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市人精袖的描绘者

时间:2022-09-09 02:04:09

“他们”:都市人精袖的描绘者

“世外桃源”中的劳模艺术家

“他们”艺术小组是个非常低调的组合,近两三年来,他们的重要展览几乎都在国外举办,而且很少去刻意宣传,因此在网上搜索他们的资料,只能找到2007年之前一些零星的信息。正是因为这种低调和对平静生活的向往,同时也出于画大幅作品的考虑,2007年,“他们”退掉了位于“酒厂艺术区”的工作室,将新工作室设在了北京东北五环外的“将府庄园艺术区”。那里绿树成荫、舟车稀少、池塘棋布、曲径通幽,若非旁边一个巨大的工地正在紧锣密鼓地施工,这里绝对可以称作一处“世外桃源”――而“他们”小组,便以一种近乎半隐居的方式工作在这座繁华都市并不繁华的边缘地带。

说起隐居,往往让人想到安贫乐道、悠然避世的生活,但是“他们”小组却并非如此,他们只是从繁荣的中心跳脱出来,冷静地观察和思考着有关现代都市的一切,并将那些精心挑选的都市化衍生物呈现在光怪陆离的作品中去。为此,尽管身处郊野,但“他们”工作起来却非常努力,用小组成员之一赖圣予的话说,他们可谓是劳模型的艺术家,除非去外地参加活动,只要身在北京,每天都会去工作室,平均工作时间为6小时,即便过年过节和周末的时候也不例外。而在工作之外,他们的生活跟普通人别无二致,就像小组另一位成员杨晓钢所说,正常人的心态对保持人的感觉非常重要,而这也是“他们”的创作所必需的条件。

“他们”和“同一间房”

还在美院读研究生的时候,赖圣予和杨晓钢就成立了“他们”小组,那时总共有三位成员,为此还签订了一份协议,而创作的方向则主要集中在舞台剧、行为艺术、观念艺术等方面。随后,“他们”推出了“‘他们’公司”、“当代艺术四六级考题”、“中国当代艺术颁奖”以及“图像聊天室”等一系列观念艺术作品,并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从那时候开始,“他们”,便建立了一种共同创作的基调,但绘画理论的形成和完善还有待于“同一间房”系列油画作品的出现。而“他们”从观念艺术转到架上绘画也并非偶然,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二人都是学绘画出

“同一间房”系列无疑是“他们”小组最成功、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每幅画都是在同一个房间发生的故事:同样的桌椅、柜子、电视以及那个永远背身而坐的男人。多数情况下,这间房子的窗外都是繁华都市的高楼大厦和标志性建筑,而房间内部则永远散落着诸如香烟、纸币、菜看、麻将、动画人物这些城市化符号以及各色表情怪诞的都市男女。对于78年和79年出生的赖圣予和杨晓钢来说,他们完全是在城市里长大的一代,亲历了中国改革开放30年来的变化,也没有受到上一代艺术家那种关于沉重、记忆和革命的影响。因此,他们的创作纯粹是从艺术本身、从现实生活和当代生活出发,去描绘和批判城市赋予这一代人共同的记忆,而每天都在飞速发展的城市无时无刻不在为他们提供各种各样的线索。

没有个性的个性

“他们”的作品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拒绝任何东西――不拒绝符号,也不迎合符号;不拒绝时尚,也不拒绝老土。这间房子可以包罗万象,包容生活的方方面面,而这正是创作“同一间房”的出发点。相比于上一代艺术家明显的个人化和符号化特征,“他们”却将自己的符号散落或隐藏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有意地把“中心”去掉,然后留下不断的记忆碎片和时代碎片,并将它们捏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新的故事和一种新的叙事方法。此外,“他们”跟同时代的艺术家也有区别,后者表现个人的记忆,而“他们”表现的则是诸如奥运会这类集体的记忆,但这种记忆也绝非画面的中心,它们永远都在这间房的窗外。同时,艺术家个人精神的代表也被刻意地隐藏,甚至艺术家根本就不在场。

在这个极力表现自我的时代,个人意志在艺术中被充分地表现,但是“他们”却选择了背道而驰,将代表自我个性的“中心”去掉,让非自我的第三者来充当这个“中心”――这即是“他们”小组名字的由来。在他们看来,如今这些所谓的个性普遍得让人怀疑,而且很多被商业利益包装之后发生了变质。“他们”怀疑的正是这种变质的个性。为了真正去除“中心”和“自我”,“他们”甚至放弃了自己真实的姓名,直接就叫“他们”,所有作品上的签名也是“他们”,因为名字是最具个性的符号。也就是说,从自我开始真正去掉,力求找到一种非个性的个性。

