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质时代的幸福慢车

时间:2022-09-15 03:17:39

物质时代的幸福慢车

信奉爱情的人,自然不会把物质看得高于一切。但是,在现实生活里,那些有过婚姻经验的“过来人”,多半会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们,贫穷夫妻百事哀。

新结婚时代,有车有房才有爱

前段时间,网络上把“婚姻起步价”这个话题炒得很火,婚姻到底有没有起步价,自然是众说纷纭。信奉爱情的人,自然不会把物质看得高于一切。但是,在现实生活里,那些有过婚姻经验的“过来人”,多半会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们,贫穷夫妻百事哀。

柯一平向我求婚的时候,很多亲戚朋友都跑来劝我:“嫁给一个穷光蛋,至少要多奋斗5年。”包括我的父母也跳出来反对,母亲有她的理论:“你这丫头傻不傻啊?没有面包,没玫瑰,还谈什么爱不爱的,小柯连个房子都没有,结婚以后,你们把爱情放哪儿?”

我无言以对,柯一平的确是有点穷,他是外地人,月薪不足5000块,在天子脚下北京这样的地儿,买套看得上眼的房子,至少也要五六十万,加上装修,婚戒,婚礼当天的花费,少说也得100万。这个数字,对于大学毕业没有几年的我们,辛辛苦苦了几年,为了一套房子,何止是回到了解放前。

无奈,母亲下了最后的通牒,如果跟小柯在一起,他至少要有一套房子,一台经济适用车,否则一切免谈。

尽管我也是一个有点小虚荣的女孩,但是我明白,这个条件对于柯一平来讲,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根本不可能有这么些钱的,我看中的是他的人品。初次相识,是在一家餐馆里,那天,我跟闺中密友一起去逛街,吃饭的时候,把手机丢在了餐馆里,等我想起来以后,已经是晚上了,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我又去了一趟那家餐馆,结果柯一平拿着我的手机傻傻地等在那里,我一下子被感动了,他因为我的手机,在那家餐馆里整整等了八个多小时,这样淳朴厚道的人,到哪里去找啊?

为了柯一平,我不吃不喝,跟母亲抗争,母亲哭了,说:“一个女人有两次生命,第一次是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王公将相,富贵贫穷是我们所不能选择的。但是结婚不一样,如果选择嫁一个有钱的老公,今后的生活会改变很多,至少会少奋斗几年,不是妈妈贪心,我们不期望你嫁入豪门,但至少也要衣食无忧。我和你爸都没有什么本事,我们家的条件也不好,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也不容易,我们也不图别的,就图你过得好。”

母亲长篇大论的说词我无法反驳,只好跑去找柯一平摊牌,在柯一平的怀里,我哭得梨花带雨,抑制不住,我真的很喜欢他,可是母亲那道屏障却是过不去的火焰山,柯一平的芭蕉扇自然是房子,车子。

柯一平愁眉深锁,沉默了半天,把烟蒂狠狠地摁灭在烟灰缸里,他伸手轻轻地摸我的头发,温柔地说:“傻丫头,哭什么啊?妆都花了,不漂亮了,还没有到山穷水尽这一步,我去想办法,你等我消息,好吗?”听了一平的话,我稍感欣慰,用力地点点头。

尽管这期间母亲不停地为我张罗找男朋友,而且都是有车有房的紧俏男人,但是我不为所动。那段时间,我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一平到哪里去找这么多的钱,苦苦等了几个月之后,他最终还是给我带来了好消息,在朝阳区买了一套80平米的房子,一台12万的捷达车。

去看新房那天,心情前所未有的好,柯一平在我的额上吻了一下,问我:“亲爱的,满意吗?”我用力点点头,像一根藤一样攀上他的身体,在柯一平的怀里,我感慨万千:“我们的爱情终于有了一个着陆点。”柯一平不冷不热地回应我:“房子是我们通往幸福的通行证,没有房子,我们的爱情就不会开花结果。”

半年之后,我和柯一平领了结婚证,婚礼办得虽然不算豪华盛大,但也算体面风光,母亲乐得合不拢嘴,跑前跑后忙着。

新婚之夜,柯一平一遍一遍地要我,我嘲笑他:“是你的就是你的,我还能跑了不成?”柯一平冷笑:“倾家荡产换来一个女人,你还不让我要个够?”

