朴实的工作”,“修地球”是他对自我形象和工作性质的解读和自嘲。不过读他撰写的文章,却不禁惊叹于文字中透露出的诗性的哲理。他就是这样一个夹杂在埋头劳作与缜密思考之间的,兼工所向披靡的“革命”与温情脉脉的“浪漫”的艺术普罗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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