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还是儿时香

中国的传统节日总是和吃有着密切的联系。很难想象，一个节日，如果没有某种食品“代言”会是怎样？也难怪，“民以食为天”嘛。你瞧，春节有饺子，元宵节有汤圆，中秋节有月饼，就连寄托哀思的清明节也有一种叫清团的东西。而端午节，可以没有赛龙舟，但绝对不能没有粽子。

如今人们生活好了，想吃粽子随时都能买到，超市的冷冻箱里，各种粽子琳琅满目。不像我们小时候，非得等到端午节到了，才能吃到粽子。在那个物质比较匮乏的年代，没钱是一个原因，即便有钱也不一定能够买得到。

我的家乡在安徽北部，盛产小麦，因此面比米便宜得多。记得小时候，一天三顿饭，除了中午一顿米饭，其他都是稀饭馒头或者面条。由于糯米比普通的米要贵上一倍，因此，我们家只有到元宵节才买十几斤。这十几斤糯米除去一部分磨成糯米粉用来包元宵外，剩下的一小部分一直要存到端午节，用来包粽子。那时我妈常用一个布袋将糯米小心翼翼地装着，放在柜子里。怕生虫，时不时拿出来晒晒。我特别喜欢吃粽子，每次我妈把糯米拿出来晒，我就会问：“端午节还有多久啊！”我妈总是笑着说：“快了，快了！”我那时不知道看日历，听了我妈妈的话就高兴地跑开了。

到了端午节，我妈便去河边摘芦苇叶，回来后泡在水里。糯米是前一天晚上就泡上了，因为浸了水，原本很少的米，显得多了一半。我妈不太会包粽子，便央求邻居林霞姐来帮忙。林霞姐手快，像变戏法似的，将绿色的粽叶折一折，裹一裹，很快就包好了一个粽子，而且有棱有角，既好看又不漏米。粽子全部包好后，我妈就把粽子放进大锅里，用大火煮。我呢，一会儿跑过来闻一闻，心里那个急呀！过了许久，一股清香从厨房里飘出来，我刚要掀开锅盖，被我妈拦住，“粽子要多闷一会儿，米才能熟。”真是心急吃不了热粽子！

终于可以吃了！我赶紧从锅里拎出一个粽子，把线解开，然后剥去深绿色的粽叶，一口咬下去，也顾不得烫了，很快就吃下了肚。粘粘的，软软的，那个香啊！看到我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妈不禁笑起来。

我和弟弟、妹妹小的时候特别能吃，每人都能吃四五个粽子，有了粽子，常常饭也不想吃了。然而，并不是每个端午节都能这样畅快地吃粽子。记得有一次，家里过年买的糯米很少，都磨了面粉，到了端午节才想起没糯米。当时家里没钱，看着我们眼巴巴的样子，我妈便让我爸买了两斤糯米。这么点儿糯米自然包不了几个粽子，我们家六口人，一人两个都不够。我妈想了主意，在糯米里掺了些大米。可能大米搀得太多，那次包了一大盆粽子。掺了大米的粽子自然硬了许多，更像是饭团。可是，我们依然吃得很开心。或许对我们来说，重要的不是粽子好不好吃，而是能否吃上。

现在的粽子品种多了，一些人喜欢在粽子里包各种各样的馅，豆沙的、红枣的、火腿的，等等，想吃到白粽子都很难。然而在我看来，粽子还是朴素的最好。很多东西，过度地改良，往往失去了它的本真。

又要到端午节了，超市里早已打起了粽子促销战，粽子们披着华丽的外衣纷纷上场。望着这些“好看”的粽子，我不禁怀念起小时候那掺了大米的粽子，怀念起那段贫穷的岁月。粽子还是儿时香……

巩孺萍，女，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海外华文女作家协会会员，先后获中日友好儿童文学奖、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江苏省紫金山文学奖、《儿童文学》全国十大“魅力诗人奖”、新浪网“我最喜爱的儿歌作家”等。著有儿童诗集《再见，雪孩子》、《窗前跑过栗色的小马》、《变来变去的妈妈》和绘本《麻烦的蛋》、《我的第一本昆虫记》等。儿童诗集入选新闻出版总署向全国青少年推荐的百种优秀图书，多部作品译成英文在美国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