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不合理

遇见一些离奇古怪的事情，请不要简单地批评不合理。出租车选择在下午五六点下班高峰期交接班，有人便说这是不合理，是无效率。可是你要知道，出租车早上从A地出发，下午收车的时候，事先并不能确知自己处在什么位置。要从一个随机的地点B，在给定的时间内回到给定的地点A。选择什么时间段交接班，空车率最低?毫无疑问，选择人流量最大的时间段空车率更低。什么情况下，人流量最大呢?一定是人流高峰的时候。那么，出租车选在人流量最大的下班高峰期交接班，以实现空车率最低，怎么就不合理呢?

中国古代对女人的各种道德约束，比如“三从四德”、“从一而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是女人不行。我们只听说给女人立贞节牌坊的，没有听说给男人立的。不要简单地以为这是性别歧视，不合理。我们知道，基因的鉴别十分重要，假如基因混乱不清，就会出现近亲繁殖，不是智残就是身残，人类就不能繁衍，生存就没有保障。所以这是大事，比天还大的大事。

人的基因有两个来源，一个来自母体，一个来自父体。来自母体的基因容易鉴别，妈不可能是假的，爹就不一样了。假如一个女人在同一时间跟多个男人在一起，那么，孩子的父亲是谁就搞不清楚，种族的延续就要出大问题。这是在没有DNA鉴定技术约束下鉴别基因的制度安排，是高级智慧，我们怎么可以妄加指责呢?

每一件事都有它赖以产生的约束条件。反过来，要促成一件事情发生，就不能只强调它如何重要，而要创造事物赖以产生的约束条件，也就是创造事物赖以出现的根据。这样，它就会自然产生，然后降临到我们的身边。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现象和行为，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

当年，农村人口飞速增长，马寅初调侃说：“因为农村没有电，农民没有夜生活，吃了饭就上床睡觉，所以，人口增长快。”这说法遭到的严厉批评。我生长在农村，深知为什么农村人口增长那么快。传统计划经济体制之下，农民分粮一要看工分高低，二要看家庭人口多少。公粮不能少，人均基本口粮必须提，除去上缴国家的公粮和基本口粮，余粮才被用来计算工分的分值。由于单位工分的含粮量很低，一个家庭粮食的多少就主要决定于人口的多少。

当年，我们家五口人，不管父亲多么勤劳，粮食怎么也没有八口之家的邻居多。那个时候，上学、就医基本上不要钱。看病只需交1毛的挂号费，上学只需交2元至5元的学费，还包含了书本费。想想看，既然制定这样的准则，为什么不多要孩子呢?一定要多生的。今天的年轻人没有或者很少有兄弟姐妹，而我这个年龄的人，不但有一大堆兄弟姐妹，更有数不清的堂兄妹、表兄妹。我有22个表兄妹，光是我小姨就生了8个孩子。

不要以为，我们中国人天性就爱生孩子，也不要以为多子多福就是我们中华文化的专利。我的看法，这倒是一个需要解释的变量。今天，中国人口增长缓慢，计划生育政策虽然功不可没，市场化改革显然也立下了汗马功劳。市场以私产为条件，是私有产权使得人们行为的成本和收益内部化。我的大哥、二哥都要了两个孩子。我问过他们：“现在让你们生，你们还生不?”他们齐声回答：“不生了，一个孩子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