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上海

从遇上你的那一天起，或许我的生命就改变了该有的轨迹……

或许两条平行线可以相交，可我们始终不可能是会有结果的一对，不知道是不是放开手大家才会过得更好一点呢？谁能告诉我，你能吗？

“崇佐，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把我忘了吧，为了得到这个城市，或许真的我欺骗你太多，而你也似乎付出了太多，知道吗？开在水泥地上的玫瑰有多美，灰色中的一点红。你听见了吗？那声音一直在呼唤我，好远地传来，呼呼地刺穿鼓膜，不是风声，就是我要离开的声音，你的世界本就不该有我，有这些难以解释的困惑，再见，崇佐。这里真的好冷啊，我想你啦，我怕，我，我，这里好高啊……”上海的风拂过面颊，给我的都是媚惑，我爱这个城市，想要独占他，于是我放开一切，义无反顾地向他张开怀抱，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与我相距甚远。给了我什么，你冷峻的外表下，是怎样的高傲与不公，那些交错的破碎的天空下的残忍，我要怎么去面对呢？

风撩起我的白色长裙，那是崇佐给我买的最后一件礼物，至少以后他的礼物，我再也收不到了。

这个妖冶多变的城市，白昼里的忙碌，川流不息，人人疲于奔命，静静地站在人流中，我的悲伤逆着他们流成河，静静的，怕人的；可黑夜里呢，你怎么又变成如此的充满蛊惑，很多时候，爬上天台，我望着你，突然就有一种恐惧，猛然回头会觉得有一双贪婪的眼睛盯着我，也盯着这个城市的每一个人，永不满足，似乎幽怨，似乎凄美……

现在站在这儿，初秋的夜，风有点大，呼呼的，白色长裙，那一次的白色殇恸。

终于答应和崇佐订婚，他的脸笑得像朵葵花，阳光顿时撒满周遭；将我围起跳舞的他，快乐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转啊转啊……幸福的他，或许，肯定不会知道，我输了一切，得不到的城市，现在一无所有的我，想要用婚姻来迎娶他，我的城市，我的上海！

好不容易，我的工作室成立了，我和崇佐把它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精心地呵护，小心地照料。我爱这个城市，也爱我们的孩子，和上海的孩子，我的那一片天空也为了它的到来而亮起点点星光！

怎么会不哭，我的爱得到了你的回复，我的上海，我的爱……

我们默默地流泪，相拥着躺在工作室的古木椅上，他小心地衔着我的嘴，我们就这样流着泪一直笑到第二天天明。

我的上海，我们第一次感觉这么近，我们对视着，默默地流泪……

喜欢你，爱你，所以想得到你，想真正地贴近你，感觉你每刻不同的气息：妖娆，蛊惑，感觉那些藏在破碎天空下的残存的幸福……

我对你的爱像只残喘在岸上的鱼，偏偏你是空气却不肯给予，我没有办法回去水里，只能等待你偶尔回头给我的一丝气息，僵守者对你的执著，等待你，我的上海别让我等到老去！

之后的第一笔交易，崇佐说要给我一份礼物，没放在心上的我，打开工作室的门，有一丝橘红晃动在我眼前，崇佐轻轻的来到我面前，像个天使般地微笑着：“尚嫘，嫁给我好吗？不要再挣扎了，让我照顾你，让我……”

我打断他，转身逃开，我知道此刻他有多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我没有办法回头，没有勇气回头，没有资格回头……

游荡在上海的视野里，看腻了那些本就不属于我的光鲜，估计崇佐离开后，我便独自朝着工作室的方向走过去，穿过那一排排昏黄的灯光，看不透那些在白昼里被切裂的天空。我爱崇佐吗？爱吧！

转过街角，工作室的灯灭着，我知道崇佐走了，如果哪一天他真的不见了，我会还在吗？还好吗？

进来打亮灯，我就在古木椅上发现了它，这条白纱裙，它苍白得像具失血过多的尸体，我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我的爱，我的对上海的爱，我的难以排遣的痛苦。搂着它像搂着我许久未触的温暖，我的上海，我的爱……

我站在风口，四面上来的风撩起我的裙子，我打着战，看着深夜里妖娆的上海，他的美像一个梦魇，让我没办法摆脱，没办法割舍，这个光鲜美艳的世界，变化诡异的氛围，我知道从一开始我们的相遇就是一个错误，我想要得到的太多，而你所能给予的又太少，有多少爱你也不能把债还清。你欠我的不需要偿还，我甘心情愿为你付出，只希望你能允许我，容忍我待在你的身边，我的爱，给我你的爱，上海。

