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老板,一言难尽

时间:2022-09-13 07:10:21

煤老板的话题,和八卦新闻一样,经久不衰。

这两日,一起山西煤老板窝案又浮出水面:山西闽籍煤老板罗明福在太原一酒店吸毒期间,一名小姐意外猝死;为摆平此事,罗找到山西铁矿老板郝建秀出面协助,没有验尸和通知家属,死者即被火化,最终案发。

目前,该案成为当地一大热点新闻。

此前不久,山西煤老板邢利斌“千万嫁女”、“侵吞800亿国资外逃”、张新明“涉黑失踪”……一系列真真假假的消息,疯狂抢占了各大报章头条。

与此同时,山西开始频提“弘扬晋商文化”,将“晋商”与“煤老板转型”紧密联系在一起。

富翁的苦恼

中关村的一栋写字楼里,47岁的吕中楼正一根根抽着“呼伦贝尔”,脚步来回踱动。屋里的光线有些昏暗,仿佛他此刻的心情。

这正是网上近期忽然热炒的“侵吞800亿国资外逃”的主人公。

回忆往事,吕中楼三缄其口。“在山西做民营企业太难了;非要我说点什么,那就是现在我相信党和政府”。

吕和著名作家赵树理是同乡。沁水大煤田,正以他们的家乡命名。

在1998年吕中楼涉足煤炭时,沁水吨煤不过一二十元。彼时的大小国营煤矿,是各级政府手中的烫手山芋,贷款发工资,是当时重要的维稳手段。

此前的吕中楼,已拥有经济学博士学位,分配在国家科委工作。敢于下海进入煤炭行业,是因为他发现无烟煤的块煤和末煤价差巨大。“改变传统的炮眼设置,就能大幅提高块煤率”,“觉得一吨能挣个10元钱就行”。

2001年年底,吕中楼借助当地国有煤矿改制,控股了沁水“三矿一站”。彼时的山西报章,曾大篇幅报道沁水煤炭改制经验。

2002年后,煤价一年高过一年。但吕中楼没有满足现状,而是将现代企业管理植入煤企。德勤为其做内控,安永是其审计师,其还频频和花旗、摩根大通、老虎基金等国际投行谈融资合作。

到了2004年,吕中楼控股的沁和煤业,吨煤利润指标名列全国能源企业首位。在傻大黑粗的山西矿业中,沁和算是一朵奇葩。

随着煤价上涨,当年煤炭国企改制时“要价过低”的呼声陡起,这对一大批煤价低落时进入该行业的煤炭富豪而言,似乎成了无法洗脱的原罪。

据了解,沁和煤业的资源总储量,乘以每吨500元售价,正好等于800亿元——这就是800亿国资流失的来历。

这个苦恼,也深深困扰着46岁的柳林人邢利斌。2002年,其联合其他民营企业,出资亿元以上,拍得当地公开挂牌出让的国有煤矿。

因为女儿的一场婚礼,邢利斌被媒体扒粪,称其当年“白菜价买了一个金娃娃”;而彼时,该县的财政收入也不过亿元左右。

据接近邢利斌的山西当地官员说,因为此次事件,邢利斌一度情绪低落,对煤炭行业萌生退意。

邢利斌毕业于山西大学法律系,“是个文人,还创办过文学社,从小就爱倒腾个小买卖”。到2011年,邢在福布斯中国富豪榜上,位列第244名。

红与黑

近期绯闻不断的,还有山西古交煤炭富豪张新明。

据媒体报道,上世纪80年代,张新明只是当地一名普通的挖煤矿工;到了90年代初,张新明结识了一位“领导”,在山西挂军牌跑起了煤炭运输。

后来,张新明办煤矿、开焦厂,企业拥有多辆“悍马”,成为全国知名人物。

彼时,大机焦产业是山西政府重点支持的项目,古交市政府不断给张新明提供政策和贷款上的方便;此君喜欢结交各路人物,从官员、生意伙伴到马仔,编制了属于自己的庞大关系网。

成了巨富之后,张新明给老家修路、修学校、修庙宇,在当地颇有“善人煤老板”的姿态。

而质疑其的声音,始终未绝。指责多集中于涉嫌开黑矿、逃税和黑社会,但这一切,未得到最后的证实。

广泛的寻租,似是煤老板的标签。

在2011年“胡润富豪榜”上,张新明三兄弟的“张氏家族”,一举成为山西能源界首富,资产数十亿元。

而其喜爱澳门狂赌的名声,被多方人士坐实。据接近张新明的人士透露,其经常前往澳门,最多一次曾输掉3亿多元,几年下来一共输掉了近20亿元,“还多次因欠债被港澳黑社会扣为人质;如果不赌,他的身价难以估量”。

日前,网上突然传出“张新明涉黑被通缉”的新闻;随后,其通过部分媒体辟谣,但声音微弱。

艰难的转型

“我的老师周其仁说过,‘市场的力量终会带来公平’,我也相信会这样,但这个过程牺牲的人,希望不是我。”吕中楼幽幽地说。

这位学者出身的“煤老板”,言谈里喜欢援引数学模型和西方经济学,“有时候,我真想一卖了之,外面的买家很多,我完全可以拿着钱移民,但想着企业还有8000多职工,他们不停给我发来激励的短信,我就不忍离开,但是……”

“但是”后面,没了下文。

据山西银监局调查数据显示,山西省内因煤炭企业兼并重组最终退出煤炭行业资金,预计在1400亿元左右。

山西统计局资料显示,2012年一季度,山西煤炭工业增加值866.6亿元,同比增长15.4%,占到了工业总量的60.3%。

一退一进间,写尽煤老板酸甜苦辣。

2012年以来,山西省委、省政府频繁提出“晋商文化”和“晋商精神”,外界将其描述为“给煤老板正名。”对此,吕中楼等人不愿做任何评价。

原山西政协副主席边鸣涛告诉《财经国家周刊》记者,“山西的核心竞争力就是资源优势,产业基础和技术基础都得天独厚,所以只有发展资源型经济。但全省的民风、文化氛围以及管理水平还是粗放型的,显得比较落后”。

“资源型经济产业转型,要么靠提升传统产业,要么靠立足地下资源拓展地上产业。依靠第二条路,大批‘煤老板’会成为‘农老板’、‘酒老板’、‘文老板’……” 山西省工商联主席张复明说。

山西大学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副院长容和平认为,“从国际经验看,德国鲁尔、日本北九州、法国洛林等地区进行资源经济转型最少都需要10年以上。资源型主导的地区,新产业诞生需要周期,产业转型需要周期,老产业退出也需要周期,新产业导入还需要周期”。

原山西发改委研究院院长李挺断言:“大部分‘煤老板’难以转型成功。”

一位在山西省政府任职的官员给本刊记者举了一个例子,“2011年政府开会讨论山西民营经济转型,大部分企业提出转型的方向,还是煤焦冶电,想不到别的”。

“在煤炭形势逆转的今天,这是一个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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