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气五味小议

时间:2022-09-06 07:49:02

摘要 四气五味为中医传统识药、用药的理论,与五行、气化的升降浮沉理论相关。据此解释何以同属一方,何以气与味的升降浮沉之性有若相反,乃是因气生于天,味成于地之故。又据四时用药,有“升降沉浮则顺之,寒热温凉则逆之”之说,文中分列四时,并据仲景方及其他医家方以作说明。

关键词 四气 五味 中药研究

四气五味是中药药性理论的基本内容之一,“凡药之用,或取其气,或取其味……或取其所生之时,或取其所生之地,各以其所偏胜而即资之疗疾,故能补偏救弊、调和脏腑,深求其理,可自得之。”故四气五味之说可谓是整个本草学的核心。本文对有关四气五味的两个问题进行初步的探讨。

1 同属一方,何以气与味其升降浮沉之性却相反

四气者寒热温凉,五味者酸苦甘辛咸也。《内经》阴阳五行理论中将气温味酸归属木属东方以应春,气热味苦属火属南方以应夏,气凉味辛属金属西方以应秋,气寒味咸属水属北方以应冬,味甘者属土,《本草纲目》尚有平性之说,属中央以应长夏。又《内经》言气味阴阳时载“辛散、酸收、甘缓、苦坚、咸软。”“辛甘发散为阳,酸苦涌泄为阴;咸味涌泄为阴,淡味渗泄为阳。”四气之中温应春木之升生,热应夏火之浮长,凉应金秋之收降,寒应冬水之沉藏,这些不难理解,但何以同属东方,其气温主升为阳,其味反酸收为阴?其余亦然,南方其气热浮,其味反苦坚沉降;西方其气凉降,其味反辛散为阳;北方其气寒沉,其味反咸软。有学者以《河图》生成数释之,有以阴阳相生释之,总觉不甚妥帖。

刘完素曰:“寒热温凉四气生于天,酸苦辛咸甘淡六味成于地。”以笔者愚见,盖四气之所生禀于天气,地气则赋五味之所成。春时天气温而地气凉,故药之气禀天气之性为温,药之味受地气之凉反具收降之性;余同。如夏时天气热而地气冷,故其气热而其味因受地气之冷反坚而具沉降之性。辛散者禀秋时地气之温,咸软者因冬时地气之热,热气软也。正如井水冬暖夏凉,实则禀于地气之冬暖夏凉。天地分阴阳,而其气一也,天温则地凉,天寒则地暖,恰合《内经》所谓“春夏阳气在外,秋冬人气入脏”。仲景亦云“五月之时,阳气在表,胃中虚冷……十一月之时,阳气在里,胃中烦热……”又有药材之采集,“其根物多以二月八月采者,谓春初津润始萌,未充枝叶,势力醇浓也,至秋枝叶干枯,津润归流于下也。”其理皆一。实则一而二,二而一。是故气温味酸,温升酸收,风气散,而其味反收,而同居东方,看似相背,实则不违。

另外,关于咸味一说,按以上解释则咸禀地气之暖,咸软其性应属阳,而《内经》明言“咸味涌泄为阴”,两者似有矛盾。笔者以为,咸味属肾,肾者水火之脏,内含真阴真阳,故咸味亦具水火之性,具火之性则可以软;水为阴,其性润下,具水之性,故而涌泄为阴。

2 何谓升降沉浮则顺之,寒热温凉则逆之

利用药物的药性谈四时用药时,李时珍云:“必先岁气,毋伐天和。又曰:升降沉浮则顺之,寒热温凉则逆之”。“酸咸无升,甘辛无降,寒无浮,热无沉”,寒热温凉四气本身即寓升降沉浮之性,两者无有差别,而一言顺之,一言逆之,何也?笔者认为,“和”者平也,即无太过不及之虞,太过者为病,不及者亦成疾,治病疗疾的总则在于“调和阴阳,以平为期”。故从太过不及的角度理解此问题较妥当。不及者应顺之补之,太过者应逆之泻之。现以五脏分述如下。

肝应春,其性主生发上升。若春时肝生发不及,则应促其生发之性以求天人相应而和,用药方面即李时珍所谓“春月宜加辛温之药,薄荷、荆芥之类,以顺春升之气。”《内经》亦云:“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以辛补之”,“肝胆温补凉泻,辛补酸泻”。此处之补泻乃李中梓所谓:“违其性则苦,顺其性则欲。本脏所恶,即名为泻,本脏所喜,即名为补。”即顺其性则补,反其性则泻。故不及者应顺之。反之,若肝气本有余或肝阳素亢,或逢春时令生发太过,此时若再投辛温之药则犹抱薪救火,对此则应逆之泻之,“亢则害,承乃制”,故当“以酸泻之,以凉泻之”。

心属火,在时应夏主浮长。此时阳气在表。如若心不应时难以升浮阳气或心阳本有不足则为不及,易生寒。此“逆夏气则太阳不长,心气内洞”。此时应顺其性而养之,正如李时珍所谓“夏月宜加辛热之药,香薷、生姜之类,以顺夏浮之气。”《伤寒论》中桂枝去芍药汤、桂枝去芍药加附子汤等均取此意,专治心阳被遏心阳不振之证。反之,若心阳升浮太过则为心气有余,可见邪热炽盛之证,如《伤寒论》阳明篇中所载白虎汤、白虎加人参汤方证。此等乃为阳明火热而设。阳明以降为顺,白虎者为恢复阳明之降也。阳明之所以不降者,因火而已。好比夏之炎热太过或留而不去,何得秋之凉降。故仲景附载:“此方立夏后、立秋前乃可服。立秋后不可服。正月二月三月尚凛冷,亦不可与服之。”盖立秋后火气自降,无须再以药相助,而立夏至立秋时服之,正为治其火热之太过也。白虎汤类方其性咸寒甘苦,正合《内经》“热淫于内,治以咸寒,佐以甘苦”之意,淫者太过也。至于火热或暑气耗伤气营者,盖系《内经》之“壮火食气”,故《内经》又云“心苦缓,急食酸以收之,以甘泻之”,生脉散正是取其酸甘之意敛气阴。此则又是另一法矣。

