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爱在,我嫁到中国来……

时间:2022-09-26 02:10:11

有爱在,我嫁到中国来……

我在每夜梦见你,你是依旧深情相许,穿过那早已逝去的岁月,向我诉说永远的爱……

――电影《泰坦尼克号》主题歌《爱无止境》

与法国帅小伙子面对面

1973年,我出生于江西省湖口县。16岁那年,考入了南京医科大学。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九江一家医院儿科工作。我是个事业心很强的女人,大学毕业后,一直坚持自学英语,深造医学知识。26岁时,英语过了六级,已经是医院里的副主任医师了。

2000年初,江西要抽调6名医生援助非洲国家突尼斯。因为综合条件好,我成了援突医疗队的一名成员。

2000年8月18日,飞机平安地降落在突尼斯的首都机场上。走下飞机,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片欧洲风格的高大建筑、地中海蔚蓝色的海水,绵长的海岸线,笔直的橄榄树,盛装而行的阿拉伯人和欧洲人,欢快奔放的阿拉伯音乐,宜人的地中海式气候,扑面而来的潮湿的海风,都让我有一种踏入梦幻世界的感觉。

大学毕业后,很少有出差的机会,整天呆在医院,人都麻木了。突然来到突尼斯,眼前为之一亮,觉得生命又揭开了新的一页。

我们被分在克比里省府医院。距突尼斯首都有300多公里。这家医院规模不大,但是条件很好。

坐在我的办公桌对面的是一位法国医生,名叫奥利维尔,出生于法国南部的马赛,38岁,身高足有一米八。一个挺幽默、挺活跃的帅小伙子。对于马赛,我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有个马赛足球俱乐部挺有名。上班的第一天,奥利维尔微笑着向我伸过来一只手说,“很高兴与美丽的中国姑娘面对面,我是来自法国马赛的奥利维尔,欢迎你!”听他这句话,我不禁心花怒放。我漂亮吗?在国内说我亭亭玉立的大有人在,可说我漂亮的却凤毛麟角。也许是中西方人审美观的不同吧。我也落落大方地把手伸给他。

我们就这样成了面对面的同事。我为有这样面对面的同事而庆幸,心想,今后学起法语来就方便多了。法国人太有礼貌了,以致让人觉得有些虚假。每天上班时奥利维尔见到我都冲我喊,“哎,早上好!”,下班时又是“再见”或者“晚安”,一次都不拉。

奥利维尔对中国很感兴趣,常常向我了解中国的情况。一天,奥利维尔好奇地问我,“你是从上海来的还是从北京来的?”我微笑着说,“对不起,我是从九江来的。”“九江?” 奥利维尔很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九江是什么地方,它有多大,多少人,盛产什么……”我笑了,只好拿出中国地图来指给他看。当他得知九江在中国地图上只不过是一粒粟那么小时,他也笑了,他竖起大拇指连忙夸奖道,“九江人,一个女子,法语说得这么好,工作又干得很出色,了不起,中国女人真是了不起!”

大约是3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医院里为援突医生举行了一场舞会,奥利维尔和另外一个老外特意跑到中国女医生的宿舍里来说,“尊敬的中国女士们,可不可以请你们去跳舞?”在场的中国女医生都面面相觑,不是不愿跳,就是不会跳,弄得他们很尴尬。

面对这样的场面,我站起来落落大方地说,“当然可以,谢谢你们!”就与他们一起跳舞去了。因为我们是同时步入舞场的,我们俩自然成了一对舞伴。跳了几曲,舞厅里的灯光突然暗淡下来,气氛有些暧昧。奥利维尔贴紧我说,“我可不可以吻你!”我知道法国人的浪漫是出了名的,也许这在他们看来算不了什么,但是,我却对他说,“不可以,我们中国人是不可以随便跟人接吻的!”可是,趁我没注意,他还是偷吻了我一下。我有些生气地将他推开了。

