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9-23 02:00:27
倾诉主题：在城市里，我们属于连首付都付不起的“房漂”一族，日子原本就过得很难，不想却又摊上一对喜欢“啃嫩”的公婆，他们总是时不时地以各种名义向我们要钱，我们夫妻之间为此也矛盾不断。作为媳妇，我该怎样面对这样的公婆呢？没想到，一场意外的车祸，改变了一切……
1
为了房子的事，结婚后，我和方皓一直都很烦心。
且不说一路飙升的房价，让我们望洋兴叹，就说我们俩的工资，涨幅就像蜗牛那样缓慢。我们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四年，结婚也有两年之久了，方皓和我的每月总收入才不过八千多一点。在房价过万的青岛，我们就是挣扎在底层的“房漂”一族，一直在租房住，内心的苦闷和焦急可想而知。
倘若我们能拥有来自双方老人的一些经济助力，我和方皓肯定会过得更轻松一点，早日买房的愿望也不只是局限于纸上谈兵。可事实上，现实与理想大相径庭。我们不仅得不到来自公婆的半点经济援助，说起来，方皓的父母居然还是标准的“啃嫩”一族。他们会找各种理由伸手向我们要钱。在短短两个月里，我就曾经跑了七八次邮局给公婆汇款。他们的理由千奇百怪，我不想做不孝顺的媳妇，有几次我手里没钱，向同事借钱也满足了他们的要求。但公婆总是这样，我心里难免是委屈的。
为此，我和方皓少不了发生摩擦。2010年国庆节那一次，是我和方皓结婚以来两人之间发生的第一次大冲突。矛盾的起因，还是因为有“啃嫩”习惯的公婆。
那天是周末，原本我和方皓商量好要一起去郊区看房的。郊区交通不便利，房价却比城里低很多，方皓有一个大学同学就在郊区花50万选购了一套六十多平方米的小房。我和方皓曾经去他家做客，虽然房子面积不大，户型设计却很合理，当时，我们就动了心。回家的路上，方皓和我一合计，决定利用周末我们再去那里看看房，看好了的话，就凑个首付，搞个房贷。
就在那天早晨，在厨房准备好早餐的我，却发现方皓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透过阳台的窗户，我看见正在外面“散步”的方皓，他对着手机不停地讲什么，声音不大，我也听不清他在讲什么，却发现他神情激动，路人纷纷对他注目。
过了二十多分钟后，方皓回来了。回到家的方皓脸上依然泛着潮红，在我的一再追问下，方皓终于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刚才方皓接的那个电话又是“啃嫩”公婆打来的。这一次，公婆的“胃口”张得很大，居然一次就要求我们往家寄5000元，帮他们买一个什么健康仪器。5000元，相当于我和方皓一个月工资的一大半。
饭桌上，我和方皓都提不起胃口来。就连一小半碗粥，我们都咽得那么艰难。良久，我抬起头，捕捉住眼光一直四处闪烁的方皓，问他：“房子的事情，我们今天还去吗？”
“小微，你看，要不这样好不好……”方皓的这句话，让我彻底闻出了他想放弃看房的潜台词。当时，我就有点崩溃了，不争气的眼泪，顿时清脆地滴落在饭桌上。
2
“想买个房，咋就这么难！”我伏在饭桌上，积攒在心里的委屈一下子爆发了。公婆已经向我们开口要过无数次的钱了，每一次，他们要求我们寄钱的借口和数量都不会重样。只是，这一次，公婆的胃口格外大。这对于正满心欢喜盼着买房的我，不啻于是当头一棒。
那天，去郊区看房的事情，自然没有去成。眼睛哭得像烂桃子一样的我，不想让我和方皓的家事纷扰曝光于天下。好歹，方皓在他的同事、朋友圈里也是一个工作能力不错、有上进心、孝顺的好男人。
去邮局给公婆汇钱的存折，最后，也是我扔给方皓的。整个过程，我一句话都没和方皓讲。默默拿起存折准备去邮局汇钱的方皓，走到门口，突然又折回来，在我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我拼命压抑住内心的委屈，装作毫无反应。
那个“黑色周末”过后，很长时间，我和方皓都不再提看房、买房的事情。原本工作就很繁忙的方皓又找了一份兼职。每天下班后，方皓负责帮一家酒水商给饭店、酒楼送酒水。这不是件轻松的活，更谈不上体面。很快，坐惯了办公室的方皓，双手就被磨出了一层老茧，脸也整整瘦了一圈。付出这些的方皓赚回了每天90元的日工资。这些钱，我和方皓一分都不曾动过，都被我悉数放进了一个木盒里，当做给“啃嫩”公婆的应急金。
看着这个每天利用下班时间送货、需要自己亲自装货卸货的男人，我的心里经常涌上一阵心痛，可一想到他那对喜欢“啃嫩”的父母，我又会气不打一处来。
半个月后的一个夜晚，我终于打破了数日的沉默和冷战。那晚，我用热水给半夜归来的方皓烫了脚、剪了指甲，还给他做了周身按摩。躺在方皓的怀里，这个疲惫的男人对我说：“小薇，让你跟着我这个穷小子，受苦了。”他很快就沉沉进入了梦乡，丝毫没有注意到我强烈的需求。那晚，我一身的燥热，只好搅成黑夜里几缕惆怅的空气……
