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断肠草的云南白药安全吗?

一段时间以来，经典名中药、中医药传统品种云南白药受到了太多的配方涉毒质疑。日前，云南白药集团正式承认，其产品配方中含有毒性中药材草乌（断肠草）。此前，已有112年历史的云南白药配方享受国家保密待遇，其配方一直保持神秘，不曾在国内公开。

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的通知要求，凡是处方里含有《医疗用毒性药品管理办法》中列出的28种毒性药材的，必须增加警示语：“本品含某某某”药材。云南白药集团根据上述最新规定，修改了药品说明书。最新的云南白药说明书增加了成分一栏：“本品含草乌（制），其余成分略。”

草乌（制）即经过炮制的草乌。云南白药集团有关人员指出，云南白药中所含的草乌（制）为炮制后的乌头属类药材，通过独特的炮制、生产工艺，其毒性成分可基本消除，在安全范围内。

此秘密一公开，一些人难免产生疑问：既然云南白药含有毒性药材草乌，那么，我们还能不能相信它的安全性呢？

生草乌、制草乌有区别

云南白药中所含草乌，又名独白草、土附子、断肠草。草乌含乌头碱，用之不当，极易引起中毒。其表现为舌、四肢或全身发麻、恶心、呕吐、烦躁不安，甚或昏迷、皮肤苍白、心慌气短、心率缓慢、心律紊乱，少数患者心率增速、血压下降、瞳孔散大、心动过速等。多数患者经及时抢救可获恢复，但亦有少数由于中毒过重或抢救不及时而死亡，故临床应用宜谨慎。

草乌又生草乌和制草乌之分，生草乌和制草乌是有区别的。乌头类药材（如附子、川乌、草乌）通过炮制，乌头碱水解成乌头次碱，并进一步水解成苯甲酰乌头原碱，可使毒性大大降低。临床常用制草乌入药，以发挥其祛风除湿、温经止痛的功效，主要用于治疗风寒湿痹、关节疼痛、心腹冷痛、寒疝作痛、麻醉止痛。云南白药含有的就是经过炮制的制草乌。

合理应用云南白药是安全的

云南白药散创制于1902年，是我国中医药传统品种，具有化瘀止血、活血止痛、解毒消肿的功效，用于跌打损伤、瘀血肿痛、吐血、咳血、便血、痔血、崩漏下血、手术出血、疮疡肿毒及软组织挫伤、闭合性骨折、支气管扩张及肺结核咳血、溃疡病出血以及皮肤感染性疾病。用法上采用口服或外用，口服一次1～2粒，一日4次（2～5岁按1/4剂量服用；6～12岁按1/2剂量服用）。孕妇忌用，过敏体质及有用药过敏史的患者应慎用。服药一日内，忌食蚕豆、鱼类及酸冷食物。

2008年11月，云南白药（胶囊）技术改造项目被列入国家“十一五”科技重大专项，国家新药安全评价研究重点实验室对云南白药进行了毒理学方面的试验研究，结果证明云南白药是安全的。中国人民总医院（301医院）、北京协和医院、北京同仁医院等全国67家医院，开展了2802例云南白药四期临床试验，结果表明，云南白药在临床上按说明书使用是安全、有效的。

可见，中药中含有毒性物质，不等于其药品在临床应用中一定表现出毒性作用。即便是含有有毒饮片，只要保证中药材质量，同时严格按照炮制规范加工，使用时避免超说明书剂量，含毒性饮片中药照样能成为安全的治病良药。

含有制草乌的其他中成药

制草乌在临床上使用比较多，含制草乌的中成药除云南白药外，还有以下一些中成药：

大活络丹：主治气血亏虚、肝肾不足、内蕴痰热、外受风邪所致中风瘫痪、口眼歪斜、语言蹇涩、昏迷不醒；或气血亏虚、肝肾不足所致风湿痹痛、经久不愈，关节肿胀、麻木重着，筋脉拘挛，关节变形、屈伸不利；或平素痰盛，复因恼怒气逆，痰随气升，上闭清窍，导致的突然昏厥、呼吸气粗、喉有痰声，即痰厥昏迷者；或胸阳不振、痰浊阻络、气滞血瘀、痹阻心脉所致胸部憋闷，或胸痛彻背，背痛彻心，喘息气短等症。

小金丸：具有散结消肿、化瘀止痛的功效，用于痰气凝滞所致的瘰疬、瘿瘤、乳岩、乳癖，症见肌肤或肌肤下肿块一处或数处，推之能动，或骨及骨关节肿大，皮色不变，肿硬作痛。

木瓜丸：具有祛风散寒、温经通络、通痹止痛、强壮筋骨的功效，多用于老年肩臂、腰腿、足跟痛及痹症日久伤及正气，以及风寒湿邪所致四肢麻木、遍身疼痛、腰膝酸痛、足膝无力、行走艰难等症。

