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姐们的那些事

时间:2022-09-19 08:40:51

初秋时节,细雨淅沥。没有春风的温柔,也不似春雨的缠绵,让人多出一份闲暇,也勾出一段思绪。无端的想起我们韶山乡中学七年级组的几个哥们姐们,虽说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乡村教师,而且都是五十开外的老哥老姐们,平淡得如同白开水,却还是要说说方可释怀——不是有人说白开水还是最好的饮料嘛。

谭姐的润物细无声

每到午饭时分,总是谭姐(名蕊芳)最纠结的时候,学校的伙食本来就不合口味,偏偏自己又有严重的咽喉炎,“发”的东西不能吃,咸的辣的带刺激性的东西都不能吃,能吃的东西也就少之又少了。许多时候也就是汤水泡饭凑合着,怪不得一米六的个儿,才八十来斤的体重。

咽喉炎严重的那几天,谭姐几乎失声,但她没有请假,很多老师都这样,咽喉炎是教师的职业病。学校老师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一请假就得有人代课,课能代而事情依然有替不了的,累了别人自己回来还得赶任务,所以老师们不到万不得已宁可自己扛着。

每到下课,谭姐的身边还是围着那么多的学生,背课文的,默单词的,问题目的……叽叽喳喳,一群快乐的小麻雀,把谭姐的声音全淹没了。

一谈到课改,谭姐就显得有些兴奋。对英语教师来说,课改带来了成堆的问题:原先再优秀的教案如今不行了,必须依据学情重新编写适合自己学生使用的导学案;七八个学生围坐一团,课堂更难以组织;还有对小组、对学生的评价、培训等。一言以蔽之,那就是“累”,而谭姐却说“值”。老师的课堂变成了学生的课堂,每个学生都参与了进来,都得到了发展,教师由关注怎样教转变为关注怎么学,由台前退到幕后,由演员成了导演,多年的咽喉炎问题或许就此得以缓解。

无论是哪种课改模式,都是建立在学生充分自学的基础上。这一点在寄宿制学校并不困难,学生每天早晚都有大量自习时间。农村学校不同,学生读跑学,在家里要做家务,读书的时间少,要保证学生的学习时间,就得与家长沟通、协调好,因此家访也成了课改的重要环节。学生住得分散,每次家访谭老师都要先一天和待访学生约定,让其家长抽点时间留在家中。

这天,谭、文两位老师骑着一辆自行车,一起去十几里外的杨林乡磨石村,沿途走访了三个学生家庭,早已是汗流浃背,来到李煜同学家里时,没看到家长。

“妈妈不在家?”谭姐问李煜。

“在,就在下屋场,我去喊。”小煜蹦蹦跳跳地走了。

五分钟不到,小煜苦着脸回来了,妈妈打牌输了,说是还要打两把才肯回家,泪花在小煜的眼眶里直打转儿。

“唉,这家长……”文老师摇了摇头,看看小煜,欲言又止。

谭姐拉过小煜的手,替她拢了拢头发,话语里透着亲切和温柔:“老师过几天再来,你好好做作业。”

谭姐总是那么“低调”,说话的声音是那样柔和而富有磁性,从没见她发过脾气。不过也真怪,学生就是服她,每次检测合格率都是百分之百,有时甚至能超出邻近的实验中学。

人们喜欢春风,赞誉春雨,因为春风和畅,春雨润物。谭姐,就是学生们的春风和春雨。

星哥的“另类”

在商品经济浪潮中,星哥算是个“另类”。

星哥姓唐名星,今年五十七,一米六五的个头,不胖,脑袋光光的——大概是应验了聪明绝顶那句老话。

别看星哥个子不高,当年可是篮球场上的骁将,身手极其灵活,他那见缝插针、带球过人的绝活儿无人能敌;他还获得过韶山市乒乓球比赛冠军,“乒乓王子”的风采,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尤其让人佩服的是,吹拉弹唱星哥样样行,二胡、笛子、葫芦丝、钢琴,拿得起放得下,兴致来了,他还会哼几句京剧,他又赶得上时髦,情歌情调唱得有滋有味;他还写得一手好字,在韶山这巴掌大的地面上,星哥算得上一个“人物”了。