远在乡下那座小镇的公婆，丝毫想象不到他们的儿子和儿媳在这座城里是多么操劳和挣扎。时隔不长时间，公婆依然会定期让我们寄钱回家。他们的理由，大多是“今天婆婆的老哮喘病犯了”、“明天心脏不好的公公要去医院做检查”、“后天大姨妈家的儿子结婚需要随份子”等等。
我和方皓就像城市里两个孤零零的陀螺，为了梦寐以求的房子，时刻都需要保持转动的状态，生怕一旦停下来，就失去了力量。拼命地挣，拼命地攒，还要拼命地应对“啃嫩”的父母。我们的房子首付，在如此艰难的岁月里，眼看着像出巢的小鸟羽毛那样，一天天丰满起来。不想一场意外横祸突然袭来……
3
2011年11月的一天，我正在公司上班的时侯，突然接到方皓兼职的那家酒水老板打来的特急电话。接完这个电话，我就晕倒了，最后是同事们七手八脚把我架到了医院。
在医院里，醒来后的我，第一眼看到的是特地从乡下赶过来的公婆，那一刻，我投给他们的是无比怨恨的目光。他们的儿子方皓正是因为他们贪得无厌的“啃嫩”，此时正躺在医院的急救室，和死神搏斗。
“这个小伙子是太累了。”和方皓的小货车发生碰撞的对方车主这样解释。在场的警察经过一番现场勘查，也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方皓属于疲劳驾驶而引发了交通事故，应承担主要责任。这样的结论，就意味着在这场事故中方皓能得到的赔偿会很少。
在医院里共同等待方皓醒来的那两天里，我几乎很少和公婆说话。如果不是他们一味地“啃嫩”，不顾我们的生活状态，一再要求我们往家里寄钱，方皓怎么会如此拼命？我和方皓的婚姻又怎么会如此一地鸡毛？
经过医生两天两夜的抢救，方皓终于挣脱了死神的怀抱，苏醒过来。醒来的方皓看到自己的父母，第一句话居然是：“爸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儿子了……”这个孝顺的男人，即便是自己刚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来，都丝毫没有流露出抱怨父母的神色。我却看得出，看到为了挣钱而拼命的儿子而今这般惨状，方皓的父母都很愧疚。
因为这次的交通事故还在进一步鉴定中，方皓的医药费除了他兼职的那家酒水商预先垫付了一部分，其余的都需要我们自己先付。我和方皓的那点家底，无疑是杯水车薪。就在我为方皓的医药费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一直沉浸在愧疚中的公婆发话了：“小微，家里还有几万块钱，我们都拿来……”
我还能再说什么？原来，一直在对我们“啃嫩”的公婆，积蓄的家底居然比我们还厚实！当7万块钱被公公从银行里提出来，齐刷刷地码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的心情简直五味杂陈！
自从方皓出了车祸后就一直诚惶诚恐的公婆，也终于对我和方皓道出了心里的小秘密。原来，一直都在“啃嫩”的公婆除了天生节俭的本性，心里还一直藏着一本小“私账”，他们就是担心他们唯一的儿子结婚后会不孝顺，于是，他们便不停地用这种“啃嫩”的方式来明码索取，想用这维系跟孩子之间的情感，也以此来探视儿子儿媳是否孝顺。
我呆住了……想不到，现在老人“啃嫩”的背后，居然还隐藏着这样一种情感需求。听了公婆的“心里话”，刚才还处于愤怒情绪中的我，不由自主地原谅了这对老人。
在方皓住院的那些日子，“啃嫩”的公婆，一改往日态度。原本“游手好闲”的婆婆，居然在医院的伙房里找到了一份帮工的零活，每天也会有30到40元的工钱。公公除了在病房精心照顾方皓外，还每天去捡饮料瓶和塑料袋，也能卖几个钱贴补一下。
那天，下班后去医院探望方皓的我，大老远就看到满头银发的公公，他正在院子里弯腰捡一个饮料瓶。正午的阳光下，公公的满头银发格外刺眼。静静地凝望了一会儿，我终于忍不住快步走上去，满含泪水，百感交集地叫了一声：“爸！”
此后，我和公婆之间进行了很多次沟通和交流。我表示，作为儿子和儿媳，我们一定会照顾他们的晚年生活，好好孝顺他们，完全打消了他们担心老无人养的念头。我们相约以后一定坦诚相处。让方皓的身体尽快好起来，是我们现在共同最大的愿望。
方皓的这一场车祸，几乎花光了我们两家的积蓄，关于车祸赔偿的事情，那都是后话。好在，方皓已经康复出院在家静养。对于何时能凑齐买房的首付款，又重新成了我们一个长久共同的愿望。不同的是，通过这场事件，公婆终于放下了“啃嫩”的心态，愿意和我们一起面对生活里的风风雨雨、酸甜苦辣了。
一场意外车祸，让我们一家老少都经历了不同的心理和身体上的阵痛，这种阵痛，磨掉了公婆身上的“啃嫩”细胞，让我们又重新找回了一对原本善良勤劳的父母。日子再苦再累，在这样一个有爱共同支撑的家里，我们都会对房子、对未来充满信心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