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梁战役阵中文电追踪(四)

断敌交通补给胡军进退维谷

胡军从蒲县西犯时,以六十七旅为左翼,以五十三旅、六十一旅为右翼,一六七旅、第一旅(晋南被歼后,为装门面,从一四四旅抽出四三一团等部补充重建)为中路,其前锋21日下午进抵午城镇地区,猥集一团,不好割歼。我军在午城南、北两个方向集中6个旅迎敌,具体部署是:以第十旅、十三旅和十一旅主力置于午城南北两面,准备突击;以二十四旅、独四旅在午城西面监视牵制进占午城之敌;以三五九旅为预备队。二十二日夜,我十旅、十三旅分头多路向进占午城东南村庄之敌发动攻击,十一旅主力在蒲大公路南的阁老候牵制左翼六十七旅。十旅二十八团攻击高家庄守敌六十旅一八三团,因地形限制未能得手。二十四日,我三十团在上龙华的阻击战斗中,虽重挫了敌人的气焰,但也未获大胜。十三旅主力攻打南盘底敌一八一团主力,也未得手,只三十九团乘夜隐蔽接敌,抄小路摸掉敌哨兵,突进北盘底将敌一八一团第一营(号称常胜营)全歼。我各部第一波攻击大部未能得手的主要原因是,敌人利用当地黄土沟壑纵横的特殊地形,在村庄仅有的小路口筑起工事防守,我无法接近村庄所致。陈、王首长从实际出发,当即下令改变战法:只以小部队袭扰敌人,迟滞敌进攻,让开大路,纵敌西进,我主力在午城东南山地隐蔽待机,待敌弱点暴露,寻机歼敌。

24日,敌六十一旅、一六七旅,仗恃其优势炮火掩护,向我十旅二十八团之贾家、习里阵地猛攻,我坚守阵地给敌以重大杀伤,打退敌多次进攻。敌同时向午城镇北我二十九团阵地攻击,遭痛击后退守午城,我二十九团当夜组织小部队袭入午城,给敌造成极大恐慌。当夜,我二十八团和三十团向退守卢家湾、上下龙化之敌六十一旅一八三团出击,给敌以重大打击。翌日天明,敌以一个营攻击我三十团,被我反击,并将该敌逼至悬崖边,俘敌20余人,缴获轻机枪3挺、步枪20余支,该敌余部跳崖毙命。

24日这天,陈赓、王震致电中央军委:“董钊积极准备占领隰县、永和,我准备在隰县以南决战,因自然地形不利于我,阎顽又加人工修筑,将所在山腰切成险要,只容1人步行,若置于火力则无法通过。22日战斗未能达到预期计划,即为此因。我们决心在隰县附近给敌重大消耗,切断交通,使敌饥疲,主力再转入蒲县消灭蒲县与土门之敌,引其后撤增援,然后集中全力将其消灭。如何?请复。”此后两天,我军与进犯胡军对峙于午城以东地区。我只以小部队袭扰敌人,打小仗。这时,董钊一面应付我,一面率其第一旅、六十一旅、六十七旅,与南路敌四十七旅会合占领大宁空城,表面上大体完成占领计划,但因战线拉得太长,兵力分散,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25日,胡宗南曾电令董钊,派有力部队进占马头关,控制黄河渡口。马头关就在大宁县境内,离县城数十里之遥,董钊则不敢派兵西进,只是钻在大宁县城的工事里,不敢轻易出战,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正如陈赓、王震所料,敌人从蒲县、午城、大宁摆成一线长蛇阵,给我造成分割歼敌的极好机会。

26日,中央军委复电陈赓、王震:“各电悉。一、你们最近两仗打得很好,每仗歼敌一个营,若能再打这样的仗就可等于一个大胜仗。二、现地区作战敌我皆困难,你们应当在隰县、永和附近地区找小仗打,每次歼敌一个营、两个营,坚持一个时期,不怕敌人深入,总以歼敌有生力量为目标。暂时不要去打蒲县、土门。三、敌人业已深入,那时可以考虑……”根据中央军委的电示精神,陈赓当天就致电中央军委和太岳军区:“一、敌主力六个旅现集大宁、午城及午城以东地区,正准备攻占隰县、永和。二、我决心断敌东西交通、置敌于饥饿之地,乘其疲惫与部署混乱时给以歼灭打击。三、三五九旅任截断土门、蒲县之线,近日来敌在此线损失百余人,交通已断。大宁、吉县线已派出吕梁十六团。独四旅在隰永地区,四纵位于午城、蒲县东北地区。彭绍辉指挥独二旅及地方部队在汾(阳)孝(义)灵(石)以西地区活动。四、敌粮非常困难,准备九十师一部东返化乐镇。五、敌粮困难,若引其入隰、永,东西无法增援,将陷入危境。敌目前部署已开始发现错觉征候,如此则我在晋西歼敌是有把握的。六、请太岳即刻配合作战,不能迟延,除攻翼城外,应加紧洪赵灵霍之活动,不宜在此抽兵他去,因此区能直接配合。王墉区(中条山以西太岳五分区)亦应积极活动。七、陈外欧率十六团到吉县、大宁线组织十分区发展汾河以北地区,望太岳配合。”

