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把姐弟恋的瘾

我仍然清楚地记得，L向我表白的那个午后。我端着刚洗过的饭盒从茶水间出来。他就站在走道里。阳光洒了一地。他装作与我不期而遇，“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我故作轻松地开玩笑：“是要姐姐帮你介绍女朋友吧?”没料想，这让他更显拘谨。

L全然不像平日里，跟大家嘻嘻哈哈的大男生，肚子里的话憋了半天，终于小心翼翼地吐出一句：“能不能介绍你?”我笑起来，说下班以后在大门口碰面吧。L确实帅气可爱，可是我比他大三岁。

我对自己的魅力，远没有那样自信。很久没有恋爱了，久到我自己都不记得。我的前一任男友最近刚喜得贵子，高兴得要命。我很平静地恭喜了他一下。真是恍若隔世啊!两年前，我跟这个男人差点要结婚，婚纱照也订好了，他却说没激情了。一开始我还不知道，其实他的激情已经转移到别的女人身上去了。我这个人向来迟钝，直到他提出分手才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生活忽然失掉了重心。

在西餐厅里，L说：“你是需要保护的女孩子”。我喜欢这么煽情的调调，心沉了一下。身体暖暖的。“我都二十八了!老女人啦”我自嘲。他一把捉住我的手，“一点都不老，很漂亮。”女人都爱听恭维话，我也不例外。

跟小男生谈恋爱好处多多。譬如说，他很年轻，很有力量，而且这种力量会感染到你。跟L在一起就是这样，我们会在休息日去游乐场，去吃路边摊，去听偶像歌手演唱会，肆无忌惮地亲吻。我享受那种热烈，像是失去的时光又重新回来，心里温情柔软的部分就在那一瞬间被唤醒。L同我是初恋，浪漫的小心思自然就多一些。加班时，会递上爱心便当，虽然只是便利店买的，却也贴心。不论去什么地方他都有良好的汇报习惯，从不会不接我电话，不回信息。更何况，他如此英俊，带出去是那样有面子的事。

然而渐渐就有了矛盾。在我们还只是单纯同事关系的时候，L曾提过自己有处女情结，但我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拜托，都二十一世纪了，我嘲笑他。当时，他也跟着笑。节假目的时候，我们去邻省旅游。情到深处，性是自然而然的事。L是第一次，完全没有经验，令我不由地变成了主导。“在你之前，我跟一个男人同居过一年。”我对他坦诚相告。L显得非常不快，兀自看电视，转换很多频道，不发一言。我不是开放的女人，答应住在一起，是因为准备着婚姻。在那段感情中，我也是受害者。否则，不会等到二十八岁还孤身一人。

听罢，L拖住我，说并不是责怪我，只是但凡男人，对此类历史多少总会介意。没事的，他告诉我，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生活，以及爱情。

我以为那完全够不上障碍，可是突然有一天，L愁眉苦脸地对着我，说母亲反对我们的交往。“为什么呢?”我不解。“她知道了你在我之前有过其他男人，”L一脸无辜，急于推卸责任，“我没有主动跟她说，是她问起了，我又不会说谎”

L的母亲来公司找我。她在楼下给我电话，说要单独与我见面。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所有的冲突于是被集中放到了台面上。“L很喜欢你，但我不希望你对他来说就是终点，他今后会遇到更适合他的女孩子…你们并不是那么合适的，他不够成熟，对吗?”L的母亲是个很优雅的女人，字字切中要害――他不够成熟，确实。在某些事情的处理上，简直幼稚得像个小孩。

长这么大，我终于也赶了回时尚，过了一把姐弟恋的瘾。不过成长不同步，思想不一致，姐弟恋的成功率大概是不高的。至少我是如此。L母亲的话是对的，但我台不得那么迅速地将这段感情拾起放下。我喜欢他，也习惯了被疼爱。我不知道两个人一起努力是不是就可以跨过障碍。抑或，原本就是我太过乐观。努力的，不过是我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