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乡乱事＞11、12

第十一集

（画面又回到了乡工作站，柳扬、李秋生听得入了神）

方正：我打听到凌花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夫家也挺好的，内疚的心宽了许多，谁知凌花至今还没有忘掉我，家境又这样不好，我的心怎么能平静得了，你们听到后，肯定会耻笑我的人格，百姓们知道了，也会骂我、议论我。我谁也不怪，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和你们说出来，我的心敞亮多了。

柳扬：（倒杯水）来润润嗓子。

说真的，你们的爱情故事很感人，我俩不会怀疑你的人格，你们是在那种特定的年代、特定的情况、特定的环境下发生的那种事，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我们都没有超凡脱俗，还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我很同情燕凌花，她对你们的爱情太执着了，以至到了傻的地步，使她最终以悲剧告终。真是红颜多薄命啊！

李秋生：这样事大多都发生在八十年代以前，我们村就有一个疯女人。嫁到我们村的时候疯的都不知道羞丑，经常光着屁股上街走，不过人婆家好哇。总象哄小孩似的往回哄，后来生了个孩子，慢慢就好了，现在下地干活、去商店买东西啥事没有，不过人那是嫁到好人家了，要嫁给刘杰这样的也够呛。

柳扬：（走动着思考）我们现在要安顿刘杰，不要让他闹，安心给媳妇治病，就说方书记是市里下来搞调查的，现在已回去了，断了凌花的念头，这样有利于她病情好转；第二，方书记也要放下感情的包袱，此事木已成舟，生米做熟了饭，再参与就属第三者插足了，还是顺其自然吧，还有你还真得少去街上，免的招惹是非，刘杰那边你放心，工作由我来做。

李秋生：我们政府大院已经都落成了，暖气也安上了，我们选个日子搬家吧。（笑着）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哇！

方正：是呀，跟老陶合计一下，哪天搬，这事由我来做，秋生把特困户材料整理一下，柳扬，那边就拜托了。

(乡工作站,早上,方正在整理文件，电话铃响)

方正：（拿起电话）喂，您好，我是……啊，是李主任那。

李主任：小方啊，省人大政协联合调研组，一会去你们乡，搞贫困调查，你马上安排人，陪同走访一下，我们马上就到。

方正：得几天？

李主任：就今天一天，中午吃顿饭，你们准备一下，不用专门听汇报，随走访随介绍，简单些，要实际的，然后再看一下学校，下午，五点左右我们就返回县里了。

方正：好的。（放下电话，柳扬、李秋生来到）正好，刚才人大李主任来个电话，一会省联合调查组就到，你们俩陪同走访几个重点贫困户和学校。柳扬，你做一下重点介绍，秋生做一下补充，要把咱乡的贫困程度毫无隐讳的介绍给调查组，一定要取得上级的同情和重视，我就不去了，在家安排一下午饭。

柳扬：（笑了一下）明白。

李秋生：放心吧，多哭穷呗！打铁必须看火色，这可不是吹的时候。

柳扬：（拿起电话）喂，找赵村长。赵村长吗？请你马上到工作站来一下。

（画面消失）

（又画面：赵村长、柳扬、李秋生、县人大李主任陪同省人大政协调查组，走访贫困户）

调研员甲：（指点着）看，这村子真够贫困的，就说这土房子吧，都这么破旧，没有几户象样的。

柳扬：这个村子，95%的户都欠三角债，每家都是几千块，长达二三十年了，吃穿和孩子上

学这样正常的开支，都解决不了，哪有钱盖房子？

调研员乙：搞土地承包十几年了，怎么还会是这样呢？

柳扬：自然条件差，盐碱地多，有三分之二的农户买不起种子、化肥，井浇更无法保证，一年下来，除了交的公购粮之外，所剩无几，有一半人家的粮食不能完全自给，都靠到亲友家借。

调研员丙：当地农行、信用社不放贷吗？

赵村长：富的给贷，穷的不给贷，还不起呀，信用社的人很少来我们村，来就是要账。（他一指前边农户）咱们到这家看看。

（画面：破房、破门、破窗、破院落，院内堆些苞米头，杂粮之类）有人吗？（一个十三四岁，穿得很褴的小女孩开门）你爸爸呢？

小女孩：我爸、我妈不在家，去姥姥家了。

赵村长：到你们屋看看，（小女孩点点头）（赵对众人）进屋吧，（众人进屋，里屋没门，只有一个用蒲草系的门帘）

调研员乙：（手摸草门帘）连个门都没有，真够困难的，又摸一下破炕席，摇了摇头。

柳扬：就这样。（调研员丙，掀起了破锅盖，锅里边放一个玉米饽饽和一碗水煮干白菜）

调研员丙：（问小孩）这是你的中午饭吗？（小女孩点点头）你上学了吗？（小姑娘摇摇头）你几岁了？

小姑娘：十四了。

调研员甲：十四岁还没上学？

赵村长：念不起呀。

李主任：象这样的户，你们村有多少户？

赵村长：至少有七八十户。

李主任：比这样的户好一点的呢？

赵村长：那就是中等户了，能占三分之二吧。

李主任：领我们去中等户人家看一看。

赵村长：好吧，往前走吧。（李秋生赶上和赵低语）

李秋生：老赵，领他们到比这户稍微好一点的户去。

赵村长：明白。（柳扬边走边和调研员们闲谈着）

调研员丙：（指各家屋顶）你们看这么大村子，没有几台电视，（喊）老赵，你们村有多少台电视？

赵村长：全村六百六十多户，有电视的二十多家吧，全是黑白的。

调研员乙：快到两千年了，这里发展的还是这样缓慢。

柳扬：象刚才我们看到的那户，穷过富过还可以，就是家中常年有病人的，才闹心那，治病没钱，干挺着，哎哟哎哟的，真看不下去。

调研员甲:那样的户有多少?

