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麦田守望者》中霍尔顿守护者思想的新型解读

时间:2022-09-27 10:08:37

对《麦田守望者》中霍尔顿守护者思想的新型解读

摘 要:《麦田里的守望者》一书经过了众多文学的、心理学的、语言学的学者不断的研究,在文学作品意义上的研究已经是极为丰富。但是研究者大多是遵循文学评论的学术研究范式,是规范严谨的理性研究。但对这部小说而言,理性研究并不能穷尽作者在作品中个人理想方面的文学价值。所以本文尝试使用接受美学理论,通过感性分析的方法,分析了霍尔顿的“守望者”愿景和探索如何做好一个“守望者”,由此尝试进入作品、进入作者,体验作者通过作品表达出的思考和愿望,探究作品在空间和时间上的延展性,对其所体现出的现实意义进行分析。

关键词:接受美学理论;麦田守望者;霍尔顿的愿景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6)08-0170-04

《麦田里的守望者》是美国作家杰罗姆・大卫・塞林格1951年出版的其唯一的一部长篇小说,小说以一个年仅16岁的中学生――霍尔顿在进入成人社会前的矛盾、挣扎心理的自我反映为主线,用具有独特风格的语言特色,生动、细致的描写了一名少年如何从儿童的天真走向成人的“成熟”的过程,向我们展现了一个青春期的少年成长中复杂矛盾和充满纠结的内心世界,提出了如何保护孩子们纯真的心灵,如何延续人类的善性与纯真的重要命题。小说的语言特色、艺术手法、特别是对那个时代青少年的语言特征的准确把握,成为了小说持久的吸引力。但更重要的是,“小说对青少年成长中的困惑、反叛、、异化、死亡倾向等细致人微的描写深深吸引了一代又一代不同文化背景的读者。正是这些因素使得小说广泛流行,经久不衰”[1]。国内外学者对该小说的研究文献非常丰富,主要是从小说主题、文本结构、语言风格,以及人物的心理、精神等方面进行分析,也有学者从社会学意义上对作品进行了分析。但是从国内的相关文献来看,研究者大多是遵循文学评论的学术研究范式,从作品的学术意义层面进行了广泛的研究,而且是较为严谨的理性思考价值取向。作为学术研究,理性的思考本无可厚非的,非此不足以显示学术研究之严谨与科学。但是笔者总以为文学属于艺术范畴,纯理性的文学评价取向固然有助于提高文学研究的价值和水准,却使得文学作品本身显得干巴、死板,缺乏艺术生命力。文学作品的价值及其生命力并非是作为研究对象而存在的,其持久的生命力在于引发读者对社会和人生的感悟与思考。所以,本文试图以接受美学的理论为支撑,基于一个教育工作者的阅读感悟,从对文学作品的个人感性理解视角来分析该部作品,在作者、作品、读者之间建立一座桥梁,读出作者的内心和愿景。

一、接受美学和接受理论

“接受美学”这一概念是由德国康茨坦斯大学文艺学教授H.R.姚斯在1967年提出的。H.R.姚斯的《提出挑战的文学史》(1969)和W.伊泽尔的《本文的号召结构》是接受美学实践的开山著作。接受美学的核心是从受众出发,从接受出发。姚斯认为,接受是读者以自身的审美经验进行作品再创造的过程,它会发掘出作品中隐含的种种意蕴。艺术品本身并不具有永恒性,只具有被不同社会、不同历史时期的读者不断接受的历史性,所以再经典的作品也只有当其处于读者接受的过程中才以作品意义存在。作者通过作品与读者建立起对话关系。当一部作品出现时,就产生了期待水平,即期待从作品中读到什么。读者的期待建立起一个参照路径,读者的经验依此与作者的经验相交往。期待水平既受文学体裁决定,又受读者以前读过的这一类作品的经验决定。作品的价值在于它与读者的期待水平不一致,产生审美距离。文学的社会功能是通过阅读和流通培养读者对世界的认识,改变读者的社会态度。艺术的接受不是被动的消费,而是显示赞同与拒绝的审美活动。审美经验在这一活动中产生和发挥功用,是美学实践的中介。

伊泽尔提出,文学作品的显著特征在于,作品中所描绘的现象与现实中的客体之间不存在确切的关联作用。一切文学作品都有某种程度的不确定性。读者由于个人的体验发现的也正是这一特性。读者有两种途径使不确定性标准化:或者以自己的标准衡量作品,或者修正自己的成见。作品在现实生活中没有完全一致的对应。这种无地生根的开放性使它们能在不同读者的阅读过程中形成各种情景。