他的话里有明显的情绪在里面,但新婚之夜,烛影摇红,两情欢畅,我没有太多关注他的话外之音。

爱情软着陆,婚姻却有了硬伤

新婚燕尔,我和柯一平的感情非常好,晚饭后去散步,像小情侣那样手牵着手。新房的装修设计是我喜欢的地中海式风情,色彩明亮大胆,把阳光折射进室内,取材天然,卧室里的一张双人大床上,吊着一个圆顶白色纱帐,像公主的香闺,我和柯一平赤着脚在檀香木的地板上走来走去,幸福就像阳光的金色,碎碎的洒满一地。

有一天,我们正在吃晚饭,一平的父亲打电话来,让他回家一趟,一平二话没说,向公司请了假,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连夜乘火车回老家去了,柯一平的老家在外省,结婚的时候,因为路远,他的父母竟然没来,为此我抱怨过很长一段时间。

三天之后柯一平一身倦容回来时,眼圈深深地陷进去,他坐在客厅里,不开灯,默默地吸烟。我问他怎么了,他不肯说,早晨起来时,烟灰缸里满满都是烟蒂,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吸烟吸得这么凶。

从那天开始,柯一平像变了一个人,他不再主动找我缠绵,吃完饭一个人抱着枕头在客厅里看电视,磨蹭到我睡去,他才肯上床。有时候,他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来覆去,是的,他宁可抱着枕头,也不肯再抱我,我知道他没睡,但他就是不肯理我。

有一天傍晚下班时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的,以前遇到这样的恶劣天气,柯一平都会开车去单位接我,或者给我送把伞,可是那天我久等他不来,眼瞅着同事们都走了,给他打电话,他冷冷地说:“我忙,你自己打车回家吧!”

下雨天,车也打不到,我只好冲进雨里,回到家,全身都湿透了,发稍滴着雨珠,我冷得瑟瑟发抖。谁知柯一平也在家,在窗前不安地走来走去,见我回来,他犹豫了一下,起身去浴室,拿了一条大大的浴巾把我裹住。

第二天早晨起床时,我觉得头疼欲裂,全身发烫,伴随着眼泪和鼻涕,直觉告诉我,是患了重感冒。柯一平一下子变得无比温柔,他摸了一下我滚烫的额头,说,绮红,你发烧呢,都是我不好,如果昨天我去接你,你就不会这样了。他去厨房给我烧了可乐姜汤,喂我吃了感冒药,他喂我喝水的时候,我的眼泪落进了水杯里,一种久违了的温暖在我心中冉冉升起。我无法言说对柯一平的感觉,我们一起晚餐,一起散步,在一张床上睡觉,他看我的眼神有时很温柔,有时很冷漠,他离我很近,我却觉得他离我很远,有一种抓不住的惶惶然的感觉。

吃完药他又送我去医院输液,并且破例没有回公司上班,一直陪在我身边。可是那天傍晚,他的父亲又打电话来,他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解释,退回到原来冷漠的躯壳中,丢下我一个人在医院里,回老家去了。

我凄惶得想哭,重要的是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问题,也琢磨不透他为什么变得忽冷忽热。更可悲的是,我和柯一平在一起,只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有一次,正当两情遣绻,柔情无限的时候,柯一平竟然不行,像一个战败的士兵,掩饰不住地沮丧。我安慰他:“或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好好休整一下,会好起来的。”

可是,一连好多次,柯一平都不行,每次要进入状态时,就败下阵来,这个打击几乎令他萎靡下去,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坏。

我不知道他在逃避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他跟我在一起似乎是不快乐的。他所有不对的地方,我都能原谅他,当一个男人不能再展雄风时,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沮丧和颓败的?我陪他到处去看医生,而且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怕碰到熟人,怕被亲人朋友知道,可是医生的诊断却令人始料不及,医生说柯一平根本没病。

我和柯一平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没病却又不能再做那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找了老中医,精心配制了中药,我在厨房里烟熏火燎煎了两个多小时,柯一平连看都不看,一下子扫到地上,对我大声叫喊:“我没病,我不喝。”我收拾着满地的残渣碎片,眼泪绝望地流下来。

好在男女之事不是人生的唯一,生活中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像一对要好的异性朋友,抑或更像一对年事已高,对性事再无要求的伴侣,默默地,互相陪伴着,度着时光。母亲问我:“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趁着我还年轻,兴许能帮你们带一带。”我听了,无言以对,孩子,对于我来说,那是多么遥远的事啊。

所以,当我的闺中密友跑来告密,说看到柯一平和前卫时尚的小姑娘打情骂俏出双入对时,我说什么都不相信。谁会相信连那事都做不了的男人,会在外面拈花惹草呢?

