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魔兽”易主看互联网江湖

自今年6月10日起，网易将独家获得美国暴雪《魔兽世界》（以下简称“魔兽”）在中国内地的运营权，为期3年。至此，“魔兽”在内地的第一家商九城正式出局。

虽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而这款大获成功的游戏还将继续，但是貌似公平合理的易主以及正在大张旗鼓进行的客服挖墙脚事件，还是令人不免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国内的互联网界区别于其他领域的一个明显特点就是被称为“江湖”，这倒不是因为许多网络企业的领军人物都自称是金庸迷，而是因为有相当多的人不满足于看看武侠小说过过眼瘾，他们之间的商业竞争真正地如同狭路相逢的冤家对手般，相互谩骂攻讦和动辄闹上法庭一直贯穿着网络企业的成长过程。“魔兽”事件则再次鲜活地展现出国内的互联网产业中，不仅有技术改变生活和阳光创富，还有暗中拆台和公然挖墙脚，就像所有的商业领域一样，并未因为套上高科技的光鲜外衣而脱离了利益之争。如果说有所区别的话，就是互联网企业似乎更加裸甚至肆无忌惮。

“魔兽”事件的过程就是网易和九城同室操戈的上演，可以确保的结果则是暴雪坐收渔人之利。九城自然输得悲愤：此消息宣布的第二天，九城股价在纳斯达克大跌10.04%。而4年前九城“魔兽”之初，谁也没想到该款游戏会在国内如此成功；其中九城的“国产化”改造功不可没，其客服人员的服务曾在暴雪全球评分体系中达到最高分。网易其实也未必完胜：虽然暴雪和网易合同的具体内容没有公布，但摩根大通的分析师认为，根据新的合同条款，暴雪每年从运营收入中获取的分成将比原来多一倍以上。这种条件下，难以预料赢得权的网易，其收益能否如九城曾经拥有的一般丰厚。不过，这类颇受诟病的做法，在国内许多行业中早已屡见不鲜，要说互联网企业的够狠，还得说是网易随后的乘胜追击。

4月16日，“魔兽”易主消息公布；4月21日，网易在其官方网站首页公开招聘运营“魔兽”所需的客服团队。招聘广告上公然写着：“网易游戏上海客服中心大招聘，熟悉魔兽世界者优先，工作地点：上海张江。”九城公司就坐落于上海张江。地球人都知道：网易正在通过招聘的方式大张旗鼓地招揽九城目前仍在运营“魔兽”的客服人员。此前，九城总裁陈晓薇曾在内部邮件中称，网易通过暴雪向九城提出了“转移”要求，“把我们投入7300万美元购买的服务器等硬件设备以2200万美元转给他们”，而九城所有运营《魔兽世界》的人员，尤其是客服人员，以100万美元“转”给这家公司，理由是“没有《魔兽世界》了，你们这些机器和人都将成为纯成本”。即使在成王败寇的逻辑下，网易的做法也难逃欺人太甚之嫌。

想当年，李开复弃微软投Google之际，微软提讼，指控Google和李开复违反了竞业禁止协议。Google则辩称，李开复并不是一位搜索领域的专家，而且他最近一直在微软从事语音识别技术的研发。但网易此次的招聘表明：即使与九城同为网游企业，他们也可以毫无顾忌地明人不做暗事，点名就招原九城的“魔兽”客服人员。盈利模式和市值水平都有志于赶超美国的国内互联网企业，在商业道德上显然没有看齐的打算。

如果事情仅至于此，九城就有荣当悲情英雄的资格了。但是且慢，了解九城历史者蹦出了两个字――“活该”。

2007年5月，国内另一家游戏企业久游拟在日本上市的前一个月，韩国网游开发商T3在九城高达3820万美金保底金的诱惑下，把《劲舞团2》的中国运营权授权由此前合作过两年的久游转交给九城。在久游IPO定价出炉仅两天之后，T3又表示近期将正式久游。当时运营《劲舞团》的收益占到了久游的80%，在此双重打击下，久游上市搁浅。原本可以作为继盛大和九城之后第3家以网游概念上市的中国互联网企业的久游怒气难消，事后其高管爆料：九城支付了1100万美元，用于T3对久游所需相关款项。九城随即予以否认，但鉴于他们并未进而追究报料者的造谣之责，分析人士倾向于认为九城确实另外支付了一笔钱，虽然没有注明那是赞助T3的诉讼费。

自然久游乃至九城的脆弱归根到底源于网游企业的窘境――没有核心技术和知识产权，一方面不得不忍受开发者条件的层层加码，另一方面还有随时成为被告乃至被取代的危险。此前已经有国内企业和国外游戏厂商之间的太多纠纷，盛大、巨人等国内企业已经走出了另外两条路：一是自主研发，不受制于人。二是运营平台，做多款游戏，而非押宝某一款。不过九城解决困境的方式是痛下“杀手”，专心作的九城不愿意看到再出来一个上市后资金强大的对手与其争夺国外客户。只是九城肯定没有预料到，两年后，它将被更为强大的网易夺去了占到其收入90%的“魔兽”的运营权。

网易虽然有志于作网游旗舰企业，但此次出手也绝非为了让九城明白“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而网易虽曾公开宣称不作、却在去年就了《星际争霸2》的行为更可视为是无伤大雅，因为这种出尔反尔的言行在互联网业中早已是见多不怪，还有时移事易可作辩护。只是此番角力获胜的网易如此洋洋得意地表态，要在合作经营游戏产品方面给整个业界树立一个全新的标杆，还是不免令人疑惑欷：如此横刀夺爱和同业拆台的行为可以成为标杆吗？一个不讲游戏规则的互联网江湖又该发生怎样的纷争？同处明枪暗箭纷飞之地的网易就可泰然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