我站在这里，不记得，不愿意记起你给的痛，崇佐给的爱，这一刻让我再看一眼你吧，上海，最后一次，让我再看你一眼，感受你的美丽。再见，崇佐，离开我，你会过得更好，我本就是你生命中的突然，是我贸然闯进你的生命，给你带来的痛苦，今天，我来带走一切。我的爱没办法给你，可我想我爱你，我知道我的爱只是被上海占据了，我曾经努力试图给你我的爱，然而，我却没办法左右我的心，至少现在还不行，不能支配我的爱……

或许有一天，当我不再把呼吸作为一种求生的本能，存在与不存在便似乎只系于一线之间；寂寞有时是说不清楚的东西，你不懂是该怕它，还是宠它……上海，给我你的爱，让我不要寂寞到无法呼吸，心痛到只能张开嘴大口呼吸，终于有一天，我们要分开；终于在今天，我要亲手结束我们的错误。

上海，既然你没有办法给予我你的爱，那就让我走吧，不要在这一刻，还紧抓着我不放手，用你的美艳摄我的魂魄，让我随着这风走吧。崇佐，我走了，再见。

“崇佐，知道吗？其实……其实，我爱你，不过今天不行，或许明天，明天，就可以给你我的爱，不会，我不会像上海对我那样对待你，我的爱或许明天就可以分配，就可以与你共享，我爱你崇佐，再见，不要怪我，只是希望我的离开不会带走你的爱，我爱你们，可我注定了得不到，我的爱……”

“崇佐，这好冷啊，记得我们去过的最高的地方吗？看得到上海最漂亮的脸，我想我这一刻才真正拥有他，多想让你再抱我，多想……还能每天见到你的笑，崇佐，爱我吗？上海会爱我吗？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不管我怎么付出，都不肯给我微笑，我的心到底要多痛，才肯放过我，放过我的爱，再见，再见，对不起，崇佐，对不起……”

“尚嫘，告诉我，你在干什么，别做傻事，给我呆在原地，不要动，到底你是怎么了，不要动，听见没有，我，我，马上来，马上……”

然后我只听得到电话掉落的声音，砰的一声，似乎在心里的某一个角落砸出一个不大不小不深不浅的坑，溅出一些暗红色的汁液，溅得我血肉淋淋。在这个角落里一直藏着的东西是什么，是对谁的爱，没办法言语的爱，我对上海付出的爱一直是那么强烈，这种意识微弱却不可或缺的爱是谁的，是给予谁的，还是谁给予的，我好混沌，混沌到睁大眼睛却不知道此刻究竟是白昼还是黑夜，白色的我们，灰色的年轮……

踏出一步去，风更大了，上海在我面前更屹立的魅惑，那些黑暗里的光鲜，那些隐藏在光鲜里的黑暗，我的上海，我的爱，我的殇恸……

我们的遇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上帝的不公让我错误的选择了你，选择了永远错下去，我得不到的东西，是永远的殇恸，你是我心里永远结下的疤。

一个人的舞池，是什么落寞；一个人的电影，是什么寂寥。我，崇佐，上海，是怎样的闹剧，我爱你上海，崇佐爱我，上海你却爱崇佐，这场闹剧本就注定了没有偶数，没有美满，不要怪我，我是一直痴心妄想水泥地上可以开出玫瑰，灰色的记忆里突然的光鲜颜色，既然没有人会相信这种光鲜，那就让我用自己来盛开这一朵玫瑰，鲜红的颜色，艳丽的生命……

听不到任何声音除了风声，我感觉自己飞了起来，我等的自由，一定要此刻才给予吗？白色纱裙像双白色的羽翼，我知道，今夜我飘飘落下，也只是像这个城市初秋的一片叶子，即使少也不会有人驻足观看。

给我你的回眸，上海，给我你的爱，我的付出，你给的枷锁，我的梦，我要飞翔，这里的风，真的好大，我的心此刻像杯陈年的红酒，伤感疼痛，我们来喝一杯吧，上海，喝完这杯，我想我要放手了，我和你的错误，今天我要亲手为它画上句号……

