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士杰:买笑不买笑,谁说了算

曾几何时，话剧作为一种大家印象中高雅严肃的艺术形式而长期衬衫普罗大众敬而远之，而进入新世纪以来，走进大大小小的剧场，看一场明星话剧或者是爆笑喜剧却逐渐成了娱乐大众最热衷的一件时髦而有品的事儿。

笑，一直都是每个人最愿意去做也愿意去看别人做的事情，只是，在剧场在舞台里怎么笑，明星和演员在台上台下都怎么去笑，却不见得是每个人都知道其中究竟的事情。11月1日-3日，由台湾最著名的果陀剧场推出的经典侦探喜剧《步步惊笑》将在北京海淀剧院连演三场，担任本剧主演的，正是台湾话剧界最负成名的笑匠金士杰。借些机会，我们也独家请到金老师来跟我们一起分享关于“笑”，那些你知道及不知道的事情。

金士杰是谁？

有必要先给大家介绍一下金老师的资历。

金士杰（1951年-），台湾男演员、剧作家和导演，投身剧场工作逾30年，堪称当代大师，行事风格独特，是台湾最重要的剧场推动者之一，台湾剧场界的核心创作分子，亦是内地话剧观众以上湾话剧艺术的一片旗帜，著名导演赖声川亦称其为“台湾现代剧场的开拓者及代表人物”。剧场人称金宝，后辈一般尊称金老师，业界普遍评价他是“连抬头纹里都有戏”的演员。

金士杰最为剧场观众所熟知的剧场形象，当属《暗恋桃花源》中的江滨柳一角。自《暗恋桃花源》1986年首演开始，在三次舞台演出及电影演出中，江滨柳是唯一未更动演员的角色，直到2006年的演出，江滨柳才首度交由尹昭德饰演。而内地观众最早见到的台湾戏剧舞台演出，亦是由金士杰主演的赖声川话剧《千禧夜，我们一起说相声》。

除话剧表演外，金士杰亦参与了大量影视作品的表演，如电影《征婚启事》、《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古惑仔》，电视剧《孽子》、《痞子英雄》、《我可能不会爱你》等当中都有金士杰出色的表演，而前不久举行的2014年第86届美国奥斯卡金像奖外语片参赛甄选会议上，最终由金士杰张孝全等主演的《失魂》在14部报名影片中以最高票数当选。

笑的方式，可以最简单也最惊笑

11月1-3日将在海淀剧院上演的《步步惊笑》，是台湾果陀剧场25周年演出剧展中的一个重要剧目，它其实是改编自好莱坞悬念大师希区柯克最经典的一部电影作品《39级台阶》。这部电影四年前经由百老汇著名的“故事大王”约翰巴肯改编成舞台喜剧，在台湾、伦敦、纽约同步上演，先后荣获美国戏剧界最高荣誉东尼奖、英国奥立佛最佳喜剧奖，在纽约百老汇热演不断，而在台湾演出的版本，则是由华人名导杨世彭编导，由金士杰、天心、卜学亮及刘亮佐四人主演，自首演以来，好评不断，被人称为是一部“适合9岁到90岁观众的喜剧”、“一场笑死人不偿命的大逃亡”。

看过《39级台阶》的电影观众大多对其中那些惊险刺激而又充满悬疑的追踪逃亡画面至今记忆犹新，而这些画面将在《步步惊笑》中一一呈现，只是呈现的方式却让很多人大呼意想不到：一是电影中那么多的角色，在这部剧中全部只由四个演员来完成，据统计，《步步惊笑》中，除了金士杰只扮演了主角平凡绅士外，天心、刘亮佐和卜学亮三人共演了48个角色。“其实还不止，有一场戏大概是需要150人左右的一个场面，但这150个人就由我们四个人全完成了，甚至我们还加了一些角色里头。”金老师也特别透露了他们能迅速转换这么多角色的一些诀窍：譬如说利用帽子，演员会在台上不停地换帽子，每换一顶帽子就换了一个角色……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么复杂悬疑的剧情，在《步步惊笑》里却是以最简单的方式呈现出来的。譬如说其中最惊险的火车追捕一幕，演员就是拿了四个箱子在舞台上，这四个箱子先是作为火车上的座位出现，然后灯光一扫一变，这四个箱子就变成了火车的车箱顶，演员就在这种“车箱顶”上表演紧张激烈的追杀。再比如，卜学亮扮演的夫人要跟人介绍她们家有多大，台上两个演员就举着一个代表门的木框，走到这里，“这是我家的客厅”，走到哪里，“这是13楼”、“这是49楼”……“反正舞台上随便我们走，你想说它有多大就有多大！”

