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翻越雪山来看你

时间:2022-09-14 05:15:53

小妖:翻越雪山来看你

“我想你了,就翻一座雪山,徒步80公里来看你。”

回到背崩的第一个晚上,我住在“莲花缘”客栈的小木屋里,和蓝蓝睡在同一张床上。屋外是一片田地,蛙的叫声大地惊人,如果仔细听,会觉得那不像蛙叫,而是山中的一种仪式。这是青蛙求偶的欢歌,在这个炎热多雨的季节,生命的渴望总是如此浓烈。

在这个季节的每一天晚上,大雨都会如约而至,木屋将把雨声放大许多倍。在这混杂的自然的伴随声中,蓝蓝的声音在黑夜轻柔而平静地透过雨声:“以后也许再也没有这样的激情,翻越雪山去见一个人了。”

2007年10月12日,蓝蓝第一次见到张华林,他俩都把这个日子记得格外清楚。

蓝蓝,1986年生,重庆人。作为一名户外爱好者,她早在2003年就听说过墨脱是“秘境莲花”, 心之向往,却直到2007年才有机会启程前往。

贵州凯里的张华林没有这样的墨脱情节,他却比蓝蓝早几年来到墨脱。那一年,是他来墨脱当兵的第6个年头,他被派去驻守汉密兵站。

就这样,这两个毫无关系的年轻人在墨脱相遇了。2007年10月12日,张华林目睹了蓝蓝一行人来到汉密,在检查边防证的时候,张华林和蓝蓝同行的贵州同乡队友留了号码,也留了蓝蓝的。

他们并没有太多交流,匆匆相遇,就匆匆离开了。来自重庆的蓝蓝,并不觉得会和驻守天涯的军人有什么交集。

而在孤寂宁静的汉密,张华林在军营里,又想过了什么呢?

一年就这么过去了,许多想法升起和坠落,消失在黑暗中。

2008年,蓝蓝很想再去一次墨脱,这个地方对她有强烈的吸引力,经不住朋友的鼓动,她出发了。

出发前,蓝蓝在自己屋里,掏出了一个旧本子,那是上次徒步的日记,结果一下子就翻出了张华林的电话号码。这个名字让她很陌生,蓝蓝只记得那条道路,但是人的长相和名字都已经模糊。

蓝蓝给张华林打了一个电话,然而张华林马上就叫出了蓝蓝的名字。一年了,张华林没有删除过这个从来没有和他通过话的号码,或许是因为在墨脱,每一个朋友,甚至每一个只有一面之谋的人都是那么宝贵。

当蓝蓝在重庆的茫茫人海中时,张华林在汉密的莽莽林海。蓝蓝的世界里没有静谧,张华林的世界里没有喧闹。

墨脱的山路上,所有的回声都如此悠长,久久不会消散,哪怕是微薄的希望。

张华林在电话里说:“有时间的话我来接你。”

蓝蓝知道张华林答应会来迎接她,却没有想到这个迎接会这样开始。

走到汉密时,一个检查边防证的胖胖的士兵问:“你是不是重庆的?”蓝蓝说:“是。”于是他又问:“你是不是张华林的女朋友?”蓝蓝说:“不是!”

蓝蓝住进四海客栈,老板曾眼镜没有收住宿费,他说,张华林的女朋友还收什么钱啊!

还有人说,让蓝蓝休息一天,他会帮张华林的女朋友背东西到背崩。

蓝蓝心里突然涌动着一些感动。她决定要提前一天走,想进去跟张华林一起过国庆节。其实张华林并没有说蓝蓝是女朋友,他跟沿路驻守的人打好招呼,说有朋友进来。可是所有人都这样默认了。

第二天临行前,有人塞给她一包盐,说路上蚂蝗多,这个管用。

汉密到背崩的一段,是最漫长也是最难走的一段,让人生畏,并且身心疲惫。这是蓝蓝第二次走这条艰险的道路,然而意义不同,这一次,她似乎不是孤身跋涉,而是倦鸟投林般的归来,在路的尽头或许有人在等她。

然而她一路走,一路盼望着张华林能来接她,可一直没有见到人。终于到了背崩,蓝蓝给张华林打电话,无人接听。

她心里开始忐忑,放我鸽子嘛。其实蓝蓝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如此想见这个已经忘记的、却为她一路安排下行程的人。这时疲劳和疑惑变得更为剧烈,蓝蓝怀疑自己的决定。

天要黑的时候,张华林才出现。原来部队上有任务。这时,蓝蓝第一次在灯光下仔细地看这个所谓的“绯闻男友”,还蛮帅的嘛!第二天,张华林路过客栈门口。蓝蓝看见就叫住他,你干什么去?张华林一见她,还没说话,脸一下子就红了。蓝蓝至今清楚地记得他窘迫的样子。

在背崩只呆了几天,走的时候,蓝蓝突然莫名地有点难过,或许这就是与这个叫张华林的军人的最后一面吧!但是,她觉得他很特别,这个墨脱军人跟外面的人不一样,就像墨脱跟外面不一样。

张华林平淡地送走了蓝蓝。一直到墨脱,张华林都没有跟她通过电话。蓝蓝发短信问他:“你对我是什么样的感觉?”

张华林说:“就那样的感觉。”

其实,蓝蓝走的那天,张华林一直坐在旗杆旁边目送着她,直到看不见人影。那天他也有点难过,因为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了。

这个美好的邂逅已经准备好退场,停留在“人生若只如初见”的美好状态,但是蓝蓝决定再来一次,她终究是要搞个清楚。

2008年10月25日,在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蓝蓝果然又出现在了派镇。

此时,墨脱已经快到封山的季节,这时候进山,一是十分危险,二是很可能面临出不去的后果。

张华林坚决不允许她进来,还生气地说:“给我滚回去!”也有朋友劝她:“路又难走,又危险,最关键的是如果张华林不领情你要怎么办?”

然而蓝蓝倔强地说:“我就是想去看看他。”

多雄拉山上的大雪也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蓝蓝身在派镇温暖的客房里,看着高处呼啸的大雪,等待着闯进未知的风雪里。这是一年内进山的最后机会,封山后,人们将在山里呆上5个月的时间不能外出。

蓝蓝可以回头,如果将生命放在选择的天平上,一切都应当能够放下;面对冰风呼啸的雪山,一切都应该能够解释。

她要翻越雪山,这是一个不可挽回的举动,这对蓝蓝自己,如同跨过一条不归的河流。翻越这座雪山,生活会不会一切不同?走进山背后的墨脱,会不会展开新的奇遇?

在墨脱,一切都要服从大山的主宰,包括爱情;然而,大山也赋予墨脱完全不同的爱情,双脚步行、跋山涉水;等待,守望;墨脱的爱情,就像是背夫和他的背篓,是一只鸟与一块岩石。

如铁锯般的山脊,不知见证了多少最勇敢者和最坚强者的失败、失望甚至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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