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访梁实秋故居

时间:2022-08-31 05:52:34

1951年,梁实秋应台湾师范大学校长刘真邀请,出任文学院院长兼英语系主任,并接受校方安排住进了云和街十一号的日式住宅。从此,梁实秋在台北有了“雅舍”,他不仅在这里继续写作《雅舍小品》,而且翻译莎士比亚作品全集。

梁实秋去世后,云和街十一号这幢老房子年久失修,承台湾师范大学重建,才恢复原貌。最令人欣慰的是,院内当年由梁实秋原配夫人程季淑手植的面包树仍在,且郁郁葱葱、亭亭如盖。著名诗人余光中是梁实秋的学生,跟梁实秋有过许多交往。他在“梁实秋先生故居”开幕式上说,年轻时常与朋友到这里拜访梁教授,面包树下留下许多美好的回忆。“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树还在,人不在。人不在,他的功业还在。他翻译的著作、教育的学生都留了下来。”

寻访梁实秋的台北“雅舍”

青田县位于浙江中南部,龙泉县、云和县位于浙江西南部,相距不远。在台北,青田街和龙泉街、云和街也相距不远,我从名人故居密集的青田街走过龙泉街,来到云和街。龙泉街、云和街的景象跟青田街明显不同,这里没有那么多的绿伞般的巨树,也不见一幢幢作为历史古迹的日式老屋,街道两侧几乎都是四层、五层的楼房,底层则是商铺。

我知道梁实秋的故居在云和街十一号,照理按照门牌号很容易就能找到。2010年10月1日,我第一次到了云和街,方知云和街也是一大片街区。以云和街为主干,两边的小巷呈“非”字形排开。我穿过车水马龙的师大路,那里的云和街两侧差不多都是五层、六层的楼房。我在三幢高楼所形成的“凹”形包围圈之中,看到一幢尚存的日式木质平房,前后有宽大的院子,四周有围墙。前院一棵高大的面包树枝叶茂盛,树梢几乎与周围的高楼持平。前院的大门正对云和街,大门右侧墙上的门牌上书“云和街十一”——哦,这便是梁实秋的故居!

大门虚掩着。我推开大门,眼前是断垣残壁和一座破败的日式木质老屋。不过,老屋尚未倒坍,还能看出当年的面貌。这是一幢建于20世纪20年代的日式风格建筑。从前院进去之后,便是客厅,后面是书房和卧室。客厅与书房、卧室之间用的是日本式移门,门上有雕花,可见当年建造时相当考究。

我从事梁实秋研究多年,曾经在北京东四的内务部街二十号走访梁实秋故居,那是一座很气派的四合院。1903年1月6日(光绪二十八年腊八),梁实秋就出生在那里。

我还在青岛寻访过梁实秋故居。那是在青岛大学校园附近的一幢黄色两层楼房。梁实秋先生在1930年至1935年担任青岛大学外文系系主任兼图书馆馆长时,住在那里。

梁实秋兼具三种身份:学者、翻译家、作家。此外,还可以加上一句:半个文学评论家。

梁实秋在1949年历史大转折的关头,在败退台湾之际,选择了台湾。梁实秋之所以要去台湾,在于他那个“半个文学评论家”的一支利笔,跟中国左翼文学阵营积怨甚深。

梁实秋第一次引起左翼文人的憎恶,在于“鲁、梁之争”。梁实秋和鲁迅争论的起因,在于他首先批评了鲁迅的“硬译”。当时,梁实秋读了鲁迅从日文转译的苏联卢那察尔斯基所著文艺论文集《文艺与批评》一书,认为“实在译得太坏”,甚至“疑心这一本书是否是鲁迅的亲笔翻译”。鲁迅自己在该书的后记中也说:“译完一看,晦涩,甚而至于难解之处真多;倘将仂句拆下来呢,又失了原来的语气,在我,是除了还是这样的硬译之外,只有束手这一条路了,所余的唯一的希望,只在读者还肯硬着头皮看下去而已。”梁实秋作为“半个文学评论家”,作为翻译界的同行,对鲁迅提出了批评,他在1929年9月的《新月》月刊上,发表了《论鲁迅先生的“硬译”》一文。

应当说,如何进行翻译,这只是一个学术问题。在笔者看来,就这个问题而言,梁实秋对鲁迅的批评大体上是正确的。然而,与此同时,梁实秋在《新月》这一期上,又发表《文学是有阶级性的吗》一文,否定文学的阶级性。为此,鲁迅著长文《“硬译”与文学的阶级性》,发表于1930年3月的《萌芽月刊》一卷三期。鲁迅猛烈地抨击了梁实秋。鲁迅指出,“在阶级社会里,即断不能免掉所属的阶级性”,“无产者就因为是无产阶级,所以要做无产文学”。至此,鲁、梁从“硬译”这样的学术之争,上升到文学有无阶级性这样不同的文艺观之争。

紧接着,二人又进一步发展为政治之争。梁实秋在二卷九期《新月》上,连发两文,《“资本家的走狗”》一文回击冯乃超在《拓荒者》二期上对他的批评;《答鲁迅先生》则是还击鲁迅《“硬译”与文学的阶级性》一文。梁实秋在文章中,把攻击的目标直接指向“××党”:“我只知道不断地劳动下去,便可以赚到钱来维持生计,至于如何可以到资本家的账房去领金镑,如何可以到××党去领卢布,这一套本领,我可怎么能知道呢!”梁实秋的这些文章,理所当然激起鲁迅的愤懑。鲁迅发表了著名的杂文《“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痛斥梁实秋。这样,鲁、梁之争便演化为共产党与在文化战线上的一场轰动一时的斗争。

从此,“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成了梁实秋的“雅号”。步入晚年,梁实秋也曾说过几句自悔的话。他说,他当时年方二十又六,“血气方刚”。

1940年1月,梁实秋再度成为“轰动人物”。那是他以参政员身份(他是在1938年7月以民社党党员身份成了国民参政会的参政员,该会为咨询机构)参加“华北慰劳视察团”。该团由重庆出发,经成都、西安、郑州、宜昌等地,访问了七个集团军司令部。原计划抵达西安后访问延安,但致电国民参政会,对慰问团中余家菊、梁实秋二人表示不予欢迎,该团遂取消延安之行。此事使梁实秋颇为尴尬,一时成为议论中心。

不久,1942年5月,的《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点了梁实秋的名。说:“像鲁迅所批评的梁实秋一类人,他们虽然在口头上提出什么文艺是超阶级的,但是他们在实际上是主张资产阶级的文艺,反对无产阶级的文艺的。”

这样,1948年冬,当中国人民包围北平之际,梁实秋面临“留还是走”的人生选择,当然,他选择了走。他和夫人程季淑带着儿子文骐、次女文蔷南下广州中山大学任职,长女文茜则留在北京大学继续就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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