土居中化,在时为长夏,在人之脏为脾胃。长夏为万物所化之时,《周易・系辞下》云:“天地,万物化醇”,故万物之生化关键在天地之,即天气下降地气上升所成气交之势。长夏所以主湿,实因天降地升所成,湿之所成乃阳加于阴故尔。而由夏之热转秋之凉,长夏亦起枢纽之用。若脾胃升降无权或因时升降不利,此为不及,以致阳不得降阴不得升而成痞。《伤寒论》所载辛开苦降之半夏泻心汤类即为此而设。此正与李时珍所谓“长夏宜加甘苦辛温之药,人参、白术、苍术、黄柏之类,以顺化成之气”同。若痞证主要由胃降不及所致,仲景设大黄黄连泻心汤。此方以麻沸汤渍之而服,乃取药中无形之气使在上之热气下降而非泻胃肠之浊。若痞证主要由脾升不及所致,仲景似未列方药。盖因地气之所以不升,总由天阳不降所致。笔者认为甘草干姜汤、理中汤之类可用。追溯《内经》“脾苦湿,急食苦以燥之,以苦泻之”,张元素在“急食苦以燥之”后以白术补充,“以苦泻之”后以黄连补充,笔者认为前者之“以苦燥之”应为以苦温苦热燥之,其湿乃因脾升不及而致寒湿,《内经》有“太阴在泉,湿淫于内,治以苦热,佐以酸淡,以苦燥之,以淡泄之”,故药用白术;后者之“以苦泻之”,应为以苦寒泻之,其湿乃因脾升太多而致湿热,故药用黄连。其言“泻”者,所以泻其太过也。至于胃降太过,肺胃同主西方之降,笔者认为可与肺一同讨论。须知脾胃两者,虽一主升一主降,但两者关系密切,相互协调,彼升我降,彼降我升,共主升降之枢,故而燥湿相济,相反相成。

再议秋时用药,秋应西方,在人之脏应肺,胃虽属土,但其性主降。阳明胃家在时应申、酉、戌,此三时在五行中亦属西方。西方属金,可知胃其性用亦可纳入西方金性之行列。若秋时人不与天地相应,应降不降,在胃家可有阳明经热证阳明腑实证,仲景白虎汤、三承气汤即为胃降不及而设;若为肺降不及,《内经》谓:“逆秋气则太阴不收,肺气焦满”,而致肺热叶焦胸中胀满之证。焦者因热伤津,故《内经》云:“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以酸补之”,“肺大肠凉补温泻,酸补辛泻”;李时珍云:“秋月宜加酸凉之药,芍药、乌梅之类,以顺秋降之气”。但若肺降太过,亦可为病。尝读《思考中医》时见一医案,患者每逢秋季作咳,医谓之燥咳,当守辛润之法,处方小青龙,服三剂而愈。盖此因肺降太过。如《内经》“肺苦气逆,急食苦以泄之,以辛泻之”,以苦泄之,乃助肺之肃降不及;以辛泻之,以防肺降太过,总宜使之适度。因此,如吴鞠通的杏苏散,亦取辛温升散以治凉燥之咳。再论胃降太过者用泻下之法,其中与寒下相对者有温下,仲景的大黄附子汤即是治胃降太过所致的寒实秘结之证。

冬主沉藏,在脏应肾。藏者为乾阳降藏于下焦以奉。《内经》云“高者气寒”、“高者其气寿”、“奉阴则寿”,故寒冷可促阳气潜藏以奉而寿人命。若冬时肾沉藏不及,则“宜加苦寒之药,黄芩、知母之类,以顺冬沉之气”,“肾欲坚,急食苦以坚之,以苦补之”。若冬令沉藏不及则生虚热,六味地黄丸、知柏地黄丸治肾之阴虚火旺者。盖由阴不藏阳,故取其苦寒之意促其沉藏。寒可藏阳坚阴,但如苦寒太过,则亦可伤阳。此阴阳对立统一之理,故仲景设四逆汤、真武汤取其辛热以奏回阳救逆之功。盖与《内经》之“肾苦燥,急食辛以润之”同。

以上分别以五脏出发从太过不及的角度探讨四时用药顺之逆之之理。自然,若为无病之人,适时适当择药而服以顺时气而养天和,即已从天道而无过。

读《伤寒论》时曾有疑:仲景论六经病时有论太阳不开而设麻黄、青龙,阳明不降而设白虎、承气诸等,似乎未有论及太阳开太过,阳明降太过之类,似乎有失周全。盖因阳明之不降即是太阳开太过,太阳之不开即是寒凉降太过。故白虎既是治火热过旺又是复阳明之降,青龙既是助太阳之开亦是治阳明之降太过。中医之道为圆道,正如寒暑交替、昼夜交替亦是圆道,而圆道之中则又以和为贵。

收稿日期 2007-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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