在创作方法上,二人采用了共同创作的方式,将画面作为一个平台,采取对话、接龙等方式进行创作。“他们”在画每一张作品时都会商量,但是并不排除任何合作的方式,既可以单独完成作品,也可以共同完成。双方以完全写实或平涂的方法在画面上任意添加新的符号和元素,若一方对画中的人物不满意,可以重新修改,甚至不加商量。也正是基于保持这种对话的形式,他们没有聘请任何助手,因为只有自我对话才能产生矛盾,才能引起两种思想的碰撞,而这种绘画方法在国内外当代艺术中也是绝无仅有的。

根据采访中我对二人的印象,赖圣予和杨晓钢,一个活跃、感性,一个沉稳、理性,但是在长期的磨合之后,他们的绘画就如出自同一人之手。也只有通过这种互相消解方法,才能够真正地“去中心化”,并将个体艺术家唯一的呈现方式破坏掉。这样也造成了“他们”绘画的另外一个特点,即没有调性、没有语言、没有所谓的风格,但在去除了艺术家个人化的笔触和个性之后,呈现出的是一种卓然不同的叙事风格。

“失落的天堂”

目前,“他们”组合依然是赖圣予、杨晓钢画油画为主,此外还有一个摄影成员,作品是单独成立的。但是他们并不拒绝任何可能性的合作方式,如果找到一个有趣的方法,“他们”可能会去做雕塑、影像或者其他形式的艺术。现在,“他们”的创作已经转向了新的阶段,在杨晓钢看来,“同一间房”已经做了三四年的时间。想表达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同时他们也害怕这间房子慢慢变成一种符号,所以把这个观念说清楚之后就应该跳出来。不过,“他们”最新的作品在根本上依然延续了“同一间房”的创作方法和创作理念,只是形式发生了变化。一方面,他们将“同一间房”中的局部人物进行放大,在圆形的画布上着力描绘新的城市女性形象,并将之命名为“新金陵十二钗”,但画面中仍然散落着各种都市化符号。另一方面,他们将这个房间完全打破,用巨幅的画面倾力呈现大都市中的亭台楼阁、断壁残垣以及人生百态。

如果说“同一间房”表达的是一个平行的世界:窗外是繁华、多彩的都市化景观,房内是焦灼、不安的内心的反映,那么这些新作则是都市对个人内心的进一步排挤、侵占和渗透,乃至合二为一。就如他们即将在“2009艺术长沙”举办的个展名称一样,现代都市宛如一个“失落的天堂”。在赖圣予看来,都市的发展极大地提高了人们的生活质量,但城市人的精神状态并没有得到解放,反而更加失落和压抑,使得焦虑成了当代城市人的症候群,失落感也如宿命一般挥之不去,而这就构成了“他们”近期创作的出发点。

“他们”可以代表一部分人

从“同一间房”到现在,“他们”的作品总在不断地吸收各种元素和符号,但是他们从没有刻意去收集这些都市化的衍生物。用赖圣予的话说,他们使用的图像都是垃圾图像,基本上都是报纸、网络上没人用的,没有一张是自己拍的。而杨晓钢也认为,这是一个图像被不断制造、信息极其丰富的时代,他们根本不需要去创造,只是用鼠标点击、下载就可以了。因此,他们下载了几十万张的这类图片,并以一种无意识的方式收集起来,然后通过自己的直觉和判断,有意识地将其中的很少一部分反映到作品中去。

对于包拢在这些图片和信息的一代人来说,即便他们没有接触过当代艺术,也能在“他们”的作品中找到感觉和共鸣。杨晓钢认为,当代艺术不存在外行,它就是表现当代生活,只要是当代人、有当代人的生活感受,就能够理解和看懂当代艺术;而以一个普通人的心态去看待当代艺术,更能体会到其中的乐趣。同时,“他们”的创作也没有针对给特定人群去看的目的,他们只是针对和关注自己,真诚地去画他们了解的东西,不过,他们也相信自己能够代表一部分人或者说他们这一代人。

未来会有结果

如今的都市化进程已经无处不在,就连偏安一隅的“将府庄园艺术区”也在面临被拆迁的境遇,而“他们”又将面对迁移的命运,去寻找下一个落脚点。然而不管怎样,“他们”仍将继续关注这些不断扩充的城市,以自己独有的方式去呈现都市人的精神世界,去描绘繁华背后郡份荒凉的诗意,并通过绘画的表象提供一种新的思考方法。

“他们”相信,十年、二十年之后,他们的努力和艺术实验必将会有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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