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WTO合理执行期仲裁制度设计及现实困境

时间:2022-09-23 02:04:37

论WTO合理执行期仲裁制度设计及现实困境

【摘 要】“立即执行”DSB建议和裁决是WTO争端解决机制的落脚点。当“立即执行”不可行时,可根据DSU第21.3条c项之规定通过仲裁确定合理执行期。从长远角度看,合理执行期仲裁制度可保障执行,促进WTO争端的顺利解决。然而,在理论和实践中,合理执行期仲裁仍存在在诸多难题,只有有效解决这些难题,合理执行期仲裁才能发挥更大作用。

【关键词】合理执行期;仲裁;仲裁人权限

DSB建议和裁决的执行制度对于WTO争端解决机制至关重要。WTO争端解决机制的目的在于定纷止争,使影响WTO成员方贸易关系的权利和义务得以恢复。这一目的的实现,不仅要求DSB做出客观公正的建议和裁决,还取决于这些建议和裁决的有效执行。倘若没有有效的执行机制,建议和裁决只会沦为一纸空文,争端解决机制定纷止争的目标便无法实现。

DSU要求成员方“立即执行”DSB通过的建议和裁决,然而,当“立即执行”不可行时,执行方可在“合理执行期”内遵守WTO义务。赋予执行期一定的灵活性,不仅有利于保护成员方特别是发展中国家成员方的利益,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成员方更好地执行DSB的建议和裁决。

DSU第21.3条c项所规定的合理执行期仲裁便是WTO灵活性的重要表现,通过仲裁的方式确定执行方执行DSB建议和裁决是对“立即执行”的灵活运用。赋予“立即执行”一定的灵活性,虽然从短期利益看不利于DSB建议和裁决的执行,但从长远利益看可保障执行,避免由于不切合实际而出现长时间的执行拖延。

一、合理执行期仲裁的制度设计

当有关成员提议的期限未获批准,争议双方也未能达成协议时,争议双方可通过仲裁确定合理执行期。而WTO争端解决机制中合理执行期仲裁制度是以DSU第21.3条c项为基础。

(一)争端方提请仲裁的前提

争端各方并不能在“立即执行”不可行时即可提交仲裁,以进行合理执行期的仲裁,而需要履行前置程序。合理执行期仲裁程序,须经过一定前置程序后方能适用,即争端一方所提议的期限未获得DSB的批准,且争端各方未在通过专家组/上诉机构各项建议和裁决之后45天内就执行期达成一致,则争端方才可将执行期争议提交仲裁。

(二)仲裁确定合理期限的期限

合理执行期仲裁须在一定期限内完成,否则,其将无法实现在短期内有效解决争端,影响WTO争端解决机制功能的正常发挥。因此,DSU要求仲裁人须自通过各项建议和裁决之后90天内就合理执行仲裁期作出具有约束力的裁决。

(三)仲裁人确定合理执行期的指导原则

DSU第21.3条c项规定了仲裁人在进行合理执行期仲裁时所应遵循的原则,即所裁定的履行专家小组或受理上诉机构建议的合理期限不应超过自通过专家小组或受理上诉机构报告之日起的15个月。然而,该期限可根据具体情况加以缩短或延长。

(四)确定合理期限的时间限制

为避免败诉方假借确定“合理执行期”的程序故意拖延执行,DSU第21.4条规定,自争端解决机构设立专家小组之日至确定合理期限之日这段期限不得超过15个月,仅当专家小组或受理上诉机构延长提交报告时间,总时间可不超过18个月。

(五)“合理”之涵义

DSU第21.3条c项第一句明确规定“合理执行期”不能抽象地被决定,而应当基于每个案件的特殊情况确定。因此,在美国—对日本热轧钢产品反倾销措施案及美国—2000年持续倾销与补贴抵销法案中,仲裁人均认为,原则上,“合理”须被解释为包括“灵活性和平衡的概念”,并应充分考虑每个案件的具体情形。[1]

二、合理执行期仲裁中仲裁人的职权范围

DSU第21.3条对于仲裁人在合理执行期仲裁中所应遵循的原则作了明确的规定,即“仲裁人的原则应是,履行专家小或上诉机构建议的合理期限不应超过自通过专家组或上诉机构报告之日起的15个月。然而,该期限可根据具体情况加以缩短或延长”,但这一条款并未对仲裁人的权限进行明确限制。但在根据DSU第21.3条c项进行的仲裁案件中,仲裁人对于其自身的权限范围进行了反复阐述,并确立了基本一致的观点:仲裁人的职责仅仅决定合理执行期限,建议执行DSB建议和裁决的途径或方法并不属于其职权范围。

加拿大药品专利保护案的仲裁人对仲裁人的职权作出了明确阐述,其认为,作为第21.3条c项规定的仲裁人,其职责包括仔细审查为执行建议和裁决而采取的每一个必要措施的关联性和持续时间,以决定“合理执行期”何时结束。然而,在任何情况下,其职责也不包括决定执行争端解决机构建议和裁决应采取何种方式。第21.3条c项规定的仲裁人的合理考虑为何时(when),而非如何(how)。[2]

欧共体-荷尔蒙案仲裁中,双方就何种措施构成DSU第21.3条规定的“执行DSB建议和裁决”产生了争议。而该案仲裁人认为,建议欧共体以何种途径或方式执行上诉机构报告和专家组报告的建议和裁决并不属于其职权;相反,其职权是确定执行必须完成的合理执行期。因此,执行成员方在选择执行方式上享有自由裁量权,只要其选择的方式符合DSB的建议和裁决以及各有关协定。[3]

