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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8月30日,国家话剧院青年演员果静林凭借在电影《袁隆平》里的出色表现,荣膺第13届中国电影华表奖“最佳男演员奖”。他能成功塑造“袁隆平”一角,离不开妻子佟欣的心血,然而就在《袁隆平》公映前两个月,佟欣却因患乳腺癌离开了人世……
雪地痴情见证真爱,当红小生牵手邻家女孩
果静林比佟欣大两岁,两人青梅竹马,在同一条胡同长大。
1993年的春天,佟欣考进北京林业大学,就读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大三的果静林向她表白了爱慕之情,两人水到渠成地成为恋人。因为分处不同的城市,他们负担不起高额的电话费,便通过古老的鸿雁传书来倾诉彼此的思念。
同年6月,果静林的母亲因突发脑梗塞猝然辞世,果静林一家由此陷入痛苦的深渊。果静林的妹妹本就患有智障,巨大的打击让她病情加重,有时甚至疯疯癫癫;而果静林的父亲因为悲伤过度,整日借酒消愁。面对这场变故,果静林决定退学回家照顾家人,但佟欣坚决不同意:“你还有一年就毕业了,现在退学实在可惜。你安心上学吧,我来替你照顾妹妹和伯父。”
就这样,佟欣还没有与果静林结婚,就以儿媳的身份挑起了果家的重担。每到周末,她都从学校赶到果静林家里,不仅洗衣做饭、整理房间,还帮果静林的妹妹洗头洗澡、剪指甲,并陪她去医院接受治疗。
1994年1月,果静林回北京过寒假,看到家里窗明几净,妹妹的病情得到控制,父亲的情绪大为好转,心里十分感动。他知道佟欣为他们家付出了太多,自己要一辈子好好待她。
这年7月,果静林从上海戏剧学院毕业后回到北京,进入国家话剧院工作。当时,他的妹妹已经结婚,父亲也重新组建了家庭,家里的两居室给了父亲做婚房,他只好在单位附近租了间十多平方米的屋子栖身。佟欣和他一起收拾房间时,看到墙壁斑驳陆离,地面凹凸不平,紧挨着房间的厕所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忍不住鼻子发酸。果静林的眼睛也红了。佟欣抱住他说:“别难过,我们一起奋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作为新人,果静林一时无戏可演,常常坐在街边看着白花花的阳光发呆。他当时的月工资只有一百多元,扣掉房租和伙食费后所剩无几。1995年5月,佟欣的生日到了,果静林花10元买了一枚仿真戒指作为生日礼物,带着歉意对她说:“对不起,我很穷,买不起像样的礼物,以后有钱了,我一定给你换一枚精致昂贵的钻戒。”佟欣灿烂一笑:“只要是你送的礼物,在我心目中都是无价的。”
在等待了两年以后,果静林终于迎来展示才华的机会。到2000年,他已经主演了《半生缘》《普拉东诺夫》《说谎的人》等多部颇有影响的话剧,并在《青春正点》《血色誓言》《神鞭》等十多部影视剧中担任重要角色,开始拥有了一定的知名度,片酬看涨。话剧院将他作为骨干演员进行培养,分给他一套三居室,他终于搬出低矮的平房,住进宽敞明亮的高楼。
这时的佟欣在一家外企工作,男友的成功让她既欣慰又烦恼:自己不过是个普通女孩,而果静林已经是头顶光环的当红小生,他们真的适合吗?联想到演艺圈脆弱的婚姻,她对自己和果静林的感情越来越没有信心。
2002年1月,佟欣含泪向果静林提出分手。果静林惊讶地问为什么,她哽咽地说:“你现在是明星了,而我太平凡,我们之间不合适。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不会怪你。”
果静林感到心撕裂般的痛:“是不是我做得不好?如果我的言行无意中伤害了你,请你原谅。”佟欣摇摇头,满腹惆怅地离去……
此后,佟欣处处回避果静林,但控制不住的思念令她憔悴,而果静林又何尝不是如此。
