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尊重学生”欲置师德于何地?

近日，四川省内江市第六中学高三某班的黑板上方，赫然出现一条“冲刺标语”：“吾日三省吾身：高否？富否？帅否？否，滚去学习！”如此浸透功利主义价值观的口号竟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中学教室里，让公众忧虑。

公众忧虑的不是学生的头脑简单、言语粗鄙。在恶搞盛行的当下，深受网络文化影响的高中生，因为紧张备考的压力，行为和态度稍有过分，成年人能够理解。真正让公众忧虑的是，这所学校从班主任到校方明知标语不妥，却听之任之，还美其名曰“尊重学生”，态度暧昧，不负责任。确实，这条标语是在该班级一位同学提出后，经过全班公选后悬挂的，班主任也自称并不认可其中隐含的价值观，但标语仍能高高悬挂，据说是因为“事先已经明确了由同学们自主公选，入选的这个标语符合所有的程序”，“既然为人师表，就要说话算话，尊重孩子们自己的选择”。

在普遍存在对学生特别是高三学生管头管脚，从服装到发型到男女生交往到手机型号几乎无所不管的中学里，老师却会对一条存在“价值观偏差”的标语如此宽容，还抬高到“师德”的高度，多少有些费解：仅仅为了信守对学生的承诺？仅仅出于对学生的尊重？恐怕不尽然。倒是比照某个以疯狂迎考而著称的学校中校方公开挂出的“冲刺标语”，让人更能读懂内江六中校方和教师的潜台词。那条标语说得更加偏执，也更加直白，叫作“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21世纪的高中生重新拾起早被唾弃的“书中自有XXX”式价值观，说到底不是什么尊重学生，更像是在学校和教师的默许下，学生选择了最能为学校实现高考录取率的口号。

该校政教主任表示，“‘高富帅’代表的价值观并不可取”，但“教育也应跟上时代的步伐，给予学生们相对宽松的学习和成长环境”。这位主任的意思不会是说，回归“书中自有XXX”，也属于教育“跟上时代的步伐”？听凭不正确的价值观在学校公然行之，就能有“相对宽松的学习和成长环境”？网络上无奇不有，学校管不了，这有情可原，但既然知道网络存在不良信息，却又在“宽松环境”的名义下，任其泛滥于教室和课堂，如此行为岂非失职？如此教师岂非失德？

曾几何时风行“知识改变命运”之说，一纸大学文凭就足以保证锦绣前程。十多年扩招之后，文凭遭遇“通货膨胀”，光有知识早就不足以决定命运。难道中学校长、政教主任和教师们不知道，如今大学生毕业也面临就业难题？如果真不知，那是脱离社会，如何答疑解惑授业？如果知道，那还变相鼓励用功利主义的海市蜃楼来“激发”学习积极性，岂不是形同让学生“嗑药”来博取学校高考录取率？两者不都是对学生未来的极不负责？

当前社会阶层分化，不是学校可以左右的，“高富帅”成为部分学生的追求目标，也不完全是学校的责任。至于应付高考，更是学校不使出全部力气，就会被学生、家长乃至有关部门指责，确有万般无奈。但既然承担了教书育人的重任，教育工作者有天大的无奈和为难，也不能随波逐流，更不应该推波助澜，至少不能让如此口号公然行之，让“书中自有XXX”式价值观招摇过市，这是师德的底线，不能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