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绝对的原创文化

1993年第一次参加威尼斯双年展，到2013年这20年的时间，你感到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那时大家对威尼斯双年展这类国际艺术展的了解很少，还不太有策展人的概念，也不懂得根据空间、展场去布置作品，作品运输都没有保险。中方的负责人没有机会向世界介绍中国艺术。近十年，越来越多的中国艺术家去参加国际艺术展，或者去看展览，对这种模式也就越来越了解，没有了早年的那层“神秘”面纱，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你这次参展的作品《一道风景》运用了48个人像，想要表达什么呢？

如果你去到威尼斯双年展现场，就会发现除了有很多中国艺术家在那里，还有很多的中国游客慕名而来，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中国面孔在国际艺术市场上、在威尼斯，本身就构成了一道风景，这是20年间逐渐形成的一道风景。

按照这种趋势，当代艺术应该越来越受重视，但为什么“绘画边缘论”的声音还一直在出现？

纯绘画、肖像画在过去的确是一种非常主流的表现形式，但随着新技术的不断涌现，很多新的艺术表现形式逐渐“抢占”了大家的视线，更新奇，更有趣，更多元化，所以做绘画的人也少了，投入度也没有那么高了，从绘画的角度来说，的确是处于边缘化的状态。

陈丹青说“喻红年轻的时候内心就非常骚动，现在还在骚动，过了这么多年还在画这样的东西”，在这样一个时代，为什么还坚持画这样的东西？

也不是坚持，就是喜欢而已。我也常关注其他的艺术表现形式，但看到后来还是觉得只有绘画是我擅长的表达方式。虽然跟过去相比，它已经不是主流的媒介了，但绘画还是有很多可能性，可表达的东西还有很多。就我个人来说，我就是喜欢绘画，我能够做下去。

你一直在美院任教，现在的学生是怎么理解绘画的？

我教的油画系的孩子都是学了多年绘画，经过非常严格的筛选才来美院的学生，所以大部分都画得非常好；唯一的问题就是学生的视野还是窄了一点，他们花了太多时间和精力在专业和考试上，所以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有点欠缺。我一直鼓励学生多去看展览，多了解我们的社会在发生什么，艺术创作的敏锐度、视野的宽度，是从年轻时就该培养的。

学生会跟你探讨他们的困惑吗？

经常会有，有一些困惑是说他们花了这么多年学习的东西，突然发现不是现在最主流的媒介，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一直觉得这是无关紧要的问题，不管任何艺术表现形式，最重要的是要自己喜欢，没有“热爱”这个原动力，什么都做不好，只是拿他当做谋生的工具，是做不好的。

在原创风潮非常盛行的今天，你说“不要过度神话原创”，为什么？

是，几乎所有媒体都在讲原创，原创是一个好事情，但把它过于神话是不对的。因为没人像孙悟空一样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他一定有他的渊源、背景或者传统，如果将原创孤立出来谈，会让很多人失去营养。一个人从初学到专业人士，一定受过无数人的影响，很难割裂开说“这是绝对的原创”，没有绝对的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