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大上海

时间:2022-09-28 11:09:56

每一个人的童年,都充满了梦幻。上海对于我,一直是向往而不可及的天堂般的大都市。在我们草原上,假如有谁去过一次大上海,即是他一生的荣耀。假如谁家拥有上海这大三件(手表、自行车、缝纫机)那简直就拥有了大可炫耀的宝贝。所以,上海对我而言,神秘而又意像朦胧。然而,去看大上海的机会终于还是来了。

那是“”后期,1976年的初冬,我所任职的乌兰察布盟文化局意外得到了近两千册的中外名著清单,是由上海图书馆慷慨捐赠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的。那可是价值连城的赠品啊。

我听命飞往上海,兴奋之情难于言表。接待我的朋友把我安置于著名的锦江饭店,那是一处优雅而有着极浓的文化氛围的居所。

当日傍晚,我就急匆匆赶到了闻名于世的外滩。那里的上海关钟楼,由梦想变成了现实。的确气势不凡,比原初的想像更为壮丽。

正如诗人公刘描摹的:

上海关。钟楼。时针和分针/像一把巨剪,一圈又一圈/铰碎了白天/夜色从二十四层高楼上挂下来/如同一幅垂帘/上海立刻打开她的百宝箱/到处珠光闪闪

灯的峡谷灯的河流灯的山/六百万人民写下了壮丽的诗篇/纵横的街道是诗行/灯是标点

年青的公刘,把夜上海状写得如梦似幻、有血有肉。可以说,我对大上海的真正向往,是从那首诗开始的。

大上海,是一篇童话。

在外滩,有一道独特的、只有上海方配有的风景线。那就是依栏相拥的千万对年轻情侣的背影。他们是那样的自我激情、儒雅而充满了幻想。我当时想,这便是世外桃源。回去的路上走过外白渡桥,整个桥身摇摇晃晃,使我心生飘飘然之感,虽然有些头晕。心有向往,一切都是美好的。

后来,多次到上海,惊讶兴奋还是有的,只是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初恋似的感觉了。人是一种自己也琢磨不透自己的感性动物。

第一次结识上海作家,是1978年的凉秋十月,中国作协组织的、打倒之后的第一个作家访问团里,我看到了茹志鹃大姐、艾明之和芦芒大兄。

有一天傍晚时分,在大庆油田,大家沿着波斯菊芬芳的宽阔大道散步。志鹃大姐笑着说,诗人请问你,这个地方叫萨尔图,是什么意思呀?我说就是有月亮的地方。她感叹,哦,原来你们蒙古人也对明月情有独钟啊?我说,不但喜欢更可以说有一种图腾崇拜之情呢。接着我给她朗诵了两首诗,一首是我写的蒙文诗《北方明月》,另一首是诗仙李白的《静夜思》。她很高兴,说,你具有很浓的诗人气质、将来一定会写出更多的好诗来。志鹃大姐走了,但她的鼓励和祝福,我是深藏于心底的。

关于芦芒诗兄,有一件事不能不提。访问团离京采风的前一天,我们去雁翎油田参观学习,油田位于白洋淀边上。环境极其幽静,除了采油树、淀水就是色彩斑斓的庄稼地。

当晚,窗外夜虫唧唧、晚风习习,十分撩人心怀。翻来覆去睡不着就走出屋外。在一片玉米地里,远远看到一个人在月光下,好像站着不动,像一幅剪影。近前一看,噢,是芦芒诗兄在日记本上凝神静气地写着什么。他抬头问我,怎么?你也睡不着啊?这里的夜色,可真美啊,如此宁静无忧的环境,十分难得,难得。说话时,他压在鸭舌帽底下的一双眼睛,与月色相辉映,愈发的炯炯有神啦。从此,我记住了芦芒,这位画家兼诗人的文坛大家。

关于大诗人闻捷,我与他只有书信来往,从未见过面。但对他我是崇拜的,因为读到了他的《天山牧歌》、《复仇的火焰》等极多佳作。他在兰州期间,我多次写信请教,他也回了三封信并赐赠《天山牧歌》,可惜,“”期间我被打成“内人党”,红卫兵抄走了那份珍贵的礼品。后来意外地发现了一封他给我的信,就珍存了下来。1980年调入北京之后,李季夫人李小为大姐对我说,假如你舍得,可不可把那封信捐给闻捷子女?我欣然同意,就寄往上海,不知他的子女收到没有?年轻时记忆力好,我把《天山牧歌》里的不少短诗都能背下来。当时,对我后来的诗歌创作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这是后话。

近年来结识的两位是,女诗人张烨、作家姚克明。

1998年9月,我与张烨一同出访台湾,她穿一身素色长衣,显得十分典雅,彬彬有礼,印象极佳。离开台北的前一天晚上,台湾诗人张国志把我们请到他的新居,又唱又喝,不觉已夜深,回到住处匆匆整理行李箱,张烨却乱了手脚,她有些疲惫,也发急,我笑着去帮忙,并笑她是还没有自立能力的小弟弟。这个称呼,至今延用,她也欣然接受,也很得意。

作家姚克明,我们一同走云南;一同夜访古城丽江;一同聆听纳西古乐;一同仰视玉龙雪山;一同观赏云杉坪上的高杜鹃和矮杜鹃。这些年,他所主编的《上海作家》,每期必有我的一份。我通过它不但长了知识,也对上海文坛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和阅读。不能不感谢他。

关于上海的人和事,拉拉杂杂写了这些,是随意而为的,想到哪里写到哪里,毫无章法。因为心中有上海,记忆又是如此美好,多说几句也无大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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