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世与出世

时间:2022-09-05 05:50:57

摘要:在中国古代,知识分子的人生之路就是出仕从政。“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学而优则仕”,这是他们的人生轨迹,也是他们的唯一理想,唯一价值取向。那么当这条路不能走通时怎么办呢?下面浅谈我的看法与见解。

关键词:古代;知识分子;入世;出世

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9324(2013)21-0257-02

《赤壁赋》是苏轼的名作,千百年来,以其情幽、景美和情怀的旷达被世人广为传诵。然而这些文字真的仅就是即情即景的人生感悟,抑或是隐秘地表达了作者现实中被贬黄州的政治心结呢?文章开始讲了在一个有月亮的美丽夜晚,诗人与朋友泛舟赤壁,情调是很欢悦的,两人“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他们为什么要“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呢?这两句诗都出自《诗经》,其内容都是讲对美丽女子的追求,这个女子“在河之洲”、“劳心悄兮”,让人思念万分,所以下文无怪乎,他们要“纵一苇之所如”,即使对岸如此遥远,他们也不在乎“凌万顷之茫然”,依旧充满信心,充满快乐,并感到“飘飘乎如遗世而独立,羽化而登仙”了。他们“饮酒乐甚,扣舷而歌,歌曰‘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于怀,望美人兮天一方’”两人划着船,荡着月光,快乐的向彼岸驶去,然而快乐戛然而止,他们突然觉得情长路更长,彼岸太遥远,无论怎么划,美人总是可望而不可及,爱情总在遥远的对面,他们只能“望洋兴叹”,而“求之不得”,所以他们转喜为悲,“声呜呜然,如诉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悲泣之声,在江面和山间久久徘徊。

他们为何而乐为何而悲呢?真的是美人吗?略有古文化常识的读者都会知道,在古代士人那里,美人常常用作国君的代名词,据说这是从屈原开始的,所以苏子悲的不是美人,而是国君——是国君的不青睐自己,也即自己从政入仕的不得。

宋神宗元丰三年(1080年),苏轼因“乌台诗案”被贬为黄州,五年(1082年)秋,苏轼游览黄州附近的赤壁,写下了这篇《赤壁赋》。想当年兄弟二人共登龙榜,名动京师,甚得君欢,“似二陆初来俱少年,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沁园春》),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壮志凌云。而如今远谪僻乡,父离弟散,这篇文字正是苏轼仕途失意的真实写照。这里诗人运用骚体的形式,仿效《湘君》和《湘夫人》的内容(同样是爱情失败的故事),来模拟屈原;同时又想到喜欢唱“幽壑舞蛟”的李贺(李贺有诗“老鱼跳波瘦蛟舞”)和为“孤舟嫠妇”泣下沾巾的白居易(《琵琶行》),同他一样都是仕途不幸,被国君远弃的人。

想到这里,“苏子愀然,正襟危坐”,用贾谊的口吻(这里的主客问答的情境设置让我们想到贾谊和他的《鳆鸟赋》)问道:“何为其然也?”这是问客,更是自问。诗人陷入沉思。

在中国古代,知识分子的人生之路就是出仕从政。“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学而优则仕”,这是他们的人生轨迹,也是他们的唯一理想,唯一价值取向。那么当这条路不能走通时怎么办呢?苏轼想到曹操,就像在《念奴娇·赤壁怀古》想到周郎,他们都有着让人羡慕的光辉政绩,文治武功,“固一世之雄也”,但怎么样呢,他们依旧不能永恒,“大江东去,浪淘尽”了。既然“平天下”的政治功业不能永恒,也就不值得执着,这样苏轼就走出了那个社会为士人设定的生命程序,也便走出了贾谊李贺的命运——他们都因生命的不得志,入仕从政的不得,郁郁而终。而苏轼明白了仕途不是人生的唯一真理,生命不应是这个社会价值标尺下的牺牲品,生命只是生命,“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这样,苏轼就走向了关于生命本身的永恒——他不是来自政治功业,而是来自生命本身,来自于“大道周天”的自然永恒,这当然是道家思想——这让他懂得生命,从而宽容生命,善待生命:“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想到这里,他又很高兴了,不再去追求“美人”,也不再为对“美人”的追求不得而黯然泣下。而是与朋友尽情地快乐,在船上度过这个美丽的夜晚。这样,诗人完成了从历史上的文治武功,到宇宙人生的思考,也从入世走向出世。生命如水月,美丽总在遥远的彼岸;生命如水月,在变幻中坚守永恒的真谛。同样是这江水,同样是这轮月,让他想到“美人”,缧系世俗的烦恼;也让他透悟人生,找到生命的答案。

黄州时期是苏轼文学创作的一个高峰,他给我们的文学史留下了前后《赤壁赋》、《念奴娇·赤壁怀古》、《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临江仙》(夜归临皋)、《寒食雨二首》等一系列光辉篇章。

苏轼在这一时期的词文中强烈表达出对生命的思考和领悟,他知道生命最终会被“大江东去浪淘尽”,即便是“千古风流人物”——风流如周郎,潇洒如孟德,不也在“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了”吗?“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生命是渺小的,苏轼却常常在词文中塑造出“大”(事物,景界),这是苏轼的豪放;但“大”是“小”的生存背景,“大”的目的是衬托出生命的渺小——当你明白了生命原来在宇宙间是那样微不足道,你的生命就会瞬间澄清;你的浮躁、焦虑、狂热就会瞬间冰释;你就会懂得生命应该坦然。

比较一下李白,我们就能更深刻地体会这一点。李白也喜欢在诗中塑造出“大”,这是李白的夸张,也是李白的豪放;但不同于苏轼,李白是大事物的征服者,傲视者,他可以“连弩射海鱼”、“跨海斩长鲸”,可以直面“黄河之水天上来”、“飞流直下三千尺”;他从与大事物的对峙中彰显出自己的高大,这是崇高。康德说,崇高就是对可怕的事物采取不害怕的态度,这是李白。李白把自己比喻成大鹏,在他心里,这只大鹏是宇宙间绝对的强大者,“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蹇却沧江水”。

然而当我们整体分析苏轼这一时期的作品时,就会发现,他总是反反复复地述说着从入世到出世的内容,其实,这正说明,苏轼此时正受着“入世不得,出世不甘”的矛盾的痛苦,这种矛盾带来的痛苦造成了苏轼这一时期作品的内在张力,也说明苏轼还有待于走向真正的“此心安处是吾乡”的澄明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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