铩羽而归 第8期

当代社会,男女有太多的计算,却没算出他们每计算一步,就是对自己更多的伤害:以后很难相信别人,也很难不戴面具。

最近很咂劲地看了几集热门节目“为爱向前冲”。面对18个挑剔的女主角,男主角多数是铩羽而归。

当然,多金的帅哥还是最抢手的。如果多金,不帅也是可以商量的。比如在杭州拥有一套精装修住房,带着1.5克拉钻戒来相亲的雪豹哥。

自古以来,我们追求的都是男才女貌。女貌是不变的,但男才却是有变化的,当下最认同什么,“才”就是什么。从这点上说,50后并不比90后更纯情。

张爱玲说,“我们总是先看到海的图画,很久之后才见到海。”爱成了广为流传、好像满容易就能发生的事情,可实际上爱很难,最难的就是它牵涉到太多价值问题,包括自我的价值以及别人给自己的价值的投影。如今大家都习惯于带着侥幸甚至冒险心理去恋爱,把自我也物件化了,好像两只股票在恋爱,只在意自己的价值和需求有没有被满足,从物质上去考量价值。当有人要结婚了或谈了场恋爱,别人最羡慕的可能不是她找到了真爱,而是对方的收入、地位,房子等等。现代人对爱的态度,真是满“唯物”的。

对于当下都市人来说,爱是一场际会。所以很多人不言爱、不愿爱、不敢爱。遇到爱,又不相信是爱。面对爱,无心,无为,无情。如此,近情情怯,爱无能的人俯拾皆是。

画家A君曾谈过一场伤筋动骨的恋爱,发生在27岁到32岁。后来女友执意出国跟老外结婚去了,A君拿出他当时所有的积蓄1万美金给她做盘缠。16年过去了,她在澳洲没混好,离了婚要回国,提出让A君借给她50万当盘缠。他拒绝了。尽管他的一张画价已升至百万。自她以后,他后来的所有恋爱都是不触碰爱的短期消费,从不考虑长期买单。他说,人说到底都是终极孤独。

B君最近和女友分手了。他跟女友说自己在广州出差一个月,女友来电时,他胡吹了一通,却突然对出租车司机用沪语说,“华山路小转弯……”一下子露馅了。女友随即搬离了他的寓所,B懊恼过后,一阵轻松。

C君也是个不消停的人。他娶了个日本老婆,老婆住不惯上海,每季度只来和他团聚一周。于是B君基本还是过着婚内单身的生活,十分惬意风流。

C君是我友人的发小。友人曾多次向我绘声绘色描述他的生活,看我将信将疑的样子,友人让我试验一下。他先期拨通C的电话,C正在家陪老婆晚饭,还有两天她就回日本了。

10分钟后,我用手机拨通C的电话。

六七下嘟音后,通了。(友人说C的手机一定是在裤兜里震动的,然后借故如厕……)

“C君吗,猜猜我是谁?”

语气很亲近,“哈哈,声音好熟悉,就是有点猜不出。”

“你这家伙真无情,是不是女朋友太多,把我忘了?”

“嘿嘿,哪能呢。你最近好伐?现在哪里?”

“我就在名都城附近,等会出来喝一杯?”(C家住名都城)

“好的呀……半小时以后好吗?”(C脑子拼命转,寻找溜出来的理由)。

“你晓得我是谁吗?”憋不住大笑。

电话那头也嘿嘿笑了。

无语。友人说C是爱无能。滥情和无能在本质上是一致的。

受过情伤的优质男D君两年前娶了个村姑。不少人还是感同身受,表示理解的。我发现在当代男人中,娶村姑的想法还是颇普遍的。真正落实的却很少。这样算来,D君也算是个异类。多数人并不看好。并不是说村姑有什么不好,而是与他不匹配。

两个月前,村姑提出与D离婚,净身出户,如同当时她净身而来――她受不了家庭冷暴力。她觉得不该因为自己客观条件的低微就得忍受这样的折磨,她说自己唯一比D强的,就是相信爱。

当一个人丧失了探索男女关系的好奇心,爱无能就开始了。绝情与滥情齐飞,麻木共逃避一路。单身畏首畏尾、举步维艰,情侣互相猜忌、互不付出,夫妻同床异梦、名存实亡。爱是需要能力与能量的,爱无能说白了就是不付出。好比一个人捂着钱包不消费,肯定不用担心破产,但也丧失了拥有好东西的乐趣。

其实无论爱与被爱,都是付出,都是得到。当你付出的时候,已经等于得到了回报。爱是人所具有的一种主动力量,在给予行为中,人们可以体验到自己的力量和生命的存在。而真爱,从不嫌少,不以量计,发自本心,否则就是感情敲诈。当代社会,男女有太多的计算,却没算出他们每计算一步,就是对自己更多的伤害:以后很难相信别人,也很难不戴面具。说到底,没有爱情人不会死,但要是对自己和整个世界都没了兴趣,那才是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