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伟艺不平常

时间:2022-08-31 05:50:49

认识伟平,已有二十多年了。

伟平给我的最初印象,是一个谈吐朴实、举止文雅、恭谨有礼、谦逊可亲的苏北小伙。令人惊奇的是,这个印象至今未随我们两人年龄的增长而变化,可见时间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我们是十年的邻居,廿年的朋友,忘年的知交。

认识不久,便经常看他的戏,看他在舞台上塑造的古今人物、演绎的新老佳剧――从公孙阳、韦应物、薛平贵、时廷芳、秦重、杨乃武、夫差直到李欣生,从《双太子》、《金鞭记》、《投军别窑》、《水漫泗州》、《卖油郎独占花魁》、《杨乃武与小白菜》、《夫差与西施》直到《大爱无言》。看他飞扬洒脱的身姿,听他醇厚清朗的嗓音,欣赏他时而自然秀美、时而抒情激越的舞台风采,我对他的了解渐渐丰富饱满起来。我才知道,年纪轻轻的伟平实是一位极富表演天赋和创造才华,极有艺术追求和文化主见的艺术家。在他知足常乐的生活里,有着那么一颗永不知足的艺术心;在他平淡实诚的谈吐中,有着那么一个绚烂繁华的淮剧梦。

上世纪90年代,戏曲事业陷入深谷。在那段浮躁、虚无、失落、无奈的时空里,伟平同样感到了焦躁与不安。不过,他的焦躁与不安很少涉及自身,而是更多关乎淮剧艺术、系于戏曲事业。他不但从未离开过淮剧舞台,且从未中断过对戏曲现实生存、未来发展的思考与探索。像这样有着强烈文化自觉的戏曲人,在当时是非常难得的。从1998年起,伟平与几位志同道合的编导一起,与上海淮剧团的同仁们一起,酝酿、打造了新概念、新形式的“都市新淮剧”,试图在农村乡土气息依然浓郁、内涵意义稍显直白浅显的淮剧之瓶中,注入历史底蕴、人文内涵和现代思辨之酒,不但拉近乡土戏曲与都市市民之间的距离,且能引发现代人对于人类相似经历和共同情感的哲理思考。《金龙与蜉蝣》的问世,轰动当时,遍演全国,载誉无数。梁伟平以扎实的演出功力、精准的内心把握、丰富的舞台经验,完美塑造了蜉蝣这一在淮剧舞台上从未有过、在其他剧种中未必有过的复杂人物形象。此后,伟平再接再厉,《西楚霸王》、《千古韩非》连续推出,始终秉承“都市新淮剧”的品质与风格,对末路英雄项羽和悲情才子韩非作了深刻而又新颖的阐释,同样广受赞誉、大获好评。业内外人士公认,蜉蝣、霸王和韩非这三个典型形象将新时期的淮剧艺术提高到了一个更新的水平、更高的高度、更宽的平台;而伟平凭借他的“三部曲”,成为当今上海淮剧翘楚、戏曲未来发展的代表人之一。

伟平之心之意,在于淮剧;伟平之艺之力,则不限于淮剧,他是一个演艺全才。他的才华和精力,犹如汩汩之水,从淮剧的一汪甘泉中漫溢出来、流淌开来,汇入戏剧的江河湖海。于是便有了昆剧中的柳梦梅、京剧中的赵子龙、话剧中的三排长、滑稽戏中的小皮匠、沪剧中的刁德一、越剧中的范大夫、黄梅戏中的赵明诚……影视剧则更多,《月朦胧鸟朦胧》、《最后的谋杀》、《水色如梦》、《清明上河图》、《紫色档案》、《如来神掌》……他左右逢源于各个剧种之间,闲庭信步于各类角色之中,每次都唱得驾轻就熟,每次都演得酣畅淋漓,每次对淮剧的理解、演绎和信心,都更深了一层、更宽了一匝、更高了一块。

伟平14岁开始学戏,从江苏阜宁一个初出茅庐的文武小生,到上海淮剧著名的实力派演员,再到新时期上海淮剧开风气之先、站潮流之头的领军人物,掐指算来,他的艺龄也已有近40个春秋了。凭借无数出色、出众、出彩的作品,伟平屡获各类大奖,深受广大观众喜爱。这些,都是对他倾心舞台、用心演戏、潜心探索、精心创新的回报和褒奖。在艺术的不惑之年将近之时,回首和总结自己诞生、成长、成熟的历程,记录和归纳自己经历、经验、成就的事业,整理和品味同行、专家、领导的评价和期待,同时感念先贤、启迪后进,抒发怀抱、憧憬未来,对伟平而言,对淮剧而言,乃至对整个戏曲事业而言,都是很有意味的好事。此书辑罢、即将付梓之际,蒙伟平诚邀作序,欣然走笔。词难达意,情自缘心,此乃同道之谊、知交之缘也。言之不足,复占绝句一首,以表心怀。

量今裁古制新装,韩子蜉蝣楚霸王。

淮调绕梁谁得似,方知伟艺不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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