为这事,我一连好几天没理他。上班时故意不看他,法语也学不成了。他看我不理他,故意在我对面把东西弄得咚咚响,有时学狗叫惹我笑,有时在桌子底下用脚轻轻地踢我。毕竟是面对面,一不小心,两个人的目光碰在一起,他就给我做鬼脸。一天,他献媚地用中国话对我说,“洋洋,我们讲和吧,我请你吃饭行不行?”已经冷他一个多星期了,考虑到再冷下去,学不成法语损失惨重,只好原谅了他。在克比里省最好的饭店,我和儿科的同事们狠狠地宰了他一次。于是,我们又和好了。

地中海边的泰坦尼克号

转眼,阿拉伯人的斋月到了,当地人举行了丰富多彩的文艺活动。斋月的一天,奥利维尔很友好地邀请我去突尼斯市玩。来突尼斯已经一年多了,我却没看过这个城市的风景,我很爽快地答应了。

突尼斯是一座风景秀丽的城市。可惜时间太紧,结果新城只看了一半,天就黑了,又看了一下海港夜市,时间已经是很晚了。吃了夜宵,两个人喝了3瓶法国啤酒,就在“民族宾馆”各开了一间房间住下来,准备第二天继续游玩。

坐了一上午的车,走了一下午的路,我有些累了。到了宾馆洗了澡便倒在床上昏昏欲睡。电话铃响时,我想会是谁呢?闭着眼睛,我摸索床头的电话,“谁呀”“我呀,洋洋是我呀。”原来是隔壁的奥利维尔。“你睡了吗?”我感到睡意浓重,“有事吗?”“没,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说话。”实在太累了,想起明天还要游玩,跟他道了晚安,倒头就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我又被一阵电话铃吵醒,“洋洋,对不起打扰你了……我来陪陪你好吗,我爱上你了,我向上帝发誓,这回我是真心!”他这句话,彻底把我的睡意赶跑了,爱我?同事了一年多,我怎么没有感觉,法国人的浪漫是世界有名的,难道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或者逢场作戏?看来他的旧毛病又犯了。“你喝多了吧,是不是醉了?你向服务员要点茶叶,浓茶可以解酒的,或者把花露水洒在热毛巾上敷在额头,或者……”“洋洋,我可能真醉了,你说的那些方法我记不住了,你过来帮帮我,我头痛得厉害。”

“噢,我不过去。”我有些惊惶失措,“我帮你叫服务员。”“洋洋,你敢叫服务员,我就杀了你!”他的声音突然丧失理智地高亢起来。他是真的醉了,我感到害怕,便主动挂了电话。怎么会是这样,难道我们之间……我有些惊愕,一个法国帅小伙子,年轻有为,身边应该不乏莺莺燕燕,居然真的爱上了我。我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错愕。我爸去世得早,我妈就我一个女儿,对我恋爱的事一直看得很紧。她一直希望我在九江找一个,我不可能嫁到法国的。何况,来之前,省卫生厅就有规定,援外人员一律不准跟老外谈恋爱。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响了,里面传来了《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歌My heart Will go on(爱无止境)――

Every night in my dreams I See you I feel you(我在每夜梦见你)

That is hour I Know you go on(你是依旧深情相许)

Far acfoss the distance and spaces befween us(穿过那早已逝去的岁月)

You have come to show you go on(向我诉说永远的爱)

……

声音低沉,一声接一声地哼,共鸣音震得话筒嗡嗡直颤。“你别再唱了,别再唱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援外医疗队成员是禁止恋爱的!再说,我一个中国女子,是不会嫁到外国去的!”我不想再听这种不属于我的歌声,就把电话线拉了。拥着被子强迫自己睡觉,我发誓不到天亮坚决不理他。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清洁工敲门的声音惊醒了我。我睁开疼痛的眼睛,发现天已经大亮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推开他的房间,他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满地都是烟头,屋子里乌烟瘴气,鞋子、袜子左一只右一只。他赤着脚,并不看我,只是低着头抽烟。我打开窗子,让阳光空气进来,“今天还游玩吗?”