对于艺体科而言,课改的影响不在课内而在课外。学校的各类活动不仅是培养学生道德情操和实践能力的重要载体,同时又是调节学生情绪和身心的剂。星哥担任了学校的艺体组长,且不说运动会、体操比赛、歌咏赛等份内的事儿,各式各样的兴趣小组,有不少就是体艺方面的,能不去管?还有学校的训练队,篮球队、乒乓球队、体操队、舞蹈队,今天这个队,明儿那个队,训练时间都是放学后。没什么报酬不说,拖着疲惫的身躯,踏着最后一抹余辉迈进家门时,还得“享受”家人的一通埋怨。

更让星哥烦心的是,还经常有人找上门来,这个请他教教儿子的篮球、乒乓球,那位请他教教女儿的钢琴、二胡,有的干脆劝他办上一两个班,说是一年挣个几万块没一点问题。每到这时候,星哥就不胜其烦:“我房也有车也有,不差这几个钱,每天上班就够闹心的了,下了班还不得松快。”有时候实在没办法,老同学、老同事、老朋友还捎带着沾亲带故,情面难却,只得耐着性子指点个一招半式,只是坚决不收钱。星哥不收钱,谁好意思常来烦他?所以,每逢休息,星哥要么钓钓鱼、蹓蹓车,要么就是散散步、打打球,吹吹打打,自得其乐了。

市场经济时代,拜金主义自然有它滋生的土壤。于是,有些人就成了金钱的奴隶,专注于“为人民币服务”,也就有了到四十岁还挣不到四百万就别说是我学生的“宏论”。就连两袖清风的教育界,家教家养似乎也成了无药可治的顽疾。在一些人热衷于办这班办那班的热浪中,星哥的“另类”就不能给我们带来点什么?你能说这仅仅是一道可供观赏的风景?

典哥的痛与执着

典哥叫庞文典,五十有四,平日里寡言少语。

典哥心头揣着永远的痛。达伢子曾经是典哥的骄傲,这孩子听话,又懂得体贴父母,从小学习就用功,一做完作业,扫地、洗碗这些家务活抢着干,爸爸妈妈叫得津甜的,直叫得典哥两口子心头乐开了花。大学一毕业,又考上了公安系统的公务员,被送进警校培训。眼瞅着孩子争气,做父母的怎不引以为荣。那些时日,“达伢子”就总挂在典哥的嘴边。可天有不测风云,谁曾想四月的一天,一个电话把典哥召到了长沙湘雅附二医院,说是达伢子病了——“急性白血病”,等典哥心急火燎赶到医院,两天时间不到,一个二十大几的小伙子,说没就没了。

典哥一下子憔悴了,苍老了,那情形让看到的人心酸心痛。一切安慰的话语都显得是那样的苍白,那么地隔膜。人们都有些担心,典哥能扛过来吗?

三天后,典哥回到了学校,回到了课堂。

有句话叫做“人若走背喝凉水都塞牙”,那些日子典哥没少被导学案折腾。本来这导学案网上有不少,只需打开电脑上去查一查,找一份自己认为比较合适的,再依据学情作些删删改改、增增减减的工作,就可直接打印了。问题是典哥不会计算机,又是一个人教着七年级的历史,别人自然难搭上手了,所以每堂课的导学案只能是手写。这可苦煞了典哥,平日里龙飞凤舞,写这导学案却得一笔一画像个小学生,不然准会有学生嚷嚷这也看不清那也弄不明白的。这还在其次,最烦心的是不能修改,而差错总是难免的,有时候会发现问题设计不当,有时候又会觉得材料选取不合适,有时候稍一分神又写错了,办公室里总是那样拥挤,十几个老师,一到下课还可能会带进来成群的学生,未及完工的导学案被不小心弄坏也不稀罕。凡此种种,都得重写。儿子这一去,如同剜去了他的心,出的错也就格外多。

眼瞅着典哥一遍一遍地重写导学案,有老师很是不忍,劝他别太较真,将就一点就过去了。典哥长长地叹了口气:“唉,看到学生就像是看见了达伢子一样,又怎么将就得了?”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中华民族几千年传统文化的力量,不仅在历史的长河中闪耀着迷人的光辉,同样在为人师表的典哥身上得到了体现。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当传道朝着悟道转型,当授业朝着创业转轨,当解惑朝着合作探究发展时,千百年的师道已为学道所替代。这,就是课改的精髓。在教育的百花园里,我们和谭姐、星哥、典哥一样,或许只是道旁一朵朴素的小花,一株不起眼的小草,也许,就是路边的那颗狗尾草呢,但演奏的都是春之旋律,谱写的都是春之乐章。

(作者单位:韶山市韶山乡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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