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说》:精神领袖的宣言

时间:2022-09-26 04:20:27

〔关键词〕 概念;主题;儒学

〔中图分类号〕 G633.3〔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0463(2008)09(B)―0024―01

韩愈的《师说》是高中语文的传统篇目,应该说经过多年的研究讨论,关于其思想内容的理解已经是非常透彻而明晰的了,然而笔者却另有一番见解。《教师教学用书》(2003年2月版,以下简称《用书》)将《师说》确立为尊师之作。

文章论述了从师学习的必要性和原则,批判了当时社会上“耻学于师”的陋习,表现出非凡的勇气和顽强的斗争精神。但是,就在同一篇解析中,《用书》又强调,韩愈所说的“师”,有其独特的含义,既不是指各级官府的学校老师,也不是指“授之书而习其句读”的启蒙老师。这就是说,韩愈所说的“师”仅指老师中的一部分,“师”是特殊老师的概念。“师”的两个概念,是包含与被包含的关系,是绝对不能混淆的。《用书》亦此亦彼,夹缠不清,这就难免让人迷惑不解了。“师”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概念呢?在第2段中,文章写道:“童子之师,授之书而习其句读者,非吾所谓传其道解其惑者也。”“传其道解其惑者”是“吾所谓”,这表明“师”的概念是很个人化的,是有特定内涵的。“童子之师”并非“传其道解其惑者”,这就是说,“师”不包括“童子之师”,这就明确地表明,“师”是指老师中的部分,而不是指老师的全部。“师”是特殊老师的概念。这样,“古之学者必有师”,“师道之不传也久矣”等原本难通的句子,也就通顺可解了。

“师”既然是一个特殊概念,就该立足于其特殊性来分析、解决问题,不能用一般概念来分析、解决特殊概念下的问题。可以认定,《用书》对《师说》主题的概括是有偏差的。

“师”是一个特殊的概念,其特定内涵是“传道授业解惑”,三者之中“传道”是核心,“道”是儒道,“师”自然是儒师,这是定论,毋庸赘述。但“儒师”一词远不能揭示“师”的特殊含义。在文中“传道授业解惑”是对“古之学者”之“师”的解释,反过来,也可用“古之学者”之“师”来解释“传道授业解惑”。“古之学者必有师”是对汉代经学教育制度而言的。《后汉书・儒林传序》说:“于是立五经博士,各以家法教授。”汉代治经,师称博士,生称博士弟子,博士以家法(私家学说)教授,弟子皆有师承,这种师承的制度是很严格的,弟子必须严守家法,不得随意更改师说,更不得立异端杂说。这就是所谓的“必有师”。韩愈所说的“师”指的就是被称为博士的经学大师。他们以授经为业(“受业”),他们是先圣之道的直接继承者(“传道”),他们具有经义的最高解释权(“解惑”)。在儒学被奉为正统政治指导思想的封建社会,这样的大师实是国师,是一个时代的精神领袖。这正是韩愈之“师”的本质内涵。

有了这一认识,就能很好地理解“师”与“童子之师”的区别了,“童子之师”当然也是儒师,作者说:“小学而大遗。”“童子之师”所教的“书”与“句读”是小者,“师”所教的“道”、“业”、“惑”是大者,所谓大小之别无非是说二者在教学内容上存在着本末关系、源流关系。

魏晋以来,儒学在佛老的冲击下走向式微,经学传统也渐趋消亡,所以韩愈说:“师道之不传也久矣。”言下不胜感慨,有希望恢复、重建儒学传统的意思。文章论述从“师”问题、批判社会陋习,都有这样的意思,如此,《师说》旨在“弘道”。但是,到篇末,文章写道:“李氏子蟠,年十七,好古文,六艺经传皆通习之,不拘于时,学于余,余嘉其能行古道,作师说以贻之。”

“李氏子蟠”,已经“通习”“六艺经传”,但依然“学于余”,这是一种“行古道”的行为,也就是说,相当于古时博士弟子就学于博士的行为,这不是作者隐隐然以“师”自命吗?作者褒扬李蟠,其实就是号召全社会以李蟠为榜样向自己学习。这是全文的落脚点,因而成为全文的命意所在,正是古人所说的卒章显志。拿这一认识来观照前文,真是丝丝入扣,契合无间。在第一段中,作者说:“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又说:“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第三段意思与此同),这不是为自己“师”的地位而确立着理论依据吗?这些理论依据是作者根据自己的情况量身定做的,指向十分明确。“师”有两个标准:可以贱而少,得儒道之秘有解惑能力。而韩愈少孤,时年35岁,正是“贱”而“少”者;韩愈向以儒家思想的复兴者自诩,为世所知,正是“道之所存”者。文章第二段批判“士大夫之族”、“耻学于师”,是驳论,驳论是为了立论,依然是为结论张本。如果说正面的说理是苦口婆心的真情奉劝,那么这反面批判就是慷慨激昂的棒喝式教育。目的只有一个:奉“我”为“师”。文章就是这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番云遮雾罩之后,蓄势已足,借表扬李蟠亮出自己的真实意图,可谓水到渠成,一气贯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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