根据陈、王的周密布置,我三五九旅伸至蒲县以东的黑龙关附近,给驻土门掩护交通之敌六十七旅以打击,毙俘敌第一军军部人员80余人,又在黑龙关附近的黑龙腰截获敌汽车一辆及骡马大车一部。26日下午,十一旅三十二团从蒲县牛角头出发东下吕梁山,黑夜伸到临汾城北袭击了芦道据点,俘敌中队长以下500余人,震动了临汾。同日我十三旅主力在午城至蒲县城间的古驿、薛关公路上伏击敌运输队,一举将敌第一师辎重营全歼,俘敌300余人,缴获工、炮兵骡马300余匹,满载弹药给养的骡马大车500余辆。接着又追打敌掩护部队于薛关,经彻夜战斗将敌第一旅第一团第三营全歼。董钊本来把重新组建的第一旅,在西犯时放在中路,担负掩护运输任务,实是有意加以保护,结果再一次被我歼灭一个营。

27日,陈赓、王震电报中央军委,我在薛关歼敌运输队及第一旅一个营的战况后,军委立即复电:“一、你们在蒲县又歼敌一个营并缴获大批骡马,甚好甚慰。二、前后几次作战有功将士望传令嘉奖。”党中央对吕梁作战始终极其关注,前线指战员因此大受鼓舞。

这时勉强进占大宁的胡军董钊部,其主力于大宁、午城一线感到处境不妙,后路被切断,弹药给养接济不上,又不知我军主力所在位置和动向。特别是其第一师运输队被歼后,深感处境险恶,恐慌万状,频频向胡宗南告急请示而均未见答复,焦急中,在报话机上与其临汾留守处用明语通话,其留守临汾的第一军参谋长朱祥义告诉董钊说:“总座(胡宗南)让你机断专行!机断专行!”董无奈地说:“好吧!你们要负责临汾、蒲县间的交通啊!”由于在晋南作战中我缴获有胡军的美式报话机,陈、王首长听到敌人对话后,判断敌可能要回撤临汾。

全线出击古驿河谷截歼胡军

果然不出陈、王首长所料,28日董钊率第一旅、六十一旅、六十七旅由大宁向临汾回窜,一六七旅、五十三旅向吉县撤退,留四十七旅困守大宁。董钊率东路敌主力回撤很快,29日已撤过蒲县以东,但其六十七旅尚在午城以南的井沟、薛关间。陈、王首长抓住战机,下令由十一旅、独四旅在公路南北钳制大宁、午城间之敌四十七旅,集中十旅,十三旅、二十四旅聚歼敌六十七旅。当夜十三旅就近从古县镇出动,直扑井沟、古驿间先抓住敌人,十旅从义泉地区急进,从左翼迂回,二十四旅留七十团在正面监视午城之敌,主力越过昕水河占领南刘村高地,从右翼迂回,对敌形成合围。30日上午,敌六十七旅在炮火掩护下猛攻劝学村高地,反扑十三旅,企图突围南逃。我十三旅英勇反击,战斗异常激烈,打到下午3时,将敌压缩于古驿、薛关间公路河谷地带,这时我十旅赶到战场,副旅长楚大明指挥二十九团围攻上古驿以南的翠屏山,堵住敌南逃之路,二十四旅也占领昕水河西高地,我军从左右两侧将敌包围在河谷地带。下午4时,陈赓司令员下令发动总攻,我三个旅在统一号令下由炮火掩护数十路冲锋部队以猛虎下山之势冲向敌群,炮声震野、军号激荡,敌人乱了阵脚,兵马搅和在一起,东奔西突。我纵队刘忠参谋长骑马带着骑兵班也来到战场,纵横奔驰,协调指挥。十旅周希汉旅长看到一大股敌人越过昕水河向西南山地突进,企图占领高地掩护其主力突围,当即令二十八团副团长赵华青开炮拦截敌人,同时令突击队迅速冲过结冰的昕水河至下言宿追住这股敌人。这时迂回至西南山地的二十四旅七十一团已占领上言宿高地,我两个旅的部队在刁家坪会合,扎紧口袋,堵死敌之逃路,在古驿河谷地带对敌展开聚歼。