1月25日傍晚,果静林手捧玫瑰,又来到佟欣的楼下找她。佟欣透过窗户冲他喊:“果静林,我已经不爱你了,你走吧!”果静林不肯离开,静静地站在院子里,望着她家的窗户……
三个小时过去了,夜幕降临,佟欣拉开窗帘。路灯下,果静林像尊雕塑,依然手捧鲜花站在那里,身上落满了雪花,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冲到楼下,与他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2002年2月,果静林与佟欣在东城区民政局领取了结婚证。
人近中年遭遇绝症,做父母的愿望破碎了
果静林是个感情细腻的男人,和佟欣在一起时,他非常注意她的感受。
为了让佟欣感受到他的呵护与尊重,他将全部收入交给她支配,家里的大小事情也都由她拿主意。与女演员打交道时,他也很注意分寸,私下里很少与她们来往。
他所做的点点滴滴温暖着佟欣,佟欣也尽情地为丈夫挥洒她的柔情。果静林喜欢看书,她常常买回经典散文和人物传记,放在书架上供他随时翻阅。果静林每拍完一部戏,她都是第一个观众,边看边记录丈夫在戏里的精彩和不足之处,然后与他交流。
他们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在演艺圈里传为佳话。
果静林特别渴望做父亲,但因为夫妻俩工作都很忙,聚少离多,要孩子的计划只能一推再推。
一晃到了2007年,果静林37岁,佟欣也已35岁。这时的果静林演艺事业蒸蒸日上,《与青春有关的日子》《红色追缉令》《上海风云》等他参演的影视剧热播,让他跨入一线红星的行列,然而人近中年,他想要个孩子的愿望还没能实现。
这年7月,果静林参加完一个同学儿子的生日聚会后,伤感地对佟欣说:“这个同学比我还小3个月,儿子都10岁了,而我马上就奔40了,眼角的皱纹一天比一天多,孩子还不知在哪里呢。”佟欣动情地说:“静林,我想通了,哪怕不要这份工作,我也要生一个孩子。”
2007年12月,佟欣怀孕了。然而,当他们还沉溺在美好的向往中,一场灾难无情地向他们袭来。2008年2月,佟欣感到左有硬块,用手一摸隐隐作痛。果静林陪妻子去医院做检查,结果令他们肝肠寸断:佟欣患上了乳腺癌。
佟欣知道这病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但她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坚强,没有当着果静林的面掉泪。她想把宝宝生下来,但医生和果静林都不赞成,医生表示:“你每天都要打针吃药,药物的副作用会影响胎儿的发育,胎儿很可能会畸形。”
佟欣忍了多时的眼泪簌簌落下,果静林紧紧抓住妻子的手:“我们还算年轻,当务之急是治好你的病,孩子可以以后再生。就算你以后不能生孩子,我们俩也可以快快乐乐地过一生。”
医生的建议和丈夫的开导让佟欣渐渐平静下来。一个星期后,她做了人流手术。考虑到以后还要孕育宝宝,她坚持不肯接受切除手术,只在医院接受保守治疗。
那段时间,果静林推掉一切工作,在医院照顾妻子。频繁的化疗、放疗给佟欣带来巨大的痛苦,她的胃口变得很差,果静林就将苹果、樱桃和梨榨成汁,喂她喝;一日三餐,他变换着不同的花色做给她吃。
经过几个月的治疗,佟欣的病情得到了控制。6月,夫妻俩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中。
病痛的折磨让佟欣的心灵变得异常脆弱。工作辞去了,头发全部掉光,病情随时有可能复发,这些都让佟欣心灰意冷,她觉得自己成了果静林的拖累。回家第三天,她伤感地对丈夫说:“我都这样了,再和你在一起,只会给你带来痛苦,我们分开吧。”
果静林流下泪来:“我说过,我要一辈子陪你到老。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守候在你身边。”
