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诵读法”辨正

时间:2022-09-26 06:46:24

“诵读法”辨正

摘 要:通过对诵读法在古代课程中所占的地位的分析,提出在现在的课程改革中,要对诵读法有正确、辩证的认识,不可以诵读代替讲授。

关键词:诵读法 讲授法 明清课程

诵读法是中国传统教学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它起源在周,一直绵延几千年。在《周礼・春官字伯下》记载“以乐语叫国子,兴道、讽诵、言语”,其中的“讽诵”,就是有关吟咏、诵读的教学。朱熹也强调:“凡读书须要读得字字响亮,不可误一字,不可少一字,不可多一字,不可倒一字,不可牵强暗记,只是要多诵数遍,自然上口,久远不忘。”(宋・朱熹《训学斋规》)显然,朱熹把诵读当作一种重要的阅读方法加以推介。清朝桐城派文学家姚鼐曾说:“文章之精妙不出字句声色之间,舍此便无可窥寻……大抵学古文者必要放声疾读,又缓读,只久之自悟。若但能默看,即终身作外行也。”孙绍振在介绍他自己的读书经验的时候说:“(那时候)就是背古文,用老法子念,抑扬顿挫,像唱歌似的,很好玩。直到今天,绝大部分我还能背得出。”(孙绍振、钱理群:《对话语文》,福建人民出版社2005版,115页)

在很多人看来,进行文言文教学只要让学生多读书就行了,似乎学生会读会背了,教学任务也就完成了。然而,这种做法是不负责任的。在传统的教育方式中,诵读是很重要的成分,但不是唯一的成分。

以明代的小学为例,就有授书课、写作课、习礼课、习算课、歌诗课、书法课等多种课程。这也就是明代的分堂教学。桂萼把小学分为“习礼堂”、“句读堂”、“书算堂”、“听乐堂”四个不同的科目。这不是把学生区分为四类而分别教育之,而是以分科方式将教学相对集中于某一场所。对以四堂教学的小学来说,其学生每日均须进入各堂学习。四堂从头到尾学习一遍,一日已近结束。这种分堂教学在明代广为流行。如果我们以为,古代的学生一天到晚就是在读书背书,那就大错特错了。

从授书课的情况看,也并不是一味读书,相反,老师的讲解占了很大的比重。吕坤在《蒙养礼》中说:“与初学讲书,教弟子先将该讲之书理会一遍,方与讲解。”“看书不可就讲,先令童子将注贴经,贴过一番,令之回讲,然后一一细说巧比。再看,复回不知,再讲,庶几有得。”可见,当时并不回避教师讲解,而是继承了孔子所说的“不愤不启,不悱不发”的传统进行教学。用现在的教学理论看,很有点学生自主探究和教师讲解相结合的意思。沈鲤在《义学约》中说:“讲书先说大旨,这一章书是为什么说。次训字或逐字俗讲。次收缴。次分段落。中间有关系德行伦理者,便说与学生知道,要这等行才是好人。有关系修政理事、治民安邦、忠君爱国者,便说:你他日做官,亦要如此。”教师不但讲解书本的大意,疏通字词,还要进行道德教育,告诉学生如何做人。并且,教师是先从整体上让学生把握书中的要旨,再进行细部的分析。这些和我们当前的做法都是相通的。在明代的小学中,讲授占有不可忽视的地位,在书院和太学中,也是如此。书院的教学方式中,比较常见的是会讲,有每日必行的会讲和定期举行的会讲两种不同的方式。在白鹿洞书院中,实行的是每日的会讲,是由教官的主讲、学生的复讲和质疑答问构成的。定期的会讲为大多数书院采用,如东林书院,每年一大会,每月一小会,每会各推一人为主,说《四书》一章。此外有问则问,有商量则商量。在会中,要仔细听讲,有不同见解的在会后提出。每日的会讲相当于是课程的安排,只有那些有固定学生的书院采用;定期的会讲在有固定学生的书院中,是一种课程,也是一种学术讨论会,而那些没有固定学生的书院,定期的会讲就是一种定期举行的学术讨论会了。明代太学的教学方式有教师主讲的会讲,学生主讲的复讲,相当于作文课的作课和抽查性质的背书组成。会讲和复讲都是名副其实的讲授课。