接受美学理论将作者的文学文本和文学作品看做两个不同性质的概念,认为:作者创造的文本在同读者建立起关系之前仅仅是作为文本的自然状态存在,只有当作者的文学文本与读者构成对象性关系之后,才能突破了孤立的文本式的存在,成为融会了读者即审美主体的经验、情感和艺术趣味的审美对象;文本是以文字符号的形式储存着多种多样审美信息的硬载体,作品则是在具有鉴赏力读者的阅读中,由作家和读者共同创造的审美信息的软载体;文本是一种永久性的存在,它独立于接受主体的感知之外,其存在不依赖于接受主体的审美经验,其结构形态也不会因事而发生变化;作品则依赖接受主体的积极介入,它只存在于读者的审美观照和感受中,受接受主体的思想情感和心理结构的左右支配,是一种相对的具体的存在。由文本到作品的转变,是审美感知的结果。也就是说,作品是被审美主体感知、规定和创造的文本。

接受美学反对孤立、片面、机械和唯本文趋向的文学艺术研究范式,反对把文学作品仅仅作为文学研究的样本,而是重视读者的参与性接受,提倡从社会意识的角度来考察文学创作和接受文学作品,使我们从感性思维的角度考察文学作品成为了可能。

二、从霍尔顿的人生愿景谈起

霍尔顿对人生的愿景集中体现在其对妹妹菲的思想表白:“不管怎样,我老是在想象,有那么一群小孩子在一大块麦田里做游戏。几千几万个小孩子,附近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大人,我是说――除了我。我呢,就在那混帐的悬崖边。我的职务是在那儿守望,要是有哪个孩子往悬崖边奔来,我就把他捉住――我是说孩子们都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儿跑。我得从什么地方出来,把他们捉住。我整天就干这样的事。我只想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我知道这有点异想天开,可我真正喜欢干的就是这个。我知道这不像话。”这是作品中的经典语句,也是作者通过霍尔顿的口表述的一种思想。从这段思想表白中可以析出这样几个问题:(1)孩子们为什么狂奔?(2)什么是守望者的责任?(3)谁来做守望者?搞清楚这样几个问题也就真正的读懂了这部作品。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一千个读者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文学的艺术之美在于:读者以自己的审美观照对文学文本的感知和创造而形成的文学作品是绚丽多彩的,每个读者都会在自己参与的文学作品的审美感知中享受到美。因此,对于霍尔顿的人生愿景我们仍旧可以从自我的理解来解答这些问题。

(一)渴望被承认的青春

我们都经历过那个时期,那个渴望被父母、老师赞赏,被小伙伴们嫉妒羡慕的年代,这是我们每个人都曾经经历过的年代。这是一个青春骚动的年代,在这个时期每个孩子都有自己梦想和英雄情结,男孩子都急于向他人证明自己是多么的能干、多么的聪明、多么的强壮;女孩子总想让被看作优雅、能干、聪明、漂亮和心灵手巧。为了证明自己,为了更多地获得父母和老师的关注与关爱,他们会运用各种方法、利用各种机会来证明自己,来证明自己的聪明和能干、来证明自己独特的眼光和巧妙的选择。但梦想与现实总是存在着距离的,孩子们越是急着证明自己,就越是四处碰壁;越是四处碰壁,就越是急于证明。这是一个永远无解的循环,就像一种魔咒,在一代又一代的青少年身上应验。当然也会有一些“大家”不承认经历过这种魔咒般的循环,那么只能说他们是天才。可惜我们大部分人都是芸芸大众,没有法力可以借用,只好在麦田中不断的奔跑,寻找着证明自己的方法和通道。越是找不到,就越是加速奔跑,越来越漫无目标、越来越着急、越来越烦躁、越来越痛苦!直至筋疲力尽的躺倒在麦田里,或者掉落悬崖!对于成人社会的复杂性准备不足、贸然跨入成人社会时的孩子们来说,学校教育理想化和现实社会逐利化的剧烈冲撞,颠覆了他们在学校教育中形成的社会认知,面对真实的社会他们茫然、吃惊而不知所措,在盲目奔跑中就会跌落悬崖!

