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造古人不到处

时间:2022-10-04 07:25:19

被徐悲鸿视为“五百年来第一人也”的张大千,无疑是20世纪中国艺坛上卓越不凡的天才。他从“入古”和“出古”,“仿古”和“创新”的过程中,发展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在20世纪绘画史上占据了无可取代的重要地位。

拟仿古画 深得神韵

1919年,张大千在上海分别拜入前清名士曾熙和名书家李瑞清门下习画。曾熙和李瑞清皆是典型的文人,传统的学养礼教很深,而且两人俱是石涛的爱好者,张大千深受其影响,习画非常注重传统的笔墨精神,以研习临摹石涛着手,兼取石溪、、弘仁、明四家及董其昌等诸家长处,又上溯宋元董源、巨然、米芾、王蒙、吴镇、赵孟俯等,游刃于历代大家之中,无不汲取其精髓。故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张大千的创作是以“仿古”为主。他不遗余力地追慕古人,其模仿古人之作,竟达到了可以乱真的程度。张大千曾公然自豪地说:“抑吾之伪作古画,上自隋唐,下抵明清,足使罗振玉、黄宾虹、陈半丁、程霖生、吴湖帆等走眼,世界各大博物馆专家误鉴,五百年内外,又岂有第二人哉!”

然而,张大千本人鲜明的个性和独特的经历使他的作品还是有别于古人,而形成其别树一帜的艺术风格。作于1928年的《仿米元晖烟云写意图》是此时期的精心佳构,张大千在题识中,为此画写下了脚注:“吾师农髯先生近从湘中旧家得米元晖矮卷,用笔深刻而又蕴藉,纯是北宋人矩,纯无浓墨大点之习。可见世传所谓米山,不过米氏父子之一种耳,非必幅幅如此也。余此幅略师其意,即请随庵仁兄法家正之。”农髯是曾熙的晚号,他从老家得到宋代米友仁的画卷,使学生张大千进一步参悟了米芾、米友仁父子运用渍墨、点墨法所创立的米氏云山法,因而“略师其意”,绘制了此作品赠与随庵,即徐乃昌。张大千采用了米氏的点法,深得神韵,却不墨守成规,笔法挥洒自如,笔调雄浑而秀润,为后期的泼墨泼彩埋下了伏笔。

金碧辉煌 雅俗共赏

20世纪30年代中期开始,张大千渐用所谓杨升和张僧繇的没骨法画,他喜游览的巫峡和华山景色,使其山水画风进入了新的境界,这帧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旧藏的《巫峡清秋》就是以没骨青绿法的尚佳例子。作者先以线条勾勒山形轮廓,再以青绿填色,后再在山脚染上泥金。尽管由于年久青绿有点脱色,却增添了几分淡雅,而且其金碧辉煌、华丽壮观仍隐约可见。由于他取法高古,对色彩极有天分,十分善于配色,故能做到富丽而不俗,气质不凡。

张大千强调“画画有三分天才,还要用七分功夫。”在中国现代画坛上,论对传统绘画的揣摩之广,领悟之深,技法之博,是难有一位画家望其项背的。他在刻苦钻研历代名家的同时,更持续不断地探游各地名胜山川,在“师造化”和“师古人”之间交互并进,兼容并蓄,最终取得精湛的艺术造诣。

泼写并用 高明精妙

1949年冬,张大千离开了中国大陆,直至1983年去世的30余年间,再也没有重踏上中国大陆的土地。他在20世纪50年代旅居巴西、美国,却每年例必东赴日本,购买绘画用品及鉴定古代书画。他大多下榻于横滨附近矶子镇一家名为“偕乐园”的日式旅馆,有时一住就半年之久,园主对他十分礼遇,甚至将最大的客厅,无条件地辟为他的画室,方便他创作。1962年初,张大千在欧洲巴黎之行后,即飞到日本赏梅,并在东京度过其64岁生日,期间住在“偕乐园”养病数月。《层峦独泛》就是作于此时期,另一作品《隔山观瀑》也是此时期作品。