幸福慢车上,老公偏离了轨道

柯一平的公司运营已经上了轨道,各方面显示,运营状况良好,柯一平看上去也一扫往日的阴霾,神采飞扬的,捷达换了奥迪,每天进进出出的,偶尔也会接我下班,和我共进晚餐,但却不会跟我缠绵。就这样,也让我欣慰不少,总算是东方不亮,西方亮,公司发展顺利,对柯一平来说,多少是个安慰。

春节过后,去机场接一个朋友,刚巧碰到闺中密友,她把我拉进机场的咖啡厅里,神秘兮兮地问我:“绮红,你跟老公最近感情好不好?”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闺密叹气:“上周日,在燕沙,我看到柯一平了,他和一个小姑娘在闲逛,挽着手臂很亲热的样子。”

我一下子就笑了:“不可能,你眼花了吧?”闺密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柯一平我又不是第一次见。”

我的心一下就坠到了看不见踪影的地方,柯一平也在玩出轨吗?家里的自留地都种不了,倒有闲情在外面拈花惹草。我一下子失去理智,暴怒起来,把柯一平的东西统统扔到楼下,冷静下来之后,觉得自己太孩子气,又跑到楼下,把东西一样一样搬回来。

从那天开始,我处处留意柯一平的行踪,检查他的手机短信,笔计本电脑,终于被我拿到确凿的证据,我的心一下子凉透了,那个淳朴憨厚的人,为了一个手机,等了我整整八个小时的男人,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冷漠呢?我不甘心,跟他吵:“你这个人真的是不可理喻,当初辞职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一下。”柯一平冷笑:“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情啊?结婚的时候,买车买房,欠下巨额债务,我不辞职能还上吗?你当我不想在单位里混啊?”

我负气地嚷嚷:“我是你老婆,你的事情我不能管吗?我生病了,住在医院里,你妈一个电话,你就走了,比圣旨还快……”

柯一平忽然暴怒,用手指头指着我的鼻子说:“林绮虹,我警告你,以后你别在我面前提我的父母,他们跟你没有关系,如果不是我,他们怎么会租住在一间地下室里?如果不是我,我妈怎么会犯了类风湿,手腿都伸不直?如果不是我,我妈怎么会营养不良,晕倒在地?我妈为了我连房子都卖了,这就是为人子对一个母亲的回报吗?”说到后来,柯一平双泪长流,把头深深埋于膝上。

听了柯一平的话,我非常震惊,当初我也问过柯一平,结婚的钱是哪儿弄来的?他开玩笑说抢银行了,搪塞过去,想不到,这却成了我们婚姻的暗疾。原来一直让他梗梗于怀的还是结婚时的房子和车子,我们现在住的,开的,都是他父母的心血,物质上是一步到位了,感情上却留下了难以控制的阴影,支离破碎。

我声音小了下来,明显底气不足,我嚅嚅地问他:“所有这些都是你拈花惹草的理由吗?”

柯一平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抵赖,那种明显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样子,让我心灰难过,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柯一平有些玩世不恭地说:“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我的母亲,她正佝偻着身体,蹲在地下室里,看不到月亮,晒不到阳光,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和你在一起,我觉得我在背叛我的父母,背叛他们给我的爱,背叛我自己的良心。拈花惹草有什么错?我只是想检验一下我还是不是一个男人。”

我的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来,无力地回他:“我们离婚吧!”柯一平摇了摇头,他捧起我的脸,在我的脸上深深地吻了一下,说:“不,我爱你。这也是我最痛恨自己的一点,天下女人那么多,我为什么要独独爱你?”

我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狂泻而下,像落雨一样。原本以为婚姻起步价高些,会离幸福近些,会更快地搭上幸福的快车,谁知道却阴差阳错,因为车子和房子,搭上了一辆慢吞吞的老牛破车,幸福的终点不但遥遥无期,而且把一个我爱的男人生生逼成了一个有严重心理障碍的人,围城里,我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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