(二)悬崖边没有护栏

但是悬崖边没有护栏,奔跑中的孩子们,急于寻找机会和通道的孩子们根本看不见悬崖。这一步迈出,也许是摔得鼻青脸肿、也许是摔得头破血流、筋断骨折或者粉身碎骨。大自然中的悬崖我们远远地就能看到,但是人生路上的许多悬崖总是在临近乃至跌落后才被发现。不仅仅是孩子看不到悬崖,在人生的道路上很多成年人也会看不清悬崖而跌落下去。不同的是孩子们常常是因为经验不足而无法判断悬崖在哪里才失足跌落,而成年人则常常是因为贪婪的欲望和无知的愚蠢驱使而主动跳下悬崖。主动跳下悬崖者需要当头猛喝来警示与阻止,而因为无法判断悬崖的失足者则需要我们的细心守护。因此守护者的任务就是看守在悬崖边,用自己的身躯为孩子们充当悬崖边的护栏,充当人生的警戒线。这是寂寞而充满着激情的工作,这是看似渺小而又十分神圣的任务。

(三)守望者的资格

不是随便哪个人就可以担当守望者的,这项工作没有丰厚的经济回报,也无法著作等身,更无法在上流社会中出人头地,也许这项工作就是奉献者的专属。守望者的第一要务就是“爱”,爱是奉献的根源。守望者的爱是无私、不计成本和回报、没有丝毫功利的爱,像一个善良而质朴的母亲的爱,这种爱是十分纯净的。作为守望者还要具有预知的能力:守望者的任务不是在孩子跌落悬崖后再去拯救,而是在孩子们接近悬崖时就把他们“捉住”,不使他们跌落悬崖!守望者要有细致的观察力。孩子们是众多的,“成千上万”的孩子在“狂奔”,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儿跑”,这种纷乱复杂的场景正好说明了孩子们的幼稚和冲动,他们会犯各种错误,守望者的一时疏忽就会有孩子跌落悬崖,守望者要准确地判断出哪些孩子是冲着悬崖边来的,要在他们奔跑的路线上准确的出现。实际上就是要成为孩子的伙伴,真正读懂孩子的内心,走进孩子的世界,引领孩子奔跑的方向。守望者要有守护的能力。霍尔顿的愿望是把即将跌落悬崖的孩子“捉住”,所以要有能够“捉住”孩子的能力,否则孩子是会挣脱而跌落悬崖的。

(四)我们是合格的儿童守望者吗

霍尔顿心目中的守望者应该是成年人,他说,麦田“附近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大人,我是说――除了我”。他认为只有成年人才能够担当守望者,但是没有一个成年人愿意或者能够做守望者。对此,好像我们无法否认。那么,我们有资格做守望者吗?

1.能够读懂孩子的内心吗?读懂孩子的内心,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有些时候我们自以为能够掌控着孩子们,使他们按照我们为他们设定好的路线行走,但是根本不知道孩子们的意愿和方向是什么,总是以为我们老于世故,所做的一切都是精于算计的,是将利益最大化的,但是恰恰就是这种算计毁灭了孩子的纯真和善性。实际上我们根本无法读懂孩子的内心,而且也不愿意花时间去读懂孩子的内心,总是以自己的所谓经验和思考来代替孩子的决定,甚至是以自己的利益为主导来替孩子做决定。不能读懂孩子的内心,怎能及时的发现并顺利的“捉住”向悬崖边奔跑的孩子?捉不住即将跌落悬崖的孩子如何能够做好孩子的守望者?

2.会宽容孩子的失误吗?人生道路是条单行道,只有去程而没有回程。孩子们在人生道路上总会有一些失误的,如何对待孩子们的失误,实际上就是对待孩子成长的态度。宽容并不是溺爱,而是要为孩子们创造修正自己的机会,所以学会宽容孩子们的失误也是我们成年人的一个难题。而往往我们不是容不得孩子的失误,就是纵容孩子们积累自己的失误来形成错误。这实际上就是将孩子推下悬崖!养育孩子实际上并不是我们的个人事务,而是人类延续和族群优化的根本需要。即使在不同的文化环境下公共的责任被异化为个人的义务,也不能改变这一根本属性。“儿童角色不是先天被成人决定、设计,进而被管理、塑造的”[2],我们并不是孩子们的天然管理者,他们也是这个社会的主人,和我们成人共同组成了这个社会。我们是孩子成长道路上的向导而不是司机,孩子们的人生道路是在我们的陪伴和引导下自己走,我们无法代替孩子们走。对待孩子的失误,我们的正确做法是用我们的人生经验和感悟引导他们自己领悟到自己的失误,发现跌落悬崖的危险,才能真正使孩子认识悬崖的危险,并主动学会避开悬崖。

3.有耐心倾听孩子的心声吗?我们很少有耐心认真的倾听孩子的心声,总是以“我们有经验”、“都是为了你们好”、“我们很忙”等借口来搪塞、敷衍与孩子们的交流,粗暴地安排好孩子的路线并禁止孩子自己随意奔跑。那些不敢抗争而被动的接受了安排的孩子被视为“好孩子”,而那些因抗争而四处跑动的孩子就成为了我们眼中的“坏孩子”。可是我们给孩子们安排的追求目标是功利化了的成人的愿望,就像霍尔顿的老师和父母为其设定的“买辆凯迪拉克”目标一样。但是我们并没有权力为孩子们预设人生的目标,我们需要做的是将一切的可能告诉我们的孩子,并俯下身子注意倾听孩子们对人生愿景的想法,并帮助他寻找实现人生愿景的办法。