骨刺片：具有散风邪、祛寒湿、舒筋活血、通络止痛的功效，用于颈椎、胸椎、腰椎、跟骨等骨关节增生性疾病，对风湿、类风湿性关节炎也有一定疗效。

风湿骨痛丸：本方为大辛大热之剂，适用于风湿痹症引起的各种关节炎、关节肌肉肿痛、屈伸不利等症。

可以说制草乌是中医临床中经常使用的一味温经祛风、除湿止痛的药物，按上述原则使用，是可以给病人带来利大于弊的好处的。

减轻中药毒性的方法

1.讲究服药方法

据《黄帝内经・素问》中的《五常政大论篇》记载：帝曰：“有毒无毒，服有约乎？”岐伯曰：“病有新久，方有大小，有毒无毒，固常制矣。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无毒治病，十去其九；谷肉果菜，食养尽之，无使过之，伤其正也……”岐伯的一席话，充分说明了药物的毒性与安全应用之间的关系：病有新久，处方有大小，药有有毒无毒，一定有它的常规。凡用大毒之药，待病去十分之六，不可再服；用平常毒之药，病去十分之七，不可再服；用小毒之药，病去十分之八，不可再服；用无毒之药，病去十分之九，不必再服；然后用谷肉果菜进行饮食调养，就可去除疾病，不可吃药物过多而损伤了人体正气……

从广义上理解，药物的毒性作用和治疗作用是药物的两种属性。如果辨证准确、用药对症、剂量和用法得当，则可以使药物毒性转变为药性发挥治病强身的作用；反之，药性也可以转变为毒性，危害身体健康。

2.中药炮制

中药炮制是我国独有的、具有知识产权的技术。毒性中药材经过炮制后，毒性明显减少。除乌头类药材通过炮制可以减低毒性以外，其他一些毒性中药也可以利用炮制的方法，达到减毒的目的。比如中药半夏，生品毒性较大。其采用三步炮制法：

第一步：取甘草适量，加水煎煮二次，合并所得煎液，然后倒入石灰液中，搅匀；

第二步：生半夏用水浸泡透，加入第一步制得的混合液再浸泡；

第三步：每日搅拌1～2次，并保持浸液的Ph值在12以上，至半

夏剖面黄色均匀，口尝微有麻舌感时取出、洗净，阴干或烘干。

经过三步炮制处理的生半夏毒性成分减少，燥湿化痰的功效得到提高。

3.药物配伍

在中药的临床使用中，通过汤剂复方配伍的方法，也可以达到减毒增效的目的。例如附子配甘草，就是利用甘草降低附子的毒性。甘草性平味甘，作用缓和，可减轻药物的毒性和烈性。现代药理研究也表明，甘草中含有甘草甜素，甘草甜素对毒物有吸附作用，可减少毒物吸收而解毒。明代中医古籍《景岳全书》有这样的记载：“用甘草盖以附子之性急得甘草而后缓，附子之性毒得甘草而后解，附子之性走得甘草而后益心脾，附子之性散得甘草而后调营卫。”

再如大枣配芫花。《伤寒论》中治疗悬饮的名方‘十枣汤’，以芫花为君，破饮逐水；甘遂、大戟为臣；佐之以大枣，以益脾而胜水为使。现代动物实验及临床观察证明，大枣配毒性中药芫花、甘遂、大戟，具有缓和或减轻毒副作用的效果。

4.用药原则

要安全使用中药，需要掌握几个原则：

・辨证准确，配伍得当；

・不过度用药，不盲目联合用药；

・避免擅自服用和误服药物；

・注意同名异物、同物异名；

・炮制、煎煮要规范；

・注重个体差异，因人施药；

・中西药同用方法要得当，注意中药与西药间隔半小时以上服用。

链接：《医疗用毒性药品管理办法》中列出的28种毒性药材：

砒石（红砒、白砒）、砒霜、水银、生马钱子、生川乌、生草乌、生白附子、生附子、生半夏、生南星、生巴豆、斑蝥、青娘虫、红娘虫、生甘遂、生狼毒、生藤黄、生千金子、生天仙子、闹阳花、雪上一枝蒿、红升丹、白降丹、蟾酥、洋金花、红粉、轻粉和雄黄。

这28种毒性中药中的生马钱子、生川乌、生草乌、生半夏、生甘遂等经过炮制，毒性大大降低，可以达到减毒增效的目的。

专家简介

杨响光，医学硕士，副研究员。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药剂科副主任。研究方向是中药合理用药及医院药事管理。兼任中华中医药学会医院药事管理专业委员会委员、北京中医药学会中药调剂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