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书拣金 第45期

时间:2022-09-22 12:09:11

摘要:东汉许慎所著《说文解字》是一部百科奇书,后世历代学者由于不熟悉辩证思维方法,因而没有采用联系的观点和系统的方法看待它,也就未能发现隐藏于《说文解字》一书中的汉字构形理论体系。以系统方法对六种汉字构形原理进行比较就会发现,象形法是用自然手法记录实物;指事法是靠主观意识表达器用;会意法是借客观场景描述情理;形声法是凭事物形貌据形归并;转注法是依实物种属分门别类;假借法是照语言之音依声寻字。汉字六书构形系统在语言心理学原理指导下,建构了一个各自以物、事、意、形、质、音为核心的周密完备的认识体系。

关键词:辩证思维 系统观念 方以类聚 物以群分 义素 义位 义子

许慎成书于东汉的《说文解字》是一部百科奇书,“六书”是贯穿其中的汉字构形系统理论。全书共分十四篇,解说共133441字。书中计收汉字9353,重文1163,实际有10516字。在书中数以万计的汉字不是呈现一种琐碎零乱的任意聚合,而是被作者破天荒组合成五百四十部井然有序地排列其间。《说文解字·序》说得明白,全书先以“其建首也,立一为耑”为首发凡起例。然后在“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原则下。按照“同牵条属,共理相贯。杂而不越,据形系联”的方法,通过“引而申之”实现“以究万原”的目的。最后“毕终于亥”以“知化穷冥”。汉字构形法中源远流长的形、事、意、声、转、假既明确分工,又各有所重。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六法相辅相成,已经形成一个内容完备结构严密的表意符号系统。

《说文解字》的汉字构形系统理论,体现出汉人已将辩证思维方法自觉运用于汉字构形分析。全书通过六种汉字构形法互相联系,用10516个汉字字头构成了完善的汉语构词法体系。采用系统的观点方法看待六书,就很容易发现其中隐藏的上述内在联系,也就不会对各种构形方式之间的异同感到困惑不解。在汉字的学习理解过程中,不采用联系方法而意欲说明任何一种汉字构形方法的内涵,都会相当困难甚至是徒劳无功的。由于后世历代学者已经不熟悉汉代习用的辩证思维方法,一般都未能采用联系的方法和系统的观点去研究观察《说文解字》。对记录在书中的华夏先民的认识方法与思维成果视而不见,同时也对汉字各种构形方式之间的差别联系感到困惑不解。用本文介绍的系统方法对汉字六书加以分析后我们将会看到,汉字作为一种文化符号,其构形原理无不与汉民族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同时也跟古代先民的思维方式及认识方法存在密切联系。通过《说文解字》一书,我们完全可以发现隐藏其中两千多年的汉字构形理论体系。

象形字旨在言物,必须抓住外观形貌,才能表现事物特征。只有构形完整才能彼此区别,所以龟鹿虎兔描形不厌其烦。尽管如此,在美观和简略的原则下,实际上还是运用了象征手法去记录体现客观事物。曲绕之物为囘(回),向心之环为厶(私),中断之川指水,水面凸起即仌(冰)。虽然象形字大都不能表达思想概念,表达对象基本上限于实物。但作为文字,它在更多情况下是记录体现先民对客观事物的心理赋形。春秋战国至先秦的汉民族,完全生活在一个典型的农耕社会。生活中目力所至也就是窳果疏菜、花草藤木,体力所及也不过猪狗牛马、鸟兽虫鱼。人们致力于耕种采收、豢养捕杀。展现出一幅自给自足的农业经济生活场景。所以早期象形汉字的构形方式,也就是仅凭直觉尽可能忠实描绘原物。动植物原物扑朔迷离,描绘当然也就难免粗陋之嫌。

指事原称象事、处事,意谓象那回事、所处之事。指事字意在讲事,实言特定实物之部位、处所。指事字的形符固然重要,但它是虚化之符,构形务简。比如“寸”言腕下肘前,“叉”指指丫之间,“夕”谓月半隐现;勺外添画言与,难续之丝喻断,刀口无形施点即刃,腋下无物非空则暗。指事字的构形模式将汉文化表现得出神入化。不过,对指事字的理解在很大程度上要依赖于对华夏民俗的知悉理解。比如了解“歃血为盟”的英雄情结,才能理解皿中注物一定是“血”。了解国人吃硬吃软就是不吃亏的气概,就能明白“口中衔物”必然是“甘”。指事构形法对用来衬托主旨的形符实行淡化、简化,甚至虚化。从构形方法看主要是附合。从六书构形方法讲,象形、指事二法方法简单结构清晰,毋需赘言。有人提出“增体象形、合体指事”之类概念来分析象形指事,夸张放大了象形指事的某些构形现象,实在是难逃叶障之弊。

会意字须显现主题以突出意旨,符号趋繁又繁中寓简。会意字的构形过程简直充满了诗情画意。就象中国画,行人举一把伞,指的是“雨”,挂一张杏黄旗,说的是“酒”,和尚山间疾行,意思在“寺”,蝴蝶追戏马蹄,旨意为“香”。汉字“取”构形为以手触耳,不是生杀予夺也是耳提面命;汉字“寒”构形为宀下有冫草中藏人,就是寒风凛冽冰天雪地。入室击人为寇,竖目悬心为惧,以爪临臼为舀,凭爪覆木为采,忠心刺目方为有德,室内执正即成笃定,执鞭驭羊役牛皆为牧,田上禾折禾下置火都是灾。会意字构形模式处处洋溢着浪漫情调,充分显示了汉语汉字的文化魅力。加上古人制字时一则缘于神示心悟的语言崇拜,二则囿于述而不作的师诫家训,三则抱有故弄玄虚的自恋情结,就有意无意遮掩了汉字的“庐山真面目”。象形、指事、会意三法皆以实物为摹本,构形原则大致相同但又目的各别。象形字是依形就物,指事字是托形言事,会意字是借形寓意。在字义分析词义理解过程中,象形还可以借视力,指事就基本靠眼光,会意则需要凭智慧。

象形、指事二法构成的汉字,结构简单清晰,毋需赘言。会意则跟形声、转注相互混合,构成了三种“合体字”。说明三种合体字的异同,提供它们之间的划界标准,向来被学界视为迷津畏途。有人始终坚持认为象形、指事、会意都存在“合体”现象,但我们很乐意在辩证思维的帮助下指出,象形的“合体”具有重合性特征,指事的“合体”具有附和性特征,会意的合体才具有集合性特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合体。语言科学应该研究语言规律而不能只满足于观察现象。大家已经注意到,当前不少中小学教材苦心孤诣地宣传汉语普及汉字知识,在各种语文练习中设计了许多汉字拆分练习。例如画俩人并排,隐射汉字“从”,画一人倚树而坐,隐射汉字“休”,画一三角形下置一方框,估计是隐射“合”字吧。这些些汉字拆分的新尝试,既违背了汉字本身的结构规律,又未能形成自己的体系,真令人喜忧参半,可喜的是汉学后人踵事增华,汉语不灭。堪忧的是汉字拆分似是而非,指鹿为马。大力宣传的结果必然是以讹传讹,混淆视听。出现这种倾向应该让汉学界感到惭愧,因为我们从来都未曾向社会提供一套理论清晰、切实可行的汉字分析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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