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 第4期

体育课。

一如既往地看如狼似虎的兄弟们打球。尽管技术含量不高,但如此球赛,总有稳定的“收视率”,唯一的观众,就是我。像我这样从不上场打球的篮球迷实属少见。多年前不知为何怎么也学不会运球,一气之下不玩了,便占领了冷板凳,忠实地看了两年球。我希望我的关注能够感染他们,给他们信心。

今天大伙儿打得出奇的好,很有节奏感,下课时突然站起来感到有点晕(大概是脑供血不足),片刻的晕厥后,才回过神来。不知道受了什么暗示,我忽然感到我的生活也很有节奏感,一场篮球一场梦,活得有条不紊,梦得连今天几号都不清楚。没办法,我们很少用年月日计算时间,最方便的方法是以课程计算,例如今天是第十五周周六,今天的考前分工会是下午的第七节课。由此我不禁联想到一个二战电影中所说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街道长度不是以米或者俄里计算,而是以尸体为单位。

老师突然提醒我,林子,马上要第五次月考了,回家好好准备,争取考个全校第一。我一脸惊愕,慌忙弄些自谦的词应付了事,他总是希望我乐观些,补充道:别着急,十二月了,你看初三已经混过一小半了吧。说罢又很自然地笑了。

哎呀我的妈呀!又要考试了!算了算了,想到未来六个月的考试我一点幸福感都没有。

晚上我望着昏黄的温馨的路灯发呆,并希望以此打发掉这个漫长得有些沉闷的夜晚。想找回体育课时突现的有关一场篮球一场梦的灵感,仔细品味这人间真理,脑子里却始终是空空的,对那时的球赛、那时的眩晕竟然无一丝记忆。时间长了,由于愣神儿,手还有些发木,连感觉都没有,黑板就在我的左边,可事实上它老老实实木偶般站在那里。我怀疑我最近是不是咖啡喝多了,被咖啡因刺激得有些神经衰弱。

林子!老大吼道:上课溜号,不想考重点了?我“嗯”了一声,颈椎里有两块骨头喀嚓一声。又一阵似曾相识的眩晕――可仍然没有回忆起什么。我开始抱怨,五楼太高了,看街景的视角效果出奇得差。

放学了,回家吧。几天前下了雪,路很滑,摔倒几次却感觉不到痛,仍然顽强地骑着车奔向前方另一个值得摔倒的地方。

盛大隆重的第五次月考说来就来,我又一次体验到了什么是万念俱灰,什么是大失所望。值得庆幸的是,我不会因为考试的失败或成功出现任何情感的波动。面对身外之物,我相信所有人都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想了解一下别人的心理,便主动采访,针对那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女生。

现在你什么心情?

很烦!她的脑袋死鸡一样扔在桌子上,求求你不要烦我!

为什么烦,请严肃回答。

胃疼。午饭晚饭都没吃。

为什么?

没考好,吃不下。

唉,如此回答真令我感到失望。

也许只有经历失望、痛苦的生活,我们才会在中考后发现原来生活是挺快乐的。但历史上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毕竟是少数,同理,很少有人能熬过中考前的寒冬,并且保持一颗原汁原味的快乐的心;而短时间内感到快乐的人也应该是少数。这种心理阴影挥之不去。

语文考试中不知道为何我的作文被年级主任逮到了,他约我到他办公室“推敲推敲”此文。原因可想而知,我的作文又偏激了(尽管我不这样认为),主任认为有必要对我进行思想教育。自习课时我主动登门,他在办公室不知道在忙什么,总结几句后,便切入主题,批评我不应该有偏激的思想更不应该将其表现在作文考试中,我必须积极乐观地面对生活和考试……我呆立地站着,也懒得去澄清(或称之为狡辩),只是连声诺诺,心里想着刚刚看过的数学题。他的发言结束后,我又要发言,谈谈在这次谈话中学到了什么,以后应该怎样面对学习和生活。我只能凭着自己的记忆想起刚才他所认为的我的不足,并掰着手指头将自己数落一遍。他笑了:小伙子很有悟性,继续努力,期待你的下一次作文。我听了一肚恶心,幽幽地道了声谢谢栽培,然后走了,竟忘了说再见。

班级的总体成绩不好,老师很上火。体育课我们拿了篮球正准备出去,没想到被堵在门口:咋,才考了十几分就想上体育课?心里一点也不上火,这家伙,一天天活得心里一点数都没有――要强的,都留下学习吧!

大家愣了愣,不知如何是好。我近期很迷茫,没什么可做,所以一把夺过了差点被六子放下的球,走走走,咱们上体育课去。但不幸,有一半的兄弟乖顺地回去了,怕挨揍;剩下的在老师不满的目光中随我走了。教室中四五个男生,还有不少女生,大概因为理科太差而被留下单独辅导。

小四回头看教室门口略有怒气的老师,似乎有些不敢走。我拽着他:别回头瞅了!

我身后传来生气的抱怨:考第一的学生竟然不热爱学习带头上体育课,小子看我哪天不收拾你……

我没理他,六子轻轻地吹起了口哨,和我们并排下楼。面对这几米深的题海,我宁愿看球赛,或者呆呆地思索有关这迷茫得有些心悸的世界里的一切。生活有点混乱,时间也有点混乱。既然如此,咱们就今朝有酒今朝醉吧――谁让我们生活在迷茫和慌乱之中。人活着本不是错。■(责任编辑/临杰)

临杰寄语

林宇琦的迷茫是有道理的。

老师教育学生,理由却是口口声声的“不想考重点(中学)了?”考上好的学校并没有错,人往高处走嘛,但是如果在学校学习只是为了这一个目的的话,那就是教育的不对了。或许老师的本意是为了学生的未来,但是却往往让学生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还好我们的孩子是会思考的,虽然有的时候迷茫,但是也明白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对的。是谁说过,当一个人困惑的时候,其实他的内心已经有了答案。

林宇琦也是有答案的,并且一直在坚持自己。在林宇琦漫不经心的字里行间,我们看到的是一个能够独立思考的人,尽管有些颓废的感觉,但显得真实。

我相信有着优异成绩的林宇琦能够给自己一个满意的未来;也相信每一个在看这篇留言的你,都对自己有着充裕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