整个《步步惊笑》中，充满了各种无实物的表演，最是考验演员们的舞台表现功底的时候。“但是我们也用了一些特别的表现手法，譬如说我们就表现风很大，我们就在台上不停地掀衣角，观众刚开始不明白，几秒钟后就反应过来了，我们这样子就是很贱嘛，于是全场爆笑……我们在舞台上的表现方式，基本上都是这种最简约最简单的，但是处理得好，就往往会有让人意料不到然后忍不住爆笑的效果。”

笑是糖衣，我们其实没那么爱爆笑

喜剧从来都是戏剧的一个重要分支，但爆笑喜剧，其实是从这个世纪初才真正开始爆发出来的。内地爆笑喜剧的鼻祖，其实应该算是2001年底，由邓超所在的中戏表演系98班以实验性质推出的毕业汇报大戏《翠花上酸菜》，两年后由该剧导演田有良依照这一思路执导、由何炅于娜谢娜主演的《想吃麻花现给你拧》正式开启了内地爆笑喜剧的商业市场，并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掀起了内地话剧市场的爆笑风潮，一度有不少观众会认为，看话剧就是冲着爆笑而去的，如果一个戏不能让你爆笑就不算得好戏，也有业界人士担忧爆笑戏剧把内地戏剧市场引入三俗的危险。

无独有偶，台湾戏剧近年来正式进入大陆，基本上也是以“爆笑”的面目进来的，最早是国家话剧院的一些青年演员搬演的一些台湾经典剧目如《他没有两个老婆》等，当中也是充满了各种荒诞爆笑的场景；然后是金士杰等主演的赖声川剧作《千禧夜，我们一起说相声》算是台湾戏剧表演者首次正式在内地的献演。甚至包括被很多戏剧迷奉为戏剧圣经的《暗恋·桃花源》，当中也是充满了明星和爆笑的元素，台湾版有林青霞担纲主演，这几年到处火爆巡演的内地版则有黄磊袁泉孙莉何炅谢娜喻恩泰等影视明星的加盟。那台湾戏剧也是摸到了内地戏剧市场的这根爆笑神经才趁势而入的吗，还是说这样的“爆笑”先行只是两地市场的一种巧合？

“两者都有吧，”金士杰说，“不完全是谋合而已，也有谋合的成分吧。笑声到底是比较健康比较容易的，它是陪伴我们过日子的一个重要手段，它是正面的东西，能比较快速地得到观众的喜欢吧。” 《步步惊笑》的另一位主演刘亮佐也说到，爆笑喜剧的盛行跟票房也有关系，“让更多人来看，看完了会很舒服或者是很开心的顺畅地看下去，通常会用一点点喜剧的手法或内容桥段，那我常常形容那个就像感冒药的糖衣，那一个好的喜剧，里面的药跟糖衣的比例要拿捏的刚刚好，太薄了太厚了都不好，所以我们一直在拿捏的是这个厚度。”

对于这种肤浅的抖包袱的爆笑形式，金士杰也并不认可，“有时候太过于嬉笑的戏我也不是太爱接，毕竟剧场是剧场，它不是马戏团，戏剧是戏剧，它不是综艺，对我来讲，做哪件事要明白真正做这件事的目的，我们不是为了观众的笑声或者观众掉眼泪来干这一行的。”两位亦讲到，让观众笑有好多技巧，爆笑喜剧可以很严谨地做，也可以很便宜地做，“就我们自己来讲，我们对表演、对创作有很大的包袱或者说是使命感，就不太想让自己做这种便宜的笑点，我们的笑点是经过经营的思考的，那种笑点会比较隽永一点吧。我们不会很刻意地去买观众的笑。”