柳扬：这个村子，有十四家是常年有病人的,六家是残疾、弱智的。

调研员甲：政府不救济吗？

柳扬：哪年都有，但杯水车薪，解决不了多少问题。

赵村长：（指着前边那户）李主任，就到这家吧。（李主任点头，一干人来到）

柳扬：各位领导，咱们先看看，院内这些粮食，评估一下，总产能有多少？

调研员乙：（看了看）能打六千斤不？（门开处妇女出来，一声不响地注视众人）

李主任：打不上。

赵村长：（赵拿起一穗苞米）这堆粮要是成色好的可以，象这样粮食上的都不好，明显的是缺水缺肥，能打四千斤都烧高香了。

调研员甲：按四千斤计算，毛收入是多少。

赵村长：按去年粮价算，毛收入六百多元吧。

调研员乙：那纯收入呢？

柳扬：纯收入没有，他一年的生产费用，肯定要超过这个数的，如果再加上农业税和村乡两级提留，他家是拉饥荒的。

调研员丙：那他们家的日子怎么过呀？

赵村长：这家人仔细，俭省，五、六年没吃过猪肉了。养的猪、鸡鸭下的蛋都卖，一点不留，平常谁到他家串门，很少看他们吃熟菜，一码青菜沾大酱，学生上学，铅笔、本子都有限制的，一支铅笔要使用一个月，不够就用电池里的碳棒补，本子要反正面写满，他家有电不用，还点柴油灯呢。

调研员丙：这就是你所说的绝大多数吗？

赵村长：不错，当然一家毛收入一千多元的也不少，但没他家会过日子，所以他家的孩子没有失学，而比他收入高的家庭，孩子失学的还不少，我们进屋看看吧。

调研员甲：不必了，看了他家的粮食和房子，就知道老赵所言非虚了，不过今年的收入，肯定要好的多，国家已出台了提高粮食价格的方案，马上就要施实了。

李秋生：那太好了，农民实在太苦了。

调研员甲：我们再去学校看看吧。

李主任：那各户咱们不走啦？

调研员甲：就这样吧，你看看这民房，个个都这么破旧，有几户好一点的，我估计也是有工作的，或者是当干部的，一叶知秋吗，我们去学校就一目了然了。

李主任：好，就去学校。

李秋生：李主任，我先去学校，安排一下，让他们烧点水，大家歇会吧。

李主任：很好，是有些累了。（李秋生走近道先去，众人也奔学校而来）

（画面学校、办公室内桌椅摆好，两个女教师洗涮茶碗，老师们领着各班学生站成两排，成夹道欢迎式，由大门直至办公室门口）

吴校长：同学们，一会省领导来我校检查指导，大家跟着我拍手，直到领导们进办公室为止。（调查组来到，进校门，众学生拍手欢迎，调研组的领导们摆手示意，并留意着学生们穿的破旧的衣服。进办公室）

柳扬：吴校长、各位老师，省里的首长们和人大李主任看望大家来啦。

（领导们和教师亲切握手）

吴校长：欢迎首长们检查指导，请坐、请坐。

李秋生：首长们，歇一会，喝点水，怎么样？

调研员甲：好吧。（众人品茶）吴校长，你们学校有多少学生？

吴校长：一共三百七十二名，教职员工二十三名。

调研员甲：失学儿童有多少？

吴校长：仅一、二、三年级就有七十四名。

调研员甲：比例不小，体育设施有什么？

吴校长：只有一副破篮球架。

调研员乙：开没开英语课？

吴校长：没有，没有英语老师。

调研员乙：这房屋有多少年了？

吴校长：马上就三十年了。

调研员丙：有危险没？

吴校长：各别教室有危险，下连天雨就得停课。

调研员甲：我们去看一下学生和教室。

吴校长：好，您请。（众人随吴校长来到二年级教室，吴校长敲门进屋）（数学老师正在讲加减混合运算，见领导来）

女教师：同学们欢迎。（带头鼓掌）

调研员甲：（摆手）同学们好。

老师：同学们说，爷爷好。

孩子们：爷爷好。

调研员甲：哎，好、好、好，坐下，都坐下。（调研员们来到后边）

调研员乙：（来到后边问一大个女孩）你几岁了？

小女孩：（站起）十四了。

调研员乙：那几岁上的学？

女孩：十三岁。

调研员乙：嗯，好，坐。（小女孩坐下）

调研员甲：（看了看一个同学穿的很单薄）你冷吗？

小男孩：（摇摇头）

调研员甲：（问吴校长）冬天取暖怎么办，烧煤吗？

吴校长：没有，都是学生从家带来的牛粪，玉米穰子。

调研员甲：要早生炉火，孩子们穿的都很薄，不要冻着。

吴校长：是。

调研员丙：（抬头看了看房檩子）这柳木檩子都是虫子眼，光线这么暗，这条件真是太差了。

调研员甲：走吧。（众人走出教室）李主任，孩子们在这样的环境下读书，家长能放心吗？

李主任：赵村长，你们村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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