清代的蒙学教育,基本上能够沿袭了传统的注入式的方法,以教授识字、写字、阅读和作文为主。清代的书院和太学,依旧是会讲和自学为主导,和明代十分相似。

可见,在古代教学中,无论是小学还是太学,并不是一味要求背诵而不做讲解。我们现在取法古代的教学方法,也不能只取法诵读的这部分,而忽视了讲解的部分。诵读必须以理解为前提的,没有理解的诵读是无效的。

叶圣陶把朗读称之为“美读”,他说:“所谓美读,就是把作者的感情思想在读的时候传达出来,这无非如孟子所说的‘以意逆志’设身处地,激昂处还他个激昂,委婉处还他个委婉,诸如此类。……务期尽情发挥作者当时的情感。美读得其法,不但了解作者说些什么,而且与作者心灵感通了。”(《叶圣陶语文教育论集》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1980,125页)叶圣陶认为,要“发挥作者的情感”,也就是说读书的时候要理解作者的思想情感,在这个基础上才能读书。有的教师认为,“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只要反复读书,自然而然就能理解。这种期望于学生自己“开悟”的想法是错误的。持有这种想法的人,实际上是推卸作为一名语文老师的责任。如果学生反复读书就能学好语文,那么要老师在做什么呢?

熟读必须伴随深思,而当学生自己深思不能解的时候,教师必须为其讲解,这是教师“解惑”的职责所在。王荣生指出:“诵读”的要义,是“得他滋味”(朱熹语)。“诵读”重在“味”、重在“玩”,“须是沉潜讽咏,玩味义理,口目嚼滋味,力一有所益”……“诵读”包含着“背诵”,但能背出不等于“诵读”,“诵读”也不一定要延伸到“默写出”。“诵读”与记背、默写有联系,但不完全是一回事。滋味索然,仅得其声音、得其字形,算哪门子“诵读”?(王荣生《对“整体感知”、“整体把握”的感知与把握》,语文学习,2002(6))

诵读对于不同的年龄阶段的学生的意义也是不同的。清代陆世仪在《小学类》说:“凡人有记性,有悟性。自十五以前,物欲未染,知识未开,则多记性少悟性。自十五之后,知识既开,物欲渐染,则多悟性,少记性。”这是从经验出发得出的结论,却和皮亚杰的认知发展阶段论不谋而合。皮亚杰把人的认知能力的发展划分为四个阶段:感知运动阶段、前运算阶段、具体运算阶段和形式运算阶段。皮亚杰认为儿童约自11、12岁开始,个体形成了完整的认知结构系统,能进行形式命题思维,智力发展趋于成熟。皮亚杰起初认为形式运算的智力发展约在15岁完成。后来,1972年修正了原来的看法,认为正常的人不迟于15―20岁达到形式运算阶段。具体运算阶段与形式运算阶段的儿童在反省思维上的表现是不同的。是否具有检验自身思维内容的能力被称为反省思维,具体运算阶段的儿童不具有这种能力,而形式运算阶段则具备的这种能力。

所以,在诵读中,对于不同年龄层的学生要采取不同的方法。对于低年级的学生,应采取浅显的解释和诵读结合的办法,而对于高年级的学生,讲解宜深入仔细,在此基础上熟读成诵。如果不针对学生的具体情况,用一种办法进行诵读,是切切不可行的。

参考文献:

[1]李国钧,王炳照.中国教育制度史[M].山东:山东教育出版社,2000年.

[2]褚树荣.高中语文3・古诗文阅读新视点[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

[3]唐彪.家塾教学法[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2年.

(作者系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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