4.取得孩子的信任。守望者的任务是提前捉住那些跑向悬崖的孩子们,不使他们跌落悬崖,那么取得孩子的信任就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在麦田里乱跑的孩子大都是急于证明自己,而且也不太愿意遵守世俗规范的约束,在没有真实地面对危险的时候,不会轻易的相信他人的预警提示。但同时孩子们又是极容易相信成人的,只要这个人能够让孩子们信任,因为孩子们天生有一种受保护的心理需求。取得孩子的信任关键在“诚”,只有诚心诚意地关爱孩子,才能使孩子向你敞开心扉,才能与孩子成为真心朋友。你才能准确预判孩子的奔跑方向与路线,在危险来临之前敏捷的捉住孩子,并将孩子带离危险区域。

做孩子们的守望者并不是一件轻松简单的事情,这是一种爱和责任,是将人类的善性传递下去的责任。霍尔顿无奈的感叹:周围没有一个大人,只有我一个人。这是多么无助的呼声啊!传递出一种需要我们扶持、帮助、保护的强烈愿望,同时也是对现实的失望。认识到守望者责任,承担起这项义务,并努力的做好一个孩子的守望者,才能很好的延续人类的善性和未来。

三、在时间和空间同时延展的“守望者”

《麦田里的守望者》之所以受到读者极大的欢迎与学者持续的关注,并非仅仅是其作品本身的文学元素的作用,更重要是作品所提出的问题在时间和空间范围上极具延展性。不仅是美国青少年学生面临的人生困惑的客观映照,也是世界各个国家青少年成长中对人生困惑的普遍写照;不仅对20世纪50年代的青少年问题有历史意义,对于21世纪的青少年问题仍具重要的现实意义;不仅具有文学领域的研究意义,在青少年心理学、伦理学、社会学、教育学等方面都具有普遍的研究意义。所以,我们会感到:“在现实生活中,‘麦田守望者’不仅仅指某些人或者某些群体,也不仅仅指教育制度,更是一种教育理念,从这个意义上讲,塞林格以其独到的眼光提出了对于美国中等教育制度、教育改革成败的评判标准,而且这种标准具有普遍意义。”[3]

不同文化背景下人生成功的标志不一样,虽然霍尔顿的父母为孩子设定的目标是“买一辆凯迪莱克”,中国的父母为孩子设定的目标可能是“考上名牌大学”,但都是以成人庸俗化了的思想为为前提的。所以在中国也可以看到霍尔顿的身影,霍尔顿面临的问题也是需要我们积极关注的。因此,对待这部作品我们的任务并非仅仅从文学的视角来进行研究和分析,更不能从旁观者的角度来挖掘资本主义社会青少年堕落的问题。这不是哪一种社会意识形态下独有的问题,更不是作家虚构的无病,这是人类成长过程中不可逾越的关口,是不同社会文化环境中所共有的而又迫使我们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存在。这种存在具有极强的空间和时间的延展性,顽固地在一代又一代青年成长的道路上埋伏着。从这一社会视角来讲,《麦田里的守望者》是具有较强的时间和空间维度的延展性。

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我们确实要反思:我们是否是一个合格的守望者?我们是否能够做好一个守望者?我们愿意做好一个守望着吗?反思和回答这些问题的过程也是拷问一个教育工作者基本良知和责任的过程。学校是孩子们的守望者的主场,所以作为教育者应该有奉献精神,应该充当传播爱和人类的善性天使,完成孩子守望者的责任与义务。

对下一代的教育问题是关乎民族发展的首要问题,关爱孩子,正确引导和教育孩子并非只是教育工作者的义务,而是全社会每个成人共同的责任和义务。“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是中国“仁爱”社会的理想,这种理想与塞林格“守望者”愿景应该具有某种呼应和联系,这也更加证明了作品的空间和时间延展性。所以实现这样的社会愿景是全社会共同的责任,社会应该形成新的教育质量观,回归教育的本原,将对人的素质养成作为教育的首要任务。

参考文献:

〔1〕田迎春.《麦田里的守望者》国外研究综述[J].兰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02):152-155.

〔2〕于忠海.儿童教育观的演变:从现代到后现代[J].幼儿教育,2009,(15):5-7.

〔3〕肖凡.从美国教育文化角度透视《麦田守望者》――霍尔顿的呼唤[J].南京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05):92-94,117,123-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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