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全单骑走世界

时间:2022-10-04 06:08:39

陈良全单骑走世界

1986年,他骑着自行车走遍了中国除台湾以外的所有地市州盟;2003年,他再一次披上战甲,骑着摩托车开始了环游世界之旅。只身跨越亚非欧,走过93个国家,横越撒哈拉,独闯阿富汗,露宿森林,与狮作战。他便是――单车走世界的和平使者,来自安徽宣城的陈良全。

2011年6月24日,他在英国爱丁堡遭遇严重车祸,被摘除了脾脏,身心受创的他首次萌生了放弃的念头……

飞来横祸

我努力抬起厚重的眼皮,尝试_,数次,终于睁开了双眼。

一时间,关于自己身在何处,我有点糊涂。床前围着一圈身着白大褂的男男女女,他们是医生护上,所以,我这是在医院。他们看到我醒了,全都向我翘起了大拇指,脸上带着赞许的笑容。

全身上下插满的各种管子让我动也不能动,我开始努力回忆发生了什么,结果一片空白,这时坐在我右边的一位年轻女护士用她那不太熟练的华语告诉了我一个惨痛的消息:“这里是爱丁堡皇家医院,你出了很严重的车祸,我们摘除了你的睥,但幸运的是你的生命还在。”

她又一次翘起了大拇指,我的眼泪却瞬间滚下。

这是我旅途上第九次死里逃生,这次身体器官的切除让我第一次萌生了退却的念头。我在想:那个抵抗力超强,从不打针吃药,力吓众徒,要与狮作战的陈良全恐怕要消失了,那么单骑走世界的使命谁来完成呢?时间没有留给我好好思考这个问题的机会,13天后,我带着浑身的伤痛出院了。

因为没钱。

全身上下只有中国驻爱丁堡总领馆的李领事来看我时留下的200英镑,但是我得回国,身上的各种伤痛叫嚣着补养,而这200英镑自然不够我跨越整个亚欧大陆的-航费。

我在博客上发了一篇求机票的文章,说明了自己在英国的遭遇,有一位老总与我交情不错,对我走世界也很支持,他答应给我买回国的机票。于是我花了113.6英磅买了张到伦敦的车票,在那里等待回国的机票。

可是我被“坑”了。机票迟迟未到,而我一心等待,并没有寻求其他帮助。

身无分文的我最终露宿伦敦唐人街街头,这在我的旅途中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问题在于我全身是伤。身上带着25厘米长的刀口,歪个头身体都要随着动,躺下去丛本上就爬不起来,这样的情况下,我在伦敦街头睡了五天,在孤独与伤心的煎熬中,我没有等来机票,却等来了警察。

第一次他们来找我是问明我露宿街头的原因,第二次他们来时,身后跟着两个姑娘。她们请我喝了杯咖啡,那是我有生以来喝过的最好喝的咖啡。然后我被带去了一个地方――No Second ont,英国一家专门收留流浪人的慈善机构。接下来的一周我都是在那里度过的,免费吃、免费住,还能免费上网。我的情况有所好转后,他们给我买了回国的机票,为我准备了路上的食物,还给了我一些零钱。

环游世界一路走过来,我什么人都遇到过,好人坏人的争论于我已没有任何意义,但曾对我施以援手的,我深深刻在心里,永不磨灭。

当我的双脚真切地踏上祖国的土地时,伴着“终于回归”的心情,我回过头,开始好好梳理“单骑走世界”这一路来的种种。

且歌且行

行动总是由理想来支撑的,我的“单骑走世界”之举源于幼时对徐霞客和唐三藏的向往,由孩童慢慢长大的那些年里,这个愿望碍于现实条件的制约,一直被深埋在心里,但它被重新挖出也只需要一个契机而已。

我的家在安徽宣城一个小农村,小时候家里是土墙房子,东面的墙一直处于欲倒的倾斜状态,在我印象里那是一个极其乱糟的地方。1986年,带着拥有一个更好的“家”的愿望,我离开了家乡,开始了骑自行车周游全国的计划。

1999年,我成功走遍了中国除台湾以外的所有地市州盟。

在路上,我以表演自行车技为生。此前六年,我一直骑自行车贩卖冰棍、山货、蜜枣等货物,并成为家乡的车技大王。一路表演大受各地人欢迎,不仅解决了我的旅费问题,还让我小有所余。1998年,我在北京的石园小区安置了我的第一个“窝”,后来我又在苏州买了一套房子,至此,距离我跟女友制定好的春夏秋冬四套房子的计划还差大连和北海两处,但是这个计划再也未能实现。

2001年12月我跟女友“小老虎”分手了。我们都属虎,她比我小一轮,所以我叫她“小老虎”。我们是1994年在陕北相识的,这场相识用一见钟情和相识恨晚来形容都远远不够,她辍学和父母决裂跟我走了,这一走就是七年半,我每年都会为她创作一首情歌,我们准备在喜马拉雅山举行婚礼的。但命运还是在我最后的感情上残忍地画上了终结符。

这便成为了我内心深处的理想“重见天日”的契机。

2003年,非典盛行,我被逼无奈在家呆了三个月没出门,夜里做梦都想到非洲去。适逢从电视上看到中东战争的爆发,便决定为我环游世界的旅行定一个呼唤和平的主题,这得到了苏州红十字会的支持,他们聘任我为人道和平使者。

我计划用10年走遍世界5大洲160个国家,并开始为此筹款,但没有人相信我能成功。我给一些公司打电话寻求赞助,对方只有一句话:你醒了没有?苏州没有一家保险公司肯给我买保险,但我相信我会成功。我卖了自己的两套房子,买了8万元的装备,唱着《泪洒五洲》的歌出发了。