三、WTO争端解决机制中合理执行期仲裁之现实困境

合理执行期仲裁,在理论上和实践中仍面临着困境。

(一)合理执行期仲裁之理论争议

DSU第21.3条c项规定的合理执行期仲裁在理论上存在争议,争议围绕着WTO成员方是否可以以国内的“具体情况”为理由而延期执行DSB的建议和裁决,这是否违背了WTO立即执行裁决的目标。此争论的本质是如何正确看待和处理合理期限涉及的国内法与国际法的关系。

支持合理期限的观点认同WTO规定所说的成员在立即执行裁决方面面临的诸多困难。而反对者则认为《维也纳条约法公约》第27条规定,“当事国不得援引其国内法律规定为理由而不履行条约”。在WTO裁决执行过程中,执行方以国内“具体情况”为由延期执行裁决有悖于WTO法有关迅速执行裁决的目标,也违反了国际公法的普遍原则。[4]

虽然“立即执行”是执行DSB建议和裁决的总要求,但当“立即执行”不可行时,允许在充分考虑WTO成员方的国内具体情况下而作出合理和合法的变通,是对“条约遵守”的灵活性适用。同时,在“立即执行”不可行时允许WTO成员方利用合理执行期执行DSB建议和裁决,也有利于WTO成员方更好、更充分地执行DSB建议和裁决。

(二)“具体情况”认定缺乏统一标准

(下转第139页)

(上接第137页)

在26个按照DSU第21.3条c项所作出的仲裁案件中,仲裁人根据第21.3条所规定及其之前仲裁裁决中仲裁人的判决,考虑了每个案件的具体情况(Particular Circumstances),从而作出了合理执行期的裁决。

DSU的条文并未明确规定何为“具体情况”,在第21.3条c项仲裁中,已经发展出了基本一致的实践做法,为今后第21.3条c项仲裁提供了参考。但也应该看到DSU仅对合理执行期仲裁作出了简单的规定,在处理具体案件的过程中,仲裁人并没有可操作性的标准可以借鉴,往往只能借助法理及之前的仲裁案件(先例)进行处理。但根据国际法,争端解决程序或法庭的意见或决定通常不被认为具有“先例(Stare Decisis)”的效力。因此,对于合理期限仲裁制度中许多问题的解决往往不具有结论性,而更多的属于探讨性,有待于日后在对DSU评审时对这一制度加以进一步完善。[5]

如果仲裁人能够更加清晰和详细地解释其决定“合理期限”的考虑因素,则可以增加确定性和可预见性,可以为成员方立即执行DSB建议和裁决提供参考,以保证WTO争端解决机制效能的实现。

(三)时限规定未能得到严格遵守

DSU规定,争端各方可在通过建议和裁决之日起45日内协商确定执行的合理期限,如不能达成协议,则在通过建议和裁决之日起90天内通过有约束力的仲裁确定。但这些时限规定在实践中并未得到严格遵守。

在26个在第21.3条项下进行仲裁的案件中,所有的仲裁仲裁都超过了90天的期限。最短的超过了14天,即在日本-酒税案中,1996年11月1日DSB报告通过,而在1996年12月24日,即在DSB报告通过54天之后才提交仲裁,最终于1997年2月14日才通过仲裁裁决确定合理执行期,这超过了仲裁自身90天的期限14天。而最长的则超过了5个多月之久,在巴西—翻新轮胎进口措施案中,2007年12月17日通过了DSB报告,而在2008年8月29日才通过仲裁裁决确定了合理执行期。

时限规定在实践中未得到严格遵守,不仅违反了设立合理执行期仲裁制度的初衷,而且也严重影响了WTO争端的有效解决,将对WTO争端解决机制的作用发挥产生严重影响。

(四)延迟执行的监督惩罚机制缺失

DSU仅笼统地规定,当立即执行不可行时,可获得合理期限(即宽限期),但其并未对获得合理期限的标准进行明确的规定。

当败诉方由于其国内因素,没有立即执行或没有完全执行时,其在程序上和实体上并不负担任何的责任,相反,却获得了延迟执行的权利,使争端的解决进入确定延迟执行合理期间的程序阶段。虽然这种权利并非在所有WTO争端中可以自动获得,但没有相应的监督与惩罚制度,还是很难防止恶意利用这一情况的发生,即当败诉方主张其由于各种原因,无法立即执行DSB报告时,胜诉方无法利用其它程序来充分保障其要求败诉方立即执行DSB报告的权利,而只能接受败诉方延迟执行的后果;胜诉方也无法有效主张其合法权益由于延迟履行而受到的损害。

监督惩罚机制的缺乏使得WTO成员方可能恶意利用合理执行期仲裁,胜诉方也无法通过有效的渠道主张,由于延迟履行而受到的政治、经济等方面所受到的损害。如何合理设置监督惩罚机制,避免恶意利用情况的发生,真正发挥DSU第21.3条c项规定的合理执行期仲裁制度的作用,是当前合理执行期仲裁制度所要解决的一个关键问题。

【参考文献】

[1] Award of Arbitrator, United States-Continued Dumping and Subsidy Offset Act of 2000, WT/DS217/14, WT/DS234/22.

[2] Award of Arbitrator, Canada-Patent Protection of Pharmaceutical Products, WT/DS114/13.

[3] Award of Arbitrator, European Communities-Measures Concerning Meat and Meat Products(Hormones), WT/DS26/15, WT/DS48/13.

[4]傅星国.WTO裁决执行的“合理期限”问题[J].国际经济合作,2009(2):81.

[5]陈立军,匡青松.世贸组织“合理期限”仲裁制度探析[J].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学报,2007(4):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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