经两小时的激战,太阳刚落山时,被围之敌被全部歼灭。计歼敌六十七旅部,二百团团部带两个营,一九九团一个营共3000余人。只有敌旅长李正学乘乱带少数人逃入山间而漏网。我俘敌副旅长陈诚武、参谋长王树民以下2035人,毙伤敌人二百团团长姜常恭以下千余人,缴获山炮3门,战防炮2门,迫击炮7门,六O炮15门,重机枪15挺,轻机枪百余挺,手提冲锋枪27支,短枪33支,步枪千余支,各种炮弹1500发,子弹20万发,电台3部,电话机13付,骡马260余匹,其他军用品甚多。

为扩大战果,我十旅和十一旅的三十一团于当夜乘胜向蒲县城追歼敌一九九团残部。31日下午2时半,我十旅二十八团攻占城西北野外阵地,敌一个连不支而溃逃城内。我二十八团当即抵近西门,准备天黑攻城,一营营长马骏民侦察西门守敌情况时,被敌机枪击中大腿之动脉而牺牲。我三十团攻占北关歼敌两个连,一营教导员冀以恭壮烈牺牲。二十九团在南门连克三座碉堡后,为敌另一个营坚守的南山高地坚固工事和险要地形所阻,未能得手。当夜三十一团攻占城北腰里阵地后,进占东关。至此,除南山敌阵地主碉未克外,我已攻占收复了蒲县县城,歼灭敌一九九团团部及一个营的大部共500余人,其中毙伤敌百余,俘敌300余人,缴获迫击炮1门,重机枪4挺,轻机枪10挺,步马枪百余支。

正当我二十九团组织炮火,准备攻占南山敌最后巢穴时,得悉南撤之敌第一师和九十师从土门回援蒲县,我二十九团又一时不能解决战斗,随即奉命停止战斗,撤出蒲县城,我十旅北移至隰县黄土、谙正地区休整待机。此前陈王指挥部也移至古驿东北之古县镇,运筹下一步行动,时值1947年元旦。吕梁战役经过反复斗争,打到此时,企图经吕梁进犯延安的胡军损兵折将,其主力不得不撤出吕梁,缩回临汾。只留四十旅孤悬大宁狭窄地区困守,无所作为。至此战役的第三阶段以我军的胜利而结束。

几个月前,胡军企图偷袭延安的举措,牵动着解放区军民的心。为粉碎敌人进犯延安,保卫党中央,军民万众一心,奋力扭转局势。从我四纵和二十四旅按中央军委命令开进吕梁,到协同吕梁部队开辟吕梁,又到反击胡军进犯,历经70个日日夜夜,克服粮食供应、后勤运输、伤员救护等巨大困难,加之天寒地冻,顶风冒雨,英勇奋战两个多月,达到了保卫延安的目的。

整个战役歼灭阎、胡顽军1.6万余人,解放汾西(两次)、蒲县(两次)、大宁(敌又占去)、隰县、永和、石楼、中阳等7座县城,使北起中阳南至吉县城郊长400余里,东起汾河西至黄河边宽300余里广大地区内受苦受难的人民获得解放,并与陕甘宁、晋西北和太岳老解放区连成一片。为了夺取战役的胜利,晋绥区党委派出工作队和慰问团到前线来,给部队以极大的鼓舞和支援。

党中央的英明指挥是取得吕梁战争胜利的关键,特别是兼任总参谋长的彭老总和陕甘宁边区主席林伯渠,还渡过黄河来到大宁地区与陈赓、王震共同运筹一切。陈、王首长曾于12月28日致电陕甘宁边区林伯渠主席、李鼎铭、刘景范副主席,感谢支援,电文称:“一、边区东渡参战民兵已有几队,甚是英勇,抢救我伤员与政治上作鼓励与殷勤看护,详情查明再报。二、县(现陕西富县)参战民兵及运输队东渡,当如命供其一部枪械弹药。”互相支持,团结友爱,是取得胜利的保证。太岳区民军也认识到夺取吕梁战役的胜利,会使太岳更加巩固,从而组织大批民工到汾西参战,地方部队积极向同蒲线守敌出击,牵制敌军,直接配合吕梁作战。

这一战役,完成了党中央赋予我们的光荣任务。这一胜利解除了陕甘宁边区东侧的威胁,打破了胡军偷袭延安的企图,推迟了胡军进占延安的时间,为党中央部署以后在陕北与胡宗南的长期斗争赢得了充分的时间。(续完)

(责编 兴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