他似乎被这句话惊醒了,慢慢站起来。晨光映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夜之间,他似乎苍老了许多。他慢慢地向我走来,伸出双臂把我拥入怀中。在他扇子型宽厚的身子里,我僵硬着身体,使劲推他,尽量使自己与他保持距离,“放开我,我们是不可能的,再这样,今后我就不理你了!”我用手坚决地挡住了他的吻。他的怀抱突然松开了,然后大笑起来。好不容易他收住笑,开始穿袜子穿鞋,洗脸、刷牙,一个风度翩翩的法国男人又坐在了我面前。“不要不理我,我爱你是真的。你让我认识了一个伟大的中国女子!”听了他这句话,我不知为什么,竟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我好像欠了他什么似的,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为了不使他太失面子,我强打精神陪他游完了突尼斯的新城。在马尔萨海滨浴场,他求我陪他一起游泳,我也答应了。当我们上岸时,他突然对着身穿比基尼泳装的我说,“洋洋,请再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好吗?”“什么要求?”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说,“你太美了,我要把你摄下来,长留身旁!”听他这句话,我想拒绝,可是他的眼睛却又是如此真诚,我只好勉强答应了他。

回来的路上,他一直默默无语,垂头丧气的。我感觉到我已经伤害他了,不停地引他说话,可他给我的依然是勉强的笑。我感到有些害怕了,生怕因我而出什么事。便真诚地对他说,“奥利维尔,你听我说,你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假如我们相距不是这么远,我一定会嫁给你的!”他听了,依然是勉强地笑,“别哄我了,如果我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男子,这点距离算得了什么呢!”

这就是东西方文化的差异:中国女人喜欢一个男人,可以永远放在心里;可西方人,喜欢一个人却要得到。第二天上班时,对面的桌子上是空的。我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里。医疗队队长说,奥利维尔回法国了。我问,“还回来吗?”他说,“他请的是长假!”从此,每当坐在办公室,面对对面那张空桌子时,我的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牵挂。

2002年8月19日,我援突期满,获得了突尼斯克比里省颁发的奖章,回到了九江。

有爱在,地球很小

援突医生有两个月的假,从突尼斯回来,我买了一台电脑,想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学会打字、上网、发Email。在突尼斯的两年里,我结识了许多外国朋友,他们的名片上都有Email,用Email跟他们联系既方便,又便宜。刚刚学会了发Email,我就按照通信录,向所有在突尼斯结识的朋友发了Email,过了两天果然收到了世界各地的朋友的来信。但是,一直没有奥利维尔的,心里有隐隐的痛。

两个月后,我就上班了,生活又回到了两年前的样子。2003年7月12日,儿科主任闲聊中对我说,“大约几个月前,有一封法国的来信,我叫人带给你,你收到了没有?”法国的来信?没有哇。我心里一惊,肯定是奥利维尔写来的。我迫不及待地回到家里,问起妈妈,妈妈冷冷地说,“信是有一封,被我拆了,都是外文,我什么也看不懂!”

妈妈一直希望我在九江找一个人成家,对外面的来信和电话都很敏感。以前,我也谈过两个男朋友,一个是南京的,一个是上海的,都被妈妈一口拒绝了。爸爸死得早,妈妈怕再失去我,长期的孤独使她的心理有些敏感,害怕我嫁到外地就会不要她了。妈妈一手拉大我不容易,如今近50多岁了,在这件事上,我也不想太伤她的心,打算在九江找一个,可是一直没有碰到合适的。一拖,就成了大姑娘了。

果然是奥利维尔自马赛发来的信,“洋洋你好吗,请原谅我在突尼斯的不辞而别,当时,我实在没有勇气天天面对你,只好选择了逃避。今年,我们医院有一个去中国的旅游计划,大约8月份可能去中国的上海等地旅游。如果成行,我想顺便去九江看看你。方便的话,请告诉我从上海去九江怎么走?”

