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义变异途径浅谈

摘 要 词义变异是指词语临时的、超常规的用法。本文试通过文学作品、广告语中词义变异例句的分析，概括归纳出其基本途径有转换词性、超常搭配、色彩变异、降用、旧词新用、语素义表面化等。

关键词 词义 变异 途径

中图分类号：H146.1 文献标识码：A

词语的含义一般是确定的，只有这样，人们才能正常地交流。但在一定的语言环境中，有些词语的词义通过突破语言的常规使用，可以产生一种新的意义或者偏离原来的使用范围，从而收到新颖、奇特、意想不到的表达效果。从文学作品和广告语中词义变异成功运用的例句发现，词义变异的途径主要有词性转换、超常搭配、易色、降用、旧词新用、词义表面化等。

1词性转换

每个词都属于一定的语法类别，有自身特定的语法功能，但在表达中出于某种修辞的目的，可将本属于某类的词，临时用作他类，使词语的语法功能和词义发生变化，从而收到神奇效果。这种词义变异的途径我们称之为词性转换。

（1）在当前，就是歌颂三中全会以来的新气象，歌颂改革的新高潮，也同时针砭了不正之风，起到了文学作品的“纪委”作用。（王晓明《提调空间的开创》）

“纪委”本是纪律检查委员会的简称，是一个专有名词的缩略语。但用在上面的句子中，变成了动词。词性的转换也导致了词义随之改变，此处义为检查监督。正是因为这一变异手法的使用，使文学作品的抽象作用形象化。

（2）他腼腼腆腆，比姑娘还姑娘，名字叫和。（鲁光《敲开世界大门的冠军》）

“还”后面的“姑娘”由于出现在“比什么还什么”结构中，临时转换为形容词，义为姑娘腼腆羞涩的性格特征。

（3）水风轻，O花渐劳，月露冷，梧叶飘黄。（柳永《玉蝴蝶》）

形容词“黄”一般作定语，这里单独作“飘”的定语，变为名词，意为黄叶。这样变异使用，突出了秋天的颜色特征，又给人以实体感。

（4）他们强调尊严、合作和充分授权的重要，因为这三种东西能促进工作环境中的荣誉感与责任心，让人明白，人在荣耀工作的同时，工作也荣耀了人。（亚萍《心就是力量》）

“荣耀工作”中的“荣耀”是形容词用作动词，“荣耀了人”中的“荣耀”是形容词使动用法。这一词类的临时变异使用，既保留了它的性况意义，又临时获得了动作意义，同时也将人与工作相互影响、相互制约的深层意思体现出来了。

2超常搭配

王德春主编的《修辞学词典》认为超常搭配是“两个词突破规范而在一起使用”。通过超常搭配，本来不能组合在一起的词语组合在了一起，随着组合关系的改变，词的意义也会发生变异。如：

（1）牛宏和“政治哑巴”正在试验新买来的洗衣机。（蒋子龙《锅碗瓢盆交响曲》）

（2）“阶级斗争大姐”，你又发动阶级斗争了？赶紧熄灭吧，快来，有好事，搬大西瓜！”（蒋子龙《锅碗瓢盆交响曲》）

（3）“两栖人”党治国在继续研制气功凿岩机的同时，又在经济理论的岩层上向更深的层次开凿……（陈祖芬《理论狂人》）

例（1）中的“政治哑巴”是由“政治”和“哑巴”构成的超常搭配，“哑巴”的意义由于和“政治”组合而临时发生了改变。“哑巴”原义是指由生理缺陷或疾病而不能说话的人。作品中的“哑巴”并非不能说话，而是对政治问题不愿发表意见。例（2）“阶级斗争大姐”中“阶级斗争”在这里不是指阶级与阶级之间的斗争，而是指这位大姐爱闹矛盾，爱与人争吵。例（3）中的“两栖”的意义也由于这种临时的超常搭配发生了改变。“两栖”原义是指有时在水中生活，有时在陆地上生活的动物，故有“两栖动物”的说法。把“两栖”和“人”组合在一起就很特别了，这里是指这个人在研制气功凿岩机和经济理论两个方面部很努力。

3色彩变异①

汉语里很多词在指称客观事物的同时，还反映了人们的主观态度、情感及主观评价，形成了词的色彩意义。词的色彩意义一般是确定不变的，但有时为了表达需要，在一定的语言环境中会临时变更词的色彩意义，于是出现褒词贬用或贬词褒用的现象。

（1）那末，让他们把我的名字抄进去吧，把我看作一个与共产党员有关的人，抓去拷打，总比梁主任另眼“爱护”自在得多，干净得多，这倒可以减轻我的精神上的负担。（陈残云《飞砂的城》）

“爱护”本是褒义词，但将之与特务“梁主任”对女学生名曰“爱护”实则占有的卑鄙行为联系起来，具有了强烈的讽刺意味。

（2）超宽面幅，颠覆世界。（富士数码相机广告）

“颠覆”一般用于政治术语中，指阴谋发动或武装叛乱，政权。这里 “颠覆”一词却形象描述了富士数码相机的出现将给人们的生活带来意想不到的变化，生动形象地说明了这种数码相机的先进、实用。

4降用

降用，本是修辞学术语，“指的是词语的降级使用，是一种根据表达需要，偶尔把一些分量‘重’的、‘大’的词语降为一般词语使用的修辞方式。”因此，归根而言，这种修辞手法的产生，是词语在一定的语境中使用程度和范围的变化。词语使用程度由重到轻的变化，叫重词轻用；而使用范围由大到小的变化叫大词小用。

