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学农再度复出

2010年1月24日，二度下台的“明星官员”孟学农再度进入大陆公众视线。新华社报道，1月22日至23日在京召开中央直属机关党的工作会议，由中直机关工委副书记孟学农主持。中直机关工委书记由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办公厅主任令计划担任，盂学农排名在令计划和常务副书记孙淦之后。

作为大陆官员问责制度开始推行后两度被击倒的省部级高官，孟学农的任职期限被媒体以天数计算：2003年因防治SARS不力在上任93天后被免，2008年因山西临汾特大矿难在出任山西省长的第337天再次去职。

孟学农在民间与官场口碑尚好，却屡次撞上大陆近年推出的官员问责制。他的几番下台与复出，让公众对这一制度的效验平添评议空间。

年龄催逼

孟准确的复出时间，并无媒体获悉。资料显示，中直机关工委最新一次领导变动是在三个月前。

据新华社报道，2009年10月19日，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中直工委书记令计划主持召开工委机关干部大会，会上令计划宣布免去了孙晓群的中央直属机关工委副书记职务，并由孙淦出任任常务副书记。

孟的职务，或许其时已有安排。

孟此次复出，距上次被免职已16个月，距离其因SARS问责被免已近7年，可谓年华易逝。

2003年4月22日，因在应对SARS危机中有意瞒报，孟学农和卫生部部长张文康一起被免去党内职务，孟在当天请辞北京市市长一职。此时，盂学农就任市长仅93天。

孟早年曾任北京第二汽车制造厂团委书记、共青团北京市委副书记，1993年担任北京市副市长，未满44周岁步入大陆政界高层。孟以作风务实著称，据称孟主持北京菜篮子工程后，将进京菜量控制在1200万斤，原因是经调研摸出市场规律，北京市每天进菜达到1000万斤时，价格会上扬，而到1400万斤时价格又会下跌。

在副市长位置上一干10年，孟在54岁时终究成为北京市长，以团干出身置身政治中枢，孟的仕途被一度看好。也许是过于务实导致对全局性利害眼光不足，孟在SARS爆发初期采取瞒报方式，由此遭到仕途上第一次重挫。

赋闲5个月后，孟出任国务院南水北调工程建设委员会办公室副主任。虽然保持了正部级别，却明显偏离权力主轴，从此淡出公众视野。

刻意低调却不乏人情味的孟，曾对媒体吐露此间心路，“那几年没有在党政机关，经常到底下调研，把雅鲁藏布江、金沙江、沱沱河等都跑遍了”。

孟的这些调研活动，明显与南水北调西线工程相连。由于环境和投资多方的考虑，该工程至今停留于纸面，且争议不断。

5年后，孟学农终于获得一展身手的机会。2007年9月，孟学农任山西省委副书记、代省长，2008年1月22日当选山西省省长，再度进入权力中轴。

但8个月后，襄汾溃坝事故将孟拉下马。至此两度被免的孟学农获得了“官声不错官运不佳”的称号。

此次再度复出，同样是等待一个闲职，孟用了多出上次两倍的时间，并越过了60岁门槛。在仕途大展身手的时间，已经不多。心灵安放

作为官员问责制度的首波“买单者”，孟学农赢得不少同情，其富于人情味的个性，亦增添了仕途的悲情意味。

媒体报道，在2003年的SARS事件中，上任三个月的孟，并没有要刻意瞒报疫情，但考虑到其时正在召开的“两会”，最终作出彼时的选择。

2008年9月，孟学农因襄汾溃坝事件面临再度去职。据传闻，该月14日正式宣布免职前，相关部门领导曾代表中共中央与孟有过一次谈话，时间长达三个小时。

谈话中，孟言辞恳切，一再表示还想留在刚刚熟悉的山西，再做一番事业。但孟个人的情怀不足以左右大局。2008年，大陆刚刚了《国务院关于特大安全事故行政责任追究的规定》、《党政领导干部辞职暂行规定》，是十七大后部署的首个“行政问责年”。200多条生命重压之下，孟的去职无可避免。

在相关人士看来，孟学农面对组织谈话的情态，不失赤子之心。

孟的“赤子情怀”，在当选山西省省长后的感言中多有体现，称自己“怀着敬仰、急迫和压力交织的心情”来到山西，“山西人民以宽阔的胸怀接纳了我”。在山西施政期间对全省煤业的务实摸排，亦为其赢得“老黄牛”的赞词。

身处显位的孟学农自然也不乏雄心。襄汾溃坝之前4天，孟刚刚在临汾试点的基础上，宣布在山西全境展开煤炭资源整合战略。只是，在突然的变故前，这一切戛然而止。

自2001年国务院颁布《关于特大安全事故行政责任追究的规定》之后，孟是为数不多被问责的正部级高官。其辞职和复出的经历，亦为公众鉴察和评述官员问责制度提供了样本和契机。

“目前，问责制度的复出机制有模糊的地方。”国家行政学院教授汪玉凯曾在接受大陆媒体采访时说。

他介绍，2004年颁布的《党政领导干部辞职暂行规定》只规定领导干部辞职后，三年内不得到原任职务管辖的地区和业务范围内的企业、经营性事业单位和社会中介组织任职。另在第6章中有如下规定：“对引咎辞职责令辞职以及自愿辞去领导职务的干部，根据辞职原因、个人条件、工作需要等情况予以适当安排。”

“适当安排”的界定，成为争议之薮。大部分被问责官员会在一年左右“官复原职”。松花江水污染事件中去职的原国家环保总局局长解振华，一年后出任正部级的国家发改委副主任，而三鹿奶粉、黑砖窑事件中基层问题官员的复出，均招来媒体热议。

相比之下，孟学农政声良好，复出较为坎坷，不致触动公众反感。如何保证官员被问责的实效，又避免“一刀切”，亦是现实问题。汪玉凯认为，对于主动引咎辞职的领导干部，应该建立跟踪机制，对进步较快、在新的岗位上作出成绩的，可根据相关程序公示后提拔使用。

2009年7月12日，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实行党政领导干部问责的暂行规定》中，增加了这样的条文：“引咎辞职、责令辞职、免职的党政领导干部，一年内不得重新担任与其原任职务相当的领导职务。”

此前7天，沉寂一年之久的孟学农不寻常地在《中国青年报》的文化版上发表了一篇文学作品《心在哪里安放》。大陆媒体解读称，这篇诗歌体叙事短文，始于悲情而终于高亢，尚算得体地表达了一个失位官员可能依然未失去的“赤子之心”。孟的诗歌与刚刚出台的《关于实行党政领导干部问责的暂行规定》一起，引发了大陆官员复出体制的全国讨论。

半年之后，孟学农终获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