不，有一双眼睛，一颗心，一定在那里流泪，是谁，我的崇佐，我的今生没办法给予他爱的爱人。

这种自由有谁不想要呢，完全没有束缚，没有羁绊，有的或许只是空气的阻力，只是你对我依然还存有的羁绊，使我依然还放不下的对你的爱，我的上海，我的爱。

当我坠下的一刹那，我听到了什么，是谁在呼喊，在低泣，我分明的听见，听见你的哭喊，在喊我的名字，我们的过往，我怎样才能还你，还你给我的爱，为什么，为什么上海给不了我的，你偏偏要如数负担，我不要你的给予，我要真正的上海，真正的爱，那是任何人所不能给予的，所有人都不行。

我飞舞着落下，想用一种最漂亮的姿势给上海开一朵水泥地上的玫瑰花，可我忘记了很多东西，忘了给崇佐一个吻，给上海一个回眸。

现在我只听得到尖叫声，夹杂着令人作呕的啜泣声，我的上海都不愿意给的怜悯，谁会给我，那些让我难以面对的虚伪，难以容忍的悲伤河流，我的爱，我的出口，我的梦魇……

坠下来的刹那，我看到崇佐和上海翻飞的脸，听到他们口中的“不”，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刻才告诉我你的接受，你对我的不舍。我们的爱，真得非要等到没办法回头才可以继续吗？为什么总给我伤害，总给我劫数？

我们的爱，像湿热天气里的番茄汁，酸到感觉想流泪，我没办法接受，却依然为了你强迫自己喝下去，当它流进喉咙里才清醒的明白是暴露在空气里太长时间酸到变质了，我能怪谁，是自己选择的，自己就要承受，塞进嘴里，不能吐出来，哪还有什么方法，除了吞下去。

我知道当我落地的时候自己有多美，灰黑色的地上慢慢地盛开着一朵玫瑰，那红色慢慢地渗透扩张，在水泥地上溅出一片喋血的残忍，但依然可以看得到花信来临花蕊土楼的全过程，我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幸运。上海，你看到了吗？我在这给你最后一次拥抱，用我的生命祭奠我们的爱……

其实我听得到崇佐对我的呼唤，看得到他飞身跳下单车，他跑着跌倒了再爬着，向着我而来，我没办法呼喊出他的名字，喊出对他的爱，因为我没有资格，只能苦笑着摇头，是啊，还羁绊他，伤害他做什么？一切都晚了，是没办法回头了的。

我清楚他有多痛，和他一样，我也失去了最爱，那种心碎的剧痛，阵痛到撕裂心脾。明明相爱，为什么却不敢，不能靠近，我没办法接受，却无可奈何地选择逃避，我们到底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真正逃开这劫数。

我爱你，却承受不起这种爱的方式和距离，我们的爱是不是到这里就真的结束了，不想给你束缚，给你我的不甘，因为我没办法面对我们的爱，给你我的爱是我甘心情愿，我的爱得不到回应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的爱，我的上海；我的爱，我的崇佐，我们的故事本就是错误，那这错误到底该由谁来结束呢？是错的一方吗？是谁错了？是我吗？如果是，那就让我来吧，来亲手杀死这一切，结束我的追求、对你的执著，掐死这稚嫩的梦想、我们的爱、我们的未来，亲眼看着它，在摇篮中窒息吧，看着它怎么样挣扎，残喘，然后静止。

我知道我爱的东西不一定要拥进怀里，给他自由让它飞翔，才是应该给的爱情，应该给的珍惜，你我的残忍，要怎样才能化成真的翅膀来守护爱的人。

我知道将这画面调高到鸟瞰的角度，自己现在有多美，多艳丽，上海给我的东西，或许这一刻我才清醒地明白，是一种被叫做残忍的东西，夹杂着喋血的残忍美丽。

有谁知道，灰色的水泥地上剩下什么？鲜艳的玫瑰盛开的轨迹……我张着的嘴，又有谁知道在说什么？再说我爱你，还是在说对不起，又或者在说救救我，有谁知道呢？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崇佐抱着我，我的头贴在他的胸口上，立即听到心碎的声音，我爱你，上海，我爱你，崇佐，相信我，只是现在晚了，来不及了，可我是真的爱你们，爱这残忍带给我的震撼，爱这喋血的爱恋……

不知道我的离开给崇佐带来的除了伤痛还有什么？或许他会明白，我用生命都得不到的上海，他是需要用一生来珍惜的，我走了，但是给你的爱，将会永远漂浮在上海的天空里，守护你，眷恋你。

再见，上海，再见，我的爱；再见，崇佐，再见，我的恋人。

伤害，上海；殇恸，崇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