我是个相信宿命的人

我从出境,进入尼泊尔,经巴基斯坦、阿富汗、伊朗、阿联酋等。路线是根据我的签证来决定的,邻国的签证是最容易办下来的,然后我就直奔非洲,非洲国家虽然小而穷,但联合国投票时都还能各算上一票呢,跑完非洲那么多国我就有申请欧洲签证的资本了,而拿到了欧洲签证,英国签证就不成问题,最后我再来解决美国的签证问题。

这一路走下来,我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不可能的”。

过克什米尔的时候,九百八十多里没有一个县城,零下三十多度,还有六千多米的高山,即便是开着带空调的汽车也要五辆车一起才敢出发,而我只有一辆小小的摩托车,人家说“不可能的”;进阿富汗的时候,从里面逃出的华人热心地提醒我,里面枪林弹雨,你要只身进去,“不可能的”;过肯尼亚的时候,里面都是野蛮的原始人,你进去就是异类,除非你找死,否则“不可能的”;四千五百公里的撒哈拉,巴黎达喀尔车队进去都要死人的,你一个人走?“不可能的”……

这么多的“不可能”都吓不住我,我让他们一个一个都变成了可能。

我是个相信宿命的人。曾经有位高人给过我指点,说我像九尾狐一样,有九条命。对此我深信不疑,所以胆子越来越大。

在阿富汗的时候,我曾九次遭遇拦路抢劫。但是我的回答只有一个“我没钱”。我告诉他们我的经历和遭遇,周游世界一路都是靠别人的帮助,我哪里有钱给你们?你们应该请我吃饭还差不多。有时候他们就笑了,然后给我点食物和饮料,送我继续上路。

在科特迪瓦的时候,我患上了疟疾,这种病三天不治,神仙也救不回。

但我身上没有钱,我向当地的中国贸易投资中心求救,他们没有回应。于是我就跟他们杠上了:“我就睡在你们这儿了,我就不信你们能让我死在这儿。”

两天过去了,他们仍然没有任何反应,我却愈加煎熬。第二天晚上,“过了明天我就要离开地球了”这种想法始终在我脑子里环绕,那种知道自己要死并且坐着等死的感觉几乎让我崩溃。

第三天我回归了理智:如果就这样死了真是太冤枉了。于是我打电话到当地大使馆,告诉他们我得了疟疾,大使馆大惊失色,立即给中国贸易投资中心打了个电话,这个电话救回了我的命。

我的朋友们

只身上路的我其实并不孤单。我有很多的朋友,有的是匆匆过客,有的则始终相伴。

我的旅途中,钱和食物不是必需品。身无分文我一样可以设法度过;没有食物时,黄连我都能当饭吃下去。但有一样东西我绝对不能离身,那就是我的摩托车。

我把摩托车当成我的妻子和爱人,因为它们与我相伴始终。我坚信有摩托车在身边我诸事顺利,离开摩托车,我寸步难行。

环游世界的路上,我总共换过七辆车,现任的伴侣名叫“赤兔”,与关羽的汗血宝马同名,它的装置和配备让它有继承这个名字的资本。进入英国的时候,因为摩托车没有办保险,警察拖走了我的赤兔,3天后就要报废处理。我各方求助,英国红十字会也帮我向警方求情,但法不容情,无可更改。最终还是中国驻英国太平保险公司帮我买了保险,但我还需要交290英镑才能拿到我的车。

可是我没钱。

我走到唐人街上,将我的通关文牒照片等资料摆上,路线图摆上,“谢谢支持”的中英文摆上,那一个下午我得到了140英镑,第二天下雨,没办法摆摊,于是一咬牙’我用通关文牒抵押了200英镑,终于拿回了我的车。

当我再次骑着它奔驰在宽阔的道路上时,我的心都飞了起来。

旅途中另一类朋友就是我在路上结识的各种动物。非洲森林里的无数个夜晚,我都与它们同树而栖,同地而眠。它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它们不碰的,就算那果子长得再好看,我都不会去动,在这方面,我完完全全信任着我的这些朋友。

当然这些朋友也并非个个都友善。

有一次我在森林里遇到了大象,觉得很可爱,而我从电视书本上得来的常识是:大象是食草动物,没有太大危险性。于是我便上前去拍照。拍完之后,我很激动,想跟它们打个招呼,于是我高呼了一声“hello”,结果就这一声喊坏事了。一头大象震天一吼后,就踏着四蹄向我奔了过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赶紧骑上摩托车逃了。

另外,如果你在非洲的公路两边看见窜来窜去的狒狒时,千万不要停下来观望或喂食,它们会攻击你甚至吃了你的。

我旅行至世界各地遇到的华人,不仅是我的朋友,更是我重要的支持者。我自己的积蓄早在我环游世界的旅途中花光了,都是靠着国内朋友和世界各地华人的支持,我才能走到今天。

每到一个新地方,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华人区。多数情况下,这些华人都会热情款待我这位远道而来的老乡。甚至在坦桑尼亚的森林里,我都曾遇到过热情的华人同胞。

那时天快黑了,我的油只够跑二十公里,于是我找了棵大树准备爬上去过一夜。这时有辆车从我身边开了过去,随后又倒了回来,车中人用中文大声问我:你是不是中国人。原来这是几个在当地修路的四川人,他们把我请到他们的驻地吃饭、喝酒,第二天给我的车加满了油,又详细告诉了我前进的方向,才看着我骑车离去。

这一路的故事太多太多,梳理到这里我突然发现,我真的找不到放弃的理由,快乐也好,苦难也罢,都走到这一步了,就此放弃我怎能罢休?我曾自诩为地球英雄,永不言弃不就是英雄应该具备的武器吗?

于是,我开始为“进军”美国而积极准备了。

陈良全总是会再次站立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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