热衷买笑，只因新近当上了父亲

作为一个拥有崇高口碑的资深戏剧演员，金士杰说，他自然是不肯刻意去买观众的笑的。但买笑这件事情，却也不是金老师完全会杜绝的事情，“在某些场合，那是不同的，对于有的戏，你去买观众的笑就是值得的，假如我今天演个，要让台下所有男人都兴奋的话，那你就要发动那个东西，因为我的目的就在这儿。”

金士杰近来甚至是迷上了“买笑”这件事情，当然，这件事情主要是发生在他自己家里。2009年，57岁的金士杰在年近花甲之际，打破了自己一度不愿结婚的执念，与小自己25岁的学生涂谷苹共同走进了婚姻殿堂，目前已经是有了两个孩子的幸福老爸爸。在宣传《步步惊笑》时，金老师还总为结婚和当爸爸这两件事被同伴们当众打趣，但他自己却一点都不忌讳这件事情，甚至有些乐在其中，当众就跟记者吐苦水：“在我的家里，我就要买我孩子的笑，做小狗爬也爬了，还有各种想不到的事情做也都做了，因为我的目的吸引我，让他笑出声，是我觉得是太值得的事，他爱怎么折腾我都可以！”

聊起孩子来，一向给人以严肃印象的金士杰简直像换了一个人，描述起听到孩子几天内从只会讲四个字的话变成一下子能说出一句七个字的话时，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而他在讲述离开台北来内地演出的情景式，戏剧家的本色就又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那种描述都是充满了戏剧场景化的：“现在要出来演戏，这事儿对我就大了，要离开家，就得咬着牙，要向老婆请假。到了台北飞机场，我的心都快碎了，就看别人的小孩在那里跑来跑去，那种伤心绝望难过，真是的，就觉得离孩子一步一步地远了，哎，对我来说，出门挺不容易的。……”

附：

关于看话剧，你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的事情

1 刘亮佐提到，每次来内地演出，在观众席里最容易看到的，就是一部部手机，“我们在台上往观众席里一看，会发现半数以上的观众脸都是白的------都是手机的光照的。”很多观众在看演出时特别爱举起手机拍照，甚至演出当中大声接电话，要知道，这些在戏剧演出当中都是不礼貌的，也是不允许的哦。拍照会涉及到版权问题，而接电话和拍照时的闪光灯都是会干扰到台上演员表演的，建议大家进剧场时，一定要把手机关掉或调成静音，演出过程当中，最好不要拿出来哦，需要接紧急电话，可以压低嗓门或者走出剧场去接。演出过程当中，最好也不要吃东西哦，尽量不要发出各种声响。

2 按照国际惯例，一般演出已经开始后，迟到的观众是不能随便进场的，要在剧场外稍候，一般剧场会根据剧目的情况，在不影响台上演出和台下观看的情况下，安排在第二场或第三场戏开始时，让迟到的观众进场，如果这个时间仍赶不上，那就只能等到中场休息时，而不能硬往里闯哦。

3 像首都剧场，保利剧院和国家大剧院这种比较正式的演出场地，是不可以穿背心和拖鞋进入的哦，首都剧场和保利会为穿错了行头的观众准备替换的衣服和鞋子，但是是要付押金的哦。

4 现在大家在大剧场里看话剧演出，会发现很多演员都戴着耳麦进行表演。戴耳麦表演话剧，在内地是始于2004年香港导演林奕华执导的《半生缘》，虽然这种做法一度受到老牌戏剧观众的质疑，认为这有背于“戏剧演员的声音就是必须能让最后一排观众都听清”的功底要求，但刘老师和金老师二位则对这种做法持宽容态度：“科技的进步如果真的能帮助到戏剧的表达，为什么一定要拒绝它呢？”所以现在当你走进剧场，发现京剧演员都在戴着耳麦表演时，不要惊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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