信是2003年3月写来的。像是在茫茫夜色中行走的人,突然看见了灯火,我有些感动。于是马上给他回了信,“尊敬的奥利维尔先生,感谢你的来信,你不辞而别后,一直没有音讯,心里很惦念的。今日有了你的消息,心里真是好高兴,欢迎你来中国旅游。请你一定到九江来玩,届时,我一定带你游庐山、石钟山、龙宫洞、鄱阳湖,看一看江西的锦秀河山……”我想,虽然我们之间有一点感情纠葛,但毕竟有差不多两年的同事关系,何况,我心里还是很喜欢他的,那么远来一趟中国也不容易,我尽一个地主之宜也是义不容辞的。便告诉了他家里的电话号码和手机,叫他到了中国就跟我联系。

2003年8月13日下午,奥利维尔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到了九江火车站。我马上打的去火车站接他。见到奥利维尔和他的另一位同事,我真的很高兴。为感情的事,我一直觉得欠了他什么,以为他会永远恨我的。他能来,我心里多少有了些许的安慰。

我安排他们在九江最好的宾馆住下,聊了两个多小时的话,吃了一顿饭,就回家了。准备第二天一早上庐山。晚上我跟妈妈商量,“奥利维尔和他的同事来了,他曾与我一起在突尼斯共事,我答应陪他们上庐山的,明天我陪他们去。”妈妈一听就拉下脸来,“一个老外,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你若是嫁到法国去,我就撞死给你看!”我哄她说,“怎么会呢,一个老外,那么远不说,生活方式又不同,怎么在一起过日子?”妈妈听了,才放心地让我去了。

庐山玩了一天,我们又回到了九江。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奥利维尔及他的同事一行3人,租了一辆“桑塔纳”。30多分钟后,我们就到了湖口,在石钟山上玩了一个多小时,正准备上车去龙宫洞时,奥利维尔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奥利维尔就一脸的歉意,“洋洋,实在对不起,旅行团打来的电话,叫我们马上赶到广州去,他们在广州等我,大伙一起去香港……”都计划好了的事,突然被打断了,我心里沮丧得很。奥利维尔安慰我说,“没关系,机会还会有的!”我心想,但愿如此吧,只好打道回府。

在九江火车站,为他们买了去广州的火车票,3个人在九江火车站照了一张相,快开车时,奥利维尔突然深情地对我说,“洋洋,你好像比以前瘦了,是不是过得不开心。再次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在马赛,我天天晚上梦见你。有句话我要告诉你,我今生可能没法忘记你,在分手之前能让我吻你一下吗?”我突然有些昏厥,差一点就闭上眼睛了。可是,又马上清醒过来,“这怎么行,火车站的人都认识我的!”然后满怀惆怅地回到了家里。见到妈妈,我情不自禁地搂着妈妈痛哭起来,“妈妈,你真把我害苦了,我真的好想好想他……”我这才不得不承认,我是深爱奥利维尔的。

送走奥利维尔,心里沮丧得很,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他了,准备遂了妈妈的心愿,随便在九江找一个,成个家。

2003年8月18日,我正在上班,手机响了,一看显示是奥利维尔的,“喂,你好,到了香港了吗?”“不,我在九江火车站,你来接我吧,我不知道去你家的路!”奥利维尔说。我大吃一惊,激动得差点晕了过去,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下来了。

我仿佛预感到了什么,马上打的跑到火车站,见到等我的他,我再也顾不了女孩子的矜持了,紧紧地抱住了他。奥利维尔说,“我回来是向你求婚的,我想了两天两夜,我可以不去香港,可以没有工作,可以没有家乡,但是,我不能没有你。如果你不曾爱过我,那么,我就在你家附近买一栋房子,让我生活在你的身边,天天看见你;如果你曾爱过我,那么我可以“嫁”到九江来,与你日夜厮守。我不一定要你去法国,我可以在九江生活、工作。有爱在,世界很小……”我还能说什么呢,只是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是的,地球很大,距离很远,只要有爱在,一切都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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