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浙东学派之遗风著故宫学坚实之作

时间:2022-09-14 09:06:56

携浙东学派之遗风著故宫学坚实之作

故宫学研究所所长章宏伟潜心学术,在繁忙的工作之余,仍笔耕不辍,其著作《故宫问学》是一本学术价值极高的专题论文结集。该书由11篇论文构成,大致可以分成三类:清代皇家典籍的考证、明代政治制度与人物的考辨、史学理论与文物的考评。拜读之后,感触颇多,笔者认为它具有以下四个特点:

1.故宫学研究的一部力作

“故宫学”的概念是2003年10月,由时任故宫博物院院长郑欣淼先生在庆祝南京博物院成立70周年举办的馆长论坛上提出来的,当时即引起热烈的反响。不过,故宫学作为客观上存在的一门学科,应该说是从故宫博物院成立开始萌芽的。1925年,李煜瀛主持“办理清室善后委员会”时,就重视“多延揽学者专家,为学术公开张本”;明确提出故宫博物院的学术研究“当与北平各文化机关协力进行”。[1]当时参加故宫工作并从事研究的学者,多来自北京大学、北京师范大学等高等学府,如马衡、刘半农、钱玄同、陈垣、孟森、容庚、沈兼士、沈尹默等,一开始就体现了社会性、开放性的特点。这一阶段前期,主要是清点宫藏文物、文献,出版公布文物、文献档案资料,简单进行陈列。后期则是保管南迁文物。

而在1949年至1966年,作为故宫学研究重镇的故宫博物院,引进了唐兰、徐邦达、罗福颐、孙瀛洲等一批名家。这一段工作重点在基础建设上,学术研究的方向也体现在这一方面,如唐兰对青铜器的编目制档;陈万里等对全国百余窑址的调查;徐邦达对院藏书画的鉴别考证,写出《古书画伪讹考辨》一书;朱家y在恢复宫廷原状方面做出了贡献;王璞子《工程作法补图》体现了当时古建筑维修的成果。这一时期成就了一批文物鉴定专家。

改革开放以来,故宫学术委员会成立,并诞生了全国博物馆系统唯一的出版社―――紫禁城出版社,出版有关故宫的书籍数百种,后陆续编辑出版“故宫博物院学术文库”。故宫博物院的老一辈专家出了一批学术硕果,如唐兰对马王堆帛书的整理,罗福颐的古玺印调研,徐邦达的书画鉴定,单士元的《故宫札记》,顾铁符的《夕阳刍稿》,冯先铭主编《中国陶瓷史》,于倬云主编的《紫禁城宫殿》,耿宝昌的《明清瓷器鉴定》,刘九庵、杨伯达、郑珉中等先生也出版了著作。同期,许多中青年研究人员在故宫的治学氛围里,耳濡目染,浸淫于求实求真的学术氛围中,使他们逐渐走上了与前辈研究相契合的治学路径,形成了“故宫学派”。章宏伟先生就是新一代故宫学研究的佼佼者,《故宫问学》是近年来“故宫学”研究中的又一力作。

《故宫问学》研究视角涉及清宫典籍与明清档案,如《四库全书》《清内府刻书档案史料》《全唐诗》《清文翻译全藏经》等,均属于故宫珍藏典籍,平时大部分时间束之高阁,外界的学者亦较少涉及,更加凸显了其学术价值,不仅丰富了故宫学研究的内容,也为出版史的研究填补了空白。

2.浙东学派治学之风

章先生祖籍浙江台州,近代浙江地区丰富厚重的人文历史资源是他精神成长的本土根基。浙东学派是中国传统学术的一个重要派别,其源起于宋,发达于明清时期。清初则是以黄宗羲、万斯同、全祖望、章学诚、邵晋涵等为代表的史学派别。

他们一般主张治学先穷经而求证于史,倡导注重研究史料和通经致用的风气。一方面强调博通,注意打好基础,另一方面,又善于创新,无门户之见。黄宗羲在治学上讲究实际、持求实的态度。据《浙江通志》记载,黄宗羲“博览群书,兼涉步算”,“自天官地志,九流百家之教无不精研”。万斯同也说:“必尽读天下之书,尽通古今之事,然后可以放笔为文。”他强调博通,注重打好基础。全祖望在治学上也总是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对待学问。他治学严谨,考究群书,征引详确;注重实学,不尚空谈,认为“应酬文字,十九束阁”。[2]

章先生学术功底扎实,不轻信,不盲从,对学术问题勤于思考,敏于求证。坚持论从史出,继承了浙东学派严谨的学术遗风。

如在《明代工部尚书雷礼生平考略》一文中,章先生以时间为顺序,详细考证了雷礼的姓名、字号、籍贯以及主要生平事迹,脉络清晰,考证翔实,让人一目了然。如“嘉靖二年(癸未,1523年),籍邑庠;嘉靖七年(戊子,1528年),举于乡;嘉靖十二年(癸巳,1533年),授兴化府推官”。[3]仅以小标题就梳理了雷礼的生平大事。文中引用资料特别充分,且标明出处。

又如章先生考据的一些小问题,读起来饶有兴趣,如“一是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金瓶梅》译为满文时是否是禁书,民间不得译印,二是翻译《金瓶梅》为满文的译者与撰《满文译本金瓶梅序》的作者是否两人的问题”。[4]章先生详细梳理了相关文献,认为“目前找不到康熙时期已列《金瓶梅》为禁书的依据,现在的认识大有先入为主之见”。而对于第二个问题,“因对满文翻译无由置喙,故在此录各家之说,以待高明”。从中看出章先生严谨务实,凭论据说话,不妄下结论,这种学风值得我们学习。

3.乾嘉学派学术风格的投射

章先生治学严谨彻底、不惧烦琐、严于考证,这种风格与清代乾嘉汉学的推崇考据、精审严密具有异曲同工之处。章先生在《〈清内府刻书档案史料汇编〉序》一文强调“历史研究,特别是历史事实的考证,需要依靠直接而确凿的论据和科学的论证方法。论证必须以论据为基础,而可靠的论据是保证科学论证的前提”。章先生做学问特别强调第一手资料,认为“做学问离不开资料,搞史学研究就不能离开史料,不然就是信口雌黄、无稽之谈。没有史料就没有历史学”。

章先生坚持“论从史出”,所提观点均以大量丰富翔实的史料为基础,以《〈清文翻译全藏经〉书名、修书机构、翻译刊刻时间考》这篇文章为例,据笔者统计,全文注释达137条,几乎每页都有注释,注释最多的如第182至183页有31条,而注文内容最多的如第185页达1332字,把研究过《清文翻译全藏经》的所有学者的观点全部罗列出来,而且学者阐述此观点的文章出处在注文中也全部列出。章先生发现与挖掘史料的能力,可见一斑。

章先生在《嘉兴藏》研究上用功也极深。故宫老专家杨玉良依据故宫博物院藏《嘉兴藏》,得出五台山时期有妙德庵和妙喜庵两个刻藏地点的结论。章先生经过自己艰苦的求证,重新翻查《嘉兴藏》四遍,在《故宫博物院藏〈嘉兴藏〉的价值》一文中,得出只有妙德庵一个刻藏地点的结论,并找出杨先生致误的原因。对于一部有1.2万多卷的大著作来说,得出这样一个结论需要花费多少精力和时间,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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