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选工会主席

【策划前语】无论如何,工会主席直选打开了“民主建会”的一扇大门,经由这扇大门,或可一点点触摸到群己的界限、权责的分野、监管与经营的底线、法律与良知的痛处。发展中的中国,需要各种力量的均衡、平衡,惟有如此,方才有可能避免一次次的,方才有可能真正保护全社会的总体利益不会畸轻畸重、甚至是整体性的损耗。

大潮来袭

与此前“海选”的村民选举一样,时下,基层工会主席直选正在成为社会公众关注的焦点,也被相关各方寄予了种种厚望。

这其中,具有标志意义的事件,是今年5月27日深圳市首家企业进行的工会主席直选。位于深圳龙岗区的日资企业欧姆电子(深圳)有限公司,通过“直选”产生了新一任工会主席。同时,深圳市总工会宣布,今年到期换届的163家企业工会均将尝试由工会会员直接提名和选举工会主席,而不再由资方指定。

辽宁抚顺市日前也表态,要在全市各县区委局、产业工会所属的企事业单位工会、非公有制企业工会、基层工会联合会及企事业单位所属分(支)会中,直选工会主席。7月18日,沈阳隆基电磁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已完成了直选工作。

此外,几乎同步展开工会主席直选工作的城市还有广东佛山、茂名等地。今年4月份,佛山下发《佛山市基层工会民主选举工会主席试行办法》。目前已有150多家企事业单位跨出了这一步,其中有54家采取直选方式产生工会主席。佛山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总工会主席黄建丰表示,从现在起到2014年,佛山市基层工会民主选举率要达到80%,其中要有50%以上的企事业单位实施直选工会主席。

河北省总工会也表示,力争在3—5年内,使本省大多数企业通过工会会员直接选举产生工会主席、副主席。

直选潮起,方兴未艾。正如前些年村民选举所带给社会的震荡一样,基层工会主席直选也引来一片喝彩。很多人认为,工会直选改革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进步;“与其说直选是工会恢复本来的面目、功能和角色定位,倒不如说是工会找回了迷失的自我”;更有人乐观地断言,工会主席直选可能开创中国工会的新篇章,值得充分肯定。

乐观的情绪氛围,并不能掩盖工会依然尴尬的地位;厚重的公众期待,也很难因为工会主席直选而得以满足。在基层直选工会主席,不过是破了一个题,并不能完全找回“迷失的自我”。

这种发端于基层的直选风,还可以来得更广泛一些、更猛烈一点。

倒逼顶层设计

那些经济发达、工人利益表达比较直截的区域和领域,当然应该一马当先,先行先试,并在持续不断的实践中,累积起可资借鉴的经验和教训。而那些经济相对落后,行政权力意识还很浓厚的地区、领域,也应该有所行动,以直选为契机,唤醒沉睡的公民意识,以保护工人自身利益,在博弈中构建相互受益的劳资关系。

这种直选的尝试过程本身,也是对政府、企业、工人等等各方权责关系的一次重新界定。面对越来越尖锐、甚至越来越激化的劳资矛盾,政府应该如何做好仲裁,既有利于经济社会又好又快地发展,又不损害劳动者的合法权益?企业与劳工之间的博弈,又将如何实现各自最大化的利益诉求?等等,这些难题,均有可能经由工会主席的直选而袒露出来,进而迫使相关各方积极主动地寻求破解之策。

某种程度上讲,问题暴露的越多,直选产生的社会效益就越大。毕竟,回避、甚至包裹起来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基层直选的有益探索,最终必将推动制度层面的变革。也即,直选一旦全面铺开,必将有力推动工会建设完善“顶层设计”。人们注意到,此前高调推动基层工会主席直选的深圳市,在广东省委书记调研深圳理光公司工会之后,又将“民主建会”作为今后一个时期深圳工会的重点。可见,直选的最终目的,指向的不仅仅是让工人自己选举工会主席,而是促使工人组织起来,寻找劳资关系的新的平衡点。

有专家指出,底层的改革实践,最终会对顶层设计形成一种倒逼的情势。这种情形之下,就需要进一步完善《工会法》。惟有从法律的层面有了明确界定,工会、工会主席的弱势才有可能从根本上改观。也就是说,维护劳动者的权利,根本而言还是要靠立法,包括工会也要在法律框架下行事,而不能超越法律。

随着基层工会主席直选的普及,工会民主化氛围的逐渐形成,以往笼罩在工会身上的行政化色彩也相应的应该越来越淡,进而使得工会真正成为工人群众自己的组织。对于工会组织、工会主席的约束和规范,也应该由法律而非行政指令来执行。

一个和谐的劳资关系的形成,仅仅依靠政府机构调处、惩戒,还远远不够。一个强势的工会组织的存在,往往会在有效保护工人利益的基础上,促进企业实现治理转型,完成从威权到协商的华美蜕变。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