1957年,张大千在巴西费心经营他的“八德园”,他指挥工人在园中堆置假山,甚至亲手协助,有一次由于用力过猛导致眼底毛细血管破裂,造成眼内出现黑影,从此必须经常往返美日等地求医。突发的眼疾,成了张大千绘画风格重大改变的主因之一。故此,在50年代末至60年代初所创作的画,往往是纵笔为之,由粗笔山水迈向泼墨泼彩风格。积累了多年治艺的丰富经验和大写意新风格的酝酿,《层峦独泛》和《隔山观瀑》都是用大笔晕湿后,以细笔皴写山石,点染树木,勾写人物,似是不经意,却是高明精妙。画中墨气酣畅淋漓,山石又充满质感和空间感,韵味无穷,题识中所谓“无复空灵之气”,只不过是作者自谦之词罢了。

辟混沌手 得心应手

1965年至1969年间,张大千的泼墨泼彩风格已臻成熟的巅峰时期,1965年为王方宇绘画的《泼墨山水》是此时期的精彩之作。美国教授王方宇是研究山人的艺术和历史的权威,他在研究的过程长期得到张大千的帮助,故非常佩服张大千在中国美术史上见闻之多和学问之广。张大千的确对古代画家的绘画技法不断揣摩,熟习运用,以至驾轻就熟、推陈出新地运用在创作中。大胆地以泼染代替渲染制造一种迷蒙混沌的意象。墨色层次丰富,具浑厚凝重的体积感和高下远近的空间感。笔墨老辣奔放,墨不掩笔,笔不碍墨,营造了苍茫雄浑的气势。张大千对于墨法的应用有极深的体会,他指出:“浓墨不破,便无层次;淡墨不破,便乏韵味。墨为形,水为气,气行形乃活。”《泼墨山水》正正是他成功实践的左证,整帧画作水墨淋漓,一气呵成,境界不凡,气度豪迈,才气澎湃。张大千的泼墨泼彩,虽是集古代各家泼墨法之大成,却凭其非凡的艺术才智和孜孜不倦的毅力,在变法与创新中,取得突破性的贡献,极具崭新的时代精神和艺术气质。

环荜客 游戏神通

张大千个性豪爽洒脱,是十分重情重义的人,他在海外多年,离乡越远,思乡越切,对家乡的朋友更是情深意厚。在《湖畔清游》中体现得淋漓尽致,画中有一朱文印章“环荜” 。1969年秋,大千在美国加州卡米尔购一住屋用来养病,由于此为一般住宅,院子不大,故名“可以君”。卡米尔的气候温和,全区苍松古柏,风景宜人。1971年6月大千在附近“十七哩海岸”小半岛的公园住宅区,再觅得一处有较大院子的新居,因为庭院周围松竹青葱的缘故,命名为“环荜,并居住了五年多之久,故台静农为刻此印。

张大千十分重视“师法造化”,游遍大江南北、东强西域,“丘壑存于胸中”,故而下笔深得山川的真趣。《湖畔清游》虽在离愁别绪中完成,但他笔下山质浑厚,草木华滋,郁茂中寓以灵秀,笔墨浑厚,意境苍莽,秀润清阔,流畅生动,气象万千,深得大自然的神髓。在追求艺术的道路上,张大千以宽阔的胸怀广泛、锲而不舍地吸收各派之长,兼收并蓄,在笔端中涌现了他那广博艺术才能所融会贯通、游刃自如的崇高境界。

摩登戒体 婀娜动人

张大千在上世纪40年代所创作的仕女画,基本上是他醉心于唐画风尚的不衰激情的反映。作于1945年的《唐人斗草仕女图》便是其中例子。1941年至1943年,张大千数度赴敦煌考察、研究石窟的壁画和雕塑,临摹了大量佛像、菩萨、天女和供养人的壁画稿,这为他画风蜕变创造了重要契机,汲取了唐仕女画的精髓,注入自己的审美情愫,在造型、神态、线描技巧、衣饰等都有长足的发展,自成一格。画中仕女充满着高贵典雅的美感,摆脱了早期娟秀纤弱的形貌体态,成功塑造出一种丰满雍容的气度和健康开朗的新一代仕女的形象。

张大千的作品一直是艺术市场的“常青树”。在上世纪90年代初、中期的拍卖会中,他的作品一直在近现代书画中处于领先的地位。当90年代后期整个艺术市场出现大幅回落时,他的作品价格变动不大,基本上是屹立不倒。在前两年艺术市场处于极之蓬勃状态时,张大千的作品保持稳步上扬,不含泡沫,所以在目前艺术市场进入调整阶段的状况下,张大千的作品价格仍然不受影响,而且尚有较大的上升空间,极具投资和收藏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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