为了让佟欣觉得他不能没有她,果静林经常故意忘记生活中的小事,佟欣提醒他时,他就说:“老婆,你看你多重要啊,没了你,我的生活简直就是一团糟。”他还经常请同事朋友到家里作客,一边鼓励佟欣招待客人,一边告诉朋友她身体恢复得有多快、精神状态有多好。在果静林的疏导下,佟欣终于恢复了自信。
天人永隔,华表奖告慰天堂里的爱妻
2008年7月初,电影《袁隆平》的导演史凤和找到果静林:“你的外形和气质与袁隆平先生非常贴近,你是扮演他最合适的人选。”果静林沉思片刻后,认真地说:“谢谢您对我的信任,但我妻子身体不好,我要在家里照顾她,没有时间出去拍戏。”“你不出演《袁隆平》实在可惜了,别急着说不,好好考虑下再给我答复。”
回到家里,果静林把《袁隆平》的剧本随手放在茶几上,佟欣一口气看了几个场景后,被精彩的剧情和主角的人格魅力打动了。
知道果静林拒绝拍这部戏以后,她急了:“这是你突破演技的最好机会,为什么要放弃?你安心去拍戏吧,我让妈妈来照顾我。”果静林坚决不同意:“现在是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怎么能离开?”佟欣使出“杀手锏”:“你要是不去,我就不吃药!”果静林这才接下袁隆平这个角色。
在这部戏里,果静林要将“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从年轻时演到60岁,而且他没有农村生活经历,面临着巨大的挑战。佟欣不仅把他“赶”到河北农村去体验生活,还和他一起研读剧本,揣摩角色的内心世界,让果静林从心理上最大限度地接近袁隆平。
8月中旬,《袁隆平》在长沙郊区开拍,果静林头戴草帽,卷起裤管,冒着近40度的高温,在水田里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蚂蝗把他的小腿叮得伤痕累累,花脚蚊子将他的脸和胳膊咬得又红又肿。一段时间下来,以前那个白净帅气的果静林变得又黑又瘦,佟欣从电视上得知这些情况后,拖着虚弱的身体去药店买驱蚊药和外敷药,给丈夫快递过去。
10月初,《袁隆平》顺利杀青,果静林回到北京,佟欣问他:“片子拍得怎么样?”果静林信心十足地说:“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看着妻子更显苍白消瘦,他的心很痛:“我在剧组时没有一天不为你揪心,你的病不彻底治好,我就不再出去拍戏。”
然而一个星期后,佟欣病情复发,恶心呕吐,高烧不退。经医院检查,她体内的癌细胞扩散了,要想挽救生命,只有实施切除手术,果静林含泪在手术单上签了字。
令人心碎的是,佟欣虽然做了病灶切除手术,还是没能阻止癌细胞在体内扩散。她浑身疼痛,整夜睡不着觉,变得骨瘦如柴。果静林寸步不离地守在妻子身边,竭力将灿烂的一面展现给她,但在一个个夜里,他用牙齿咬紧被角,发出压抑的哭声……
2009年2月1日,佟欣有气无力地问果静林:“《袁隆平》后期制作完成了吗?”果静林取回样片,想在病房里放给她看,她凄婉一笑:“还是等到首映式吧。到那时,我要打扮得漂漂亮亮,跟你一起看。我要把惊喜留在那一刻。”
但佟欣没能等到那一天。3月,她陷入深度昏迷,每次清醒过来,她都含泪对果静林说:“对不起,我没能为你留下孩子。如果有来生,我们还做夫妻,到那时,我一定为你生个健康可爱的宝宝……”3月24日,佟欣静静地在果静林的怀里离去,果静林哭得肝肠寸断……
5月22日,电影《袁隆平》在全国政协礼堂举行首映式,果静林含泪致辞:“我要把这部影片献给我最亲爱的妻子,尽管她去了天堂,但我要陪着她一起看这部电影……”
《袁隆平》公映后,好评如潮。8月,果静林因主演《袁隆平》被封华表奖影帝。在颁奖晚会现场,他满含热泪,向天堂里的妈妈和妻子送去喜讯,这一场面感人至深。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我亲历了袁老师的浪漫爱情,我的浪漫也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