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写文章的方式备课

时间:2022-09-06 04:54:10

以写文章的方式备课

有人说,课前的劳动量与上课时的轻松度成正比。换句话说,课前准备得越充分,上课就越轻松。这里的“劳动”就是备课,备课主要就是写教案。就写教案而言,我们不妨作个简单的估算:如果一节课的教案写1000字(这应该是很简练了),一周只算四节课,一学期只算20周,一年就要写16万字的教案,三年就要写48万字的教案!我们写了这48万字到底有多大用处?我们对语言的敏感度,对文字理解与运用能力,是不是因为写了这些教案而大有提升?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大多数教案是东拼西凑成的。这样说来,写教案似乎真成了“劳动”,好像是个体力活。

其实,在课前的“劳动量”和上课的“轻松度”中应分别加上“思考量”和“深刻度”。苏格拉底有“未经省察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的话,我们套用一下,一节未经思考的语文课是不值得上的。我们确实需要在课前大量劳动,好好备课,但备些什么呢?又怎样备呢?学生手头有各种各样的资料书――《教材全解》《完全解读》《非常解读》《倍速学习》等等。这些书从作者及背景介绍到课文字词整理,从课文原文解读到课文写作特色及重点难点探析和课后练习处理,一应俱全。试问,我们还要在课堂上不厌其烦地分析这些吗?我们的语文备课真的要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吗?不。我们要拒绝肤浅,我们要深入思考,我们要把“劳动”从体力活变成脑力活!

备什么?我的观点是,不备已知备未知,不备浅层备深层。怎样备?我的做法是,把课文读成文章,把文章改成教案。对于一篇课文,不管熟悉的还是陌生的,我们先把它读五遍,并且不借助任何资料,以形成一些初步印象,获得一些初步认知,这些印象即便粗浅,但却是自己的,这很重要。接着广泛阅读包括教参在内的参考资料,了解别人的分析和想法。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往往发现大部分资料书都是在照搬照抄或者变相照抄教学参考书。我们知道,教参里的理解与分析基本上是比较通行的、一般的甚至陈旧的理解和说法,缺少新意。这些说法必然与我们自己的想法有相同相近或相异相反的地方,相同相近的地方就进一步同化和强化;相异相反的地方才是我们苦苦寻求的。备课的重点就在这些相异点上,经过假设、推理和求证,往往就可以得出既新颖深刻又合情合理的结论。

《荷塘月色》是老课文了,“淡淡的喜悦,淡淡的忧伤”“从现实中来,回现实中去”的理解早已深入人心。但我们在看了教参以及钱理群、孙绍振和董旭午等人的文章之后,就有了新发现。导致朱自清“不宁静”的就真的只有政治上的“惶惶然”(钱理群)或“家庭的矛盾”(孙绍振)?这两个原因本就可以并行不悖,何必厚此薄彼?再说朱自清先生著文前一个月,他的同事王国维先生沉湖自杀,对他就没有一点冲击吗?“超出了伦理的自由”(孙绍振)的解释真的恰如其分吗?“伦理的自由”上纲上线,文绉绉的,若说成思想的自由(“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行为的自由(“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现在都可不理”),言语的自由(“白天里”“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不理”)不是更显得深入浅出、全面缜密吗?“只不见一些流水的影子,是不行的”,真的是因为作者看不到他“理想和心志”的影子(董旭午)吗?这里的“不行的”只是因为季节未到,北京的荷花才开呢(“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荷叶也是“肩并肩密密地挨着”,当然看不见“流水的影子”。到了能看见流水的影子,荷叶也开始枯萎了,不就可以采莲了嘛。董先生是不是有点矫枉过正呢?于是《“矫枉”虽好,“过正”不宜――也谈(荷塘月色)里几个值得注意的问题》一文就新鲜出炉。

文章写成后,再次认真地将课文读了五遍,又发现了新的问题,就是到底作者在这篇文章里要表达的思想是什么?经过一番思索和多方求证(如朱自清1925年10月的诗《我的南方》,1927年9月的《一封信》),得出了一个很让人意外却又合情合理的结论――“惦着江南”。他想江南了,就这么简单,而很多人却对它进行了过分解读。其实文章前后至少为此做了四次铺垫。“不宁静”的心绪里本就隐藏着“惦着江南”;漫步在北国的荷塘,想着故乡南方遍地都是的荷塘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忽然”想起江南旧时采莲盛况,就越发“惦着江南”了;而有了《西洲曲》句子里的思念,作者的“惦着江南”几乎就水到渠成了,虽然一个是想情郎,一个是想江南。于是新的文章《重重设伏,只为“惦着江南”――(荷塘月色>主题新探》又呼之欲出。一篇文章读了十遍,又有了一篇甚至几篇自己的研读文章,上课的时候不仅显得轻松,而且可以不人云亦云,进而把课堂引向深入。不独《荷塘月色》,大凡读五遍后有一定想法的文章,我大都会努力这么处理。读《想北平》,我有《教材删改的“是”与“非”――以苏教版(想北平)为例》;读《金岳霖先生》,我有《小趣味,真性情,大孤独――细读

当然,我们不一定真的要扛着这些自己的文章去上课,那有卖弄之嫌。经过我们深入探究过的课文,它的角角落落、方方面面,一般的见解、新颖的见解,我们在反复阅读原文,广泛查阅资料,构思文章和下笔成文的过程中早已了然于胸了。我们甚至不用拿教案(我们可以很轻松地把我们的文章改成教案,甚至不需要动笔,动动脑子就行),只要拿一本教材就可以了。更甚者,像《荷塘月色》,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则连教材都不需要了。像《金岳霖先生》这样的文章,我们读了十遍,里面的什么“趣味”“闲笔”都如数家珍了。这样去上课,自然可以纵横捭阖,收放自如,游刃有余。

有人或许会说,这样以写文章的方式备课不是更耗时间和精力吗?这话当然对,但又不尽然。问题是“上纲上线”的备课,我们备了三十年,其实只不过是一年备课的三十次重复罢了,甚至是一次备课重复数千次!而以写文章的方式备课,不仅可以常备常新,而且可能有更多的收效和收益,这是不言自明的。或许有人会再问,每篇课文都要如此吗?不可能,也不需要,至少这一轮不需要。每一轮每一册课文里写五六篇就可以了,或者每个专题写一篇,应该不是很困难。前面说过,五遍读下来有想法的,就重点去做;一点想法都没有的,就不要去大费周章了。这类文章,上课时也可以一带而过;因为连老师自己都没感觉的文章,不去分析也罢。

不备已知备未知,不备浅层备深层;把课文读成文章,把文章改成教案;课前的劳动量和思考量与上课时的轻松度和深刻度成正比;一节未经思考的语文课是不值得上的。我再次提及这几句话,除了表达我的备课思考外,还有另一层意思:备课应不拘一格。备课本上可以备,为什么就不可以备在纸上、卡片上、书本上,甚至就备在脑子里?形式只是显见的,因而是浅层的;思考才是隐藏的,深层的;思想则是本质的,高贵的。帕斯卡尔说人是一根会思考的芦苇,人的最高贵之处在于能思考、会思考。作为教师,尤其语文教师,思考更是弥足珍贵的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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