如：拿洗脸作比方，我们每天都要洗脸，许多人不止洗一次，洗完之后还要拿镜子照一照，要调查研究一番、生怕有什么不妥当之处。（《反对党八股》）

“调查研究”原指通过亲身实践，对事物进行系统周密的考察和了解，以达到对事物规律性的认识。用在洗脸后的照镜子上，则重词轻用，发人深思又引人大笑。

实行门户开放政策的林和春，欢迎任何人去他的小房做客，包括传染病患者。（涛涛《寻找驳壳枪》）

“门户开放政策”本指国家的外交政策，与“闭关锁国”相对，意思是允许国与国之间的交流与合作。但用在上文的语境中，却是林春祥的迎客之道，对任何到访者都来者不拒，词义的使用领域发生了临时的变异。

5旧词新用

语言不是一层不变的，它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发展。由于时代的变迁和社会的发展，有些现象消失了，有些现象发生了改变，与此同时一些新情况、新现象也出现了，语言符号的能指（声音形象）和所指（概念）关系也必将发生变化。这里所说的旧词新用，主要指的是所指改变的情况。

在一个变化的市场中，冷门股和热门股是可以互相转化的。今天的冷门股，明天就可能炙手可热。今天的热门股，明天也可能“门前冷落车马稀”。（《北京晨报》2000/12/28）

“炙手可热”出自诗句：“炙手可热势绝伦，慎莫近前丞相嗔。”（杜甫《丽人行》）原指接近之便烫手，比喻权势气焰之盛。可我们现在使用时很少用它的本义，在上例中其意思就是热销、走红。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不同，原因是社会环境不一样了。在封建社会中科举考试是入仕的唯一途径，“炙手可热”本义反映了未能跻身仕途的士人“怀才不遇”的心理诉求和对世风不满的宣泄，也折射了当时人和人之间的紧张关系。随着社会的发展，等级观念日趋淡薄，通过各类招考途径进入干部队伍的人数不断增加，同时人们的心态越来越理性和宽容。另一方面，由于经济、社会的发展，人们物质文化生活出现了许多新的变化，人们尤其是青年追求时尚的心理越来越普遍和旺盛，人们关注的热点不断变化，客观上需要这样一类形容走红，热俏的词语，“炙手可热”的新义也就应运而生。

天黑了，回到家，老婆也干预其“朝政”来了，当然，是带着打是亲、骂是爱的温情。（王蒙《说客盈门》）

“朝政”属于古语词，一般指朝廷政务；作者将之用于夫妻之间，指的便是家庭内外事情，词义发生了变异，同时收到了幽默风趣的表达效果。

聪明何必绝顶，慧根长留。（某生发精广告）

“绝顶”原义是“非常”，“慧根”原本是佛家用语，但在这则广告语中，“绝顶”和“慧根”都发生了词义变异，意思为“秃顶”和“头发”，使之听来新颖而脱俗。

6词义表面化

此外，有些词语或固定搭配，由于跟语境巧妙结合，其常用的、比较抽象的词义会变得表面化、情景化，也能使词义发生变异。

李抱枕很善于指挥。有些合唱团的学生在演唱时，常犯只看曲谱不看指挥的毛病。李抱枕非常幽默地对大家说：“好的合唱团员把曲谱记入脑海里，不好的合唱团把脑袋埋在曲谱里面。我恳求各位在唱的时候，多‘赏’我几眼，别老是‘埋头苦干’，因为在实际演出时，我们不能说话，只能彼此‘眉来眼去’。”（许明甲《趣味汉语》）

文中的“埋头苦干”本指低着头读书或干活，形容勤奋努力；而例句中因为有具体语境，则发生了变异，指只看曲谱不看指挥，指合唱中不顾全局的一种弊病。还有“眉来眼去”，本常用来形容男女间眉目传情，句中则指合唱团员彼此之间或与指挥之间暗传信息，默契配合。

北京时间8月20日报道，中国举重选手刘春红在女子举重69公斤级比赛中一举夺魁，并打破该项目的世界纪录。（中国台湾网站-专题节点-2004雅典奥运-社会关注，搜狐体育 2004年08月20日《美联社：表现堪称完美 刘春红给举重界带来希望》）

由于上下文语境的作用，这里一举夺魁的“举”词发生了变异：由原来的科举考试，变为举重，但却与雅典奥运会举重比赛这个语境配合的天衣无缝。“举”的意义虽然表面化了，但结果却收到了意想不到的表达效果。

这类词义变异手法由于将语境（即广告宣传的内容）和语素、词（组）的表面意义结合起来，适应了广告语宣传产品性能、追求新颖、奇特的表达效果，因而深受宣传商的欢迎，在广告语中也屡见不鲜。如：

立竿见影，飞霸天线。（飞霸天线广告）

翩翩风采，从头开始。（新力海飞丝广告）

例中“立竿见影”其常用义为“比喻立刻见到功效”。用在此则广告中，巧妙地利用了其字的表面意义，立了“竿”（天线）马上就能看到“影子”（电视影像），表达了其产品质量的上乘。例？的情况也类似，“头”在“从头开始”这个搭配里，本来用的是其引申义，指事物的起点或中点，但用在上面的广告中却指脑袋。

总之，静态的词典义，一旦进入交际，跟具体的语言环境相结合，就可能产生变异。受收集语料的限制，上面仅归纳了部分变异的具体途径。上述对词义变异途径的归纳，其实是从不同层面分析的。像转换词性是从语法层面讲的，超常搭配则既包含语法层面，又包含语义层面，色彩变异、程度变异、词义表面化等又主要是从语用层面考虑的。这正说明了语法、语义、语用是一个相互联系的整体。语法是为语义服务的，而语义又是语用的基础。

注释

① 词的色彩义细分包括感彩、语体色彩、风格色彩、形象色彩等，本文主要探讨的是感彩的变异.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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