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mile医生自由执业路

医疗品牌的重心逐渐将由医院品牌扩充到科室品牌，甚至扩充到医生个人品牌。

2012年12月9日，同济大学附属东方医院血管外科主任张强医生微博，宣告自己2013年将选择自由执业。人称“Smile医生”的张强，告诉《中国医院院长》记者，在公立医院工作时，自己就一直秉持着自由执业的心态。

如今，他已签约上海沃德医疗中心(下称“沃德中心”)，自由执业已有数月。他视自由执业为事业，反复强调患者忠诚度和医生个人的品牌形象是医疗服务的根本。他认定互联网时代是拉进医患距离的机遇。最近他还建立了自己的微信公众账号，为患者提供“血管疾病的科普、咨询以及远程会诊”。

《中国医院院长》：您为什么会选择自由执业?

张强：研究生毕业后，我进入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邵逸夫医院，由美国医生指导。他们都是自由执业者。我当时很好奇，医生居然可以跳来跳去。

其实，医生照护患者固然需要设备辅助，需要护士、麻醉师配合，但是资源完全可以通过共享来解决，医生是可以流动的。医疗的个体化属性决定了医生更适合自由执业。

相反，我们的体制把大部分医生束缚在公立医院内。医生个体非常渺小，大型设备的地位可能超过人。这直接弱化了医生的作用。

其实，患者的最终目标是找一名合格的医生看病。但中国的患者往往只能挑选医院品牌。而随着互联网兴起，患者了解医生有了新途径。医疗品牌的重心逐渐由医院品牌扩充到科室品牌，甚至扩充到医生个人品牌。

不过，患者挂号依然艰难，加之医务人员的劳动价值偏低，医生执业自主性受到多重影响。

所以，在国际化医院平台落地时，我决定尝试自由执业。

《中国医院院长》：您有过哪些疑问或者担忧?

张强：第一，在传统的公立医院模式下，医生不了解患者是冲着自己而来，还是冲着医院而来的。而且，医生一旦离开医院，患者可能无法了解他们的去向。患者来源是一个问题。一些过去的患者主要通过网络跟我重建联系。

第二，在公立医院碰到医疗事故需要赔偿时，医院至少会承担一部分。而在私立医院，患者甚至连麻醉师出事也会找上医生。一旦发生医疗纠纷，医生是否具有足够的承受能力?

第三，学术团体的领导目前都从公立医院选拔，一旦跳出公立医院，医生的业内话语权会大大削弱。如果同行不认同，甚至加以诋毁，医生能否承受住外界压力?

第四，在“以药补医”的大环境下，公立医院的医生使用医药企业的药械，企业则替医生经营个人品牌。一旦跳出公立医院，药械使用量减少，企业也会抽身而去，医生能否完全放下被追捧的感觉?

第五，公立医院平台大、收入稳定，甚至还可以走穴。但私立医院的所有收入都有账目，还需交税。一旦跳出公立医院，短期内收入有可能会减少。

《中国医院院长》：您为什么选择在沃德中心自由执业?

张强：首先，如果我选择一家私立医院，收入也许还不如公立医院。另外，私立医院的管理文化欠佳，周乐今医生的遭遇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因此，我选择按照自己的理想为患者看病。美国的通用程序术语编码对医生服务价格、服务分成比例等给出明确参考标准(见链接)。我与沃德中心的分成比例基本参照美国标准，但服务价格比美国便宜，不过仍比国内高出3至5倍。

我希望未来能与更多机构和平台签订合作执业的关系。

《中国医院院长》：您有哪些损失及收获?

张强：我在邵逸夫医院十年，实际经历了医院的创业过程。后来，我转到杭州市第三人民医院，从零开始打造血管外科中心。接着，我转入上海市东方医院，将血管外科发展起来。虽然这三次都不是完全的个人创业，但实际上积累了一些经验。

这次自由执业，挑战其实最大。现在是第4个月，收入已经开始略超公立医院。在行业内也会有些边缘化，但社会接纳度会更高。

我的业务量目前每个月都翻番。我会适当控制一下，以免因超出服务能力而出现服务质量下降。

《中国医院院长》：您对国内医生自由执业的前景是否看好?

张强：公立医院现阶段依然有其优势，而且一旦跳出来就回不去了，因此很多人宁愿选择走穴。中国医生实际上缺乏自由执业的能力和信心。

另外，医生流动缺乏好平台。医生过去主要是在公立医院体系内流转。而且，传统民营医院的产生和发展有其特殊性。

不过，上海、北京发展起一些新的民营医院，甚至还与国际保险公司签约。他们引入国际管理理念和管理标准，对医生的劳动价值更加尊重，对患者体验更加注重，未来会成为民营医院的标杆。如果新的医疗模式在二线城市复制，自由执业的前景就会更好。

《中国医院院长》：您对准备自由执业的医生有什么建议?

张强：精湛的医疗技术才是最强的市场号召力。我离开公立医院时，还有200余名患者没手术。因为价格因素，只有1／4随我而来，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因为他们是认可我个人的。

另外，患者的就医体验是主导。只有具备良好的沟通能力，才能获得患者忠诚度。原来是朝南坐的医生，跟患者多说几句都不耐烦，一旦跳出公立医院，就必须迅速转变。

此外，医生在公立医院只需处理上级与患者两层关系；一旦离开公立医院，需要处理多重平行关系。医生不仅需要与平台进行价格谈判，还要善于跟平台内的行政人员、护士、麻醉师协调关系。对市场运作和品牌推介，医生也需亲自操刀。除此之外，医生还必须了解税务、工商、法律等事务。这需要医生具备较强的社交能力。

《中国医院院长》：养老等福利待遇是否为阻碍医生跳出公立医院的因素?

张强：选择自由执业，就要将其当作事业来做。如果坚持做品牌，经济收入未来必然会与医生的个人品牌挂钩。一旦事业成功，那就意味着收入将远超同行，福利待遇只不过是一个很小的问题。

当然，将来的福利待遇只能靠自己努力。我也会通过沃德中心缴纳社会保险，作为最基本的保障。选择自由执业就是观念、勇气、实力的挑战。我相信自己的选择是符合潮流的，方向没有错，失败了也不过是时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