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颖 易碎品

徐克在电影《狄仁杰之神都龙王》中，再度“发现”了杨颖。他把她塑造成花魁。对于杨颖，这不过是又一次众望所归的选择：而对于徐克，是他罕见地单纯描绘一个没有附加意义的、纯粹漂亮的女人。

杨颖所扮演的银睿姬，出场时犹抱琵琶半遮面，摄像机从各种奇怪的角度打量她，可观众就是看不到她的脸，吊足了胃口。而在整部影片中，杨颖主要出现在两个场景：一个是银睿姬做花魁时的表演；一个是被怪物袭击后缠绵病榻。这实在符合国人对于一个绝世美女的经典想象：她必须是观赏性的，她必须是柔弱需要保护的。

徐克以擅长刻画美女著称。他所创造的电影角色，常把扮演者的某种特质放大强化，既是对角色也是对演员的再发现。于是有了英气的林青霞，玲珑的张曼玉，霸气的刘嘉玲，非人间的王祖贤。我们提起徐克电影中的女子，总要加个“奇”字，是因为她们于美貌之外，有更多值得玩味的特质。《神都龙王》中，杨颖却只用脸演戏，她是四个男主角的欲望中心，其中一个还不敢看她。

这大概也是杨颖的美貌特质，她的美有着几何般的精确，平滑得不着一字，加上任何形容词，都显得不合时宜。甚至，美貌可以驾驭个体而单独存在，银睿姬没有表现出任何吸引人的特质，她全部的价值在于长相，所以她理所当然需要被供奉，需要摇臂摄像机俯首称臣，需要大唐王朝出动军队保护，需要武则天的嫉妒，和一个男人变成怪物也要守卫她的痴心。

这样的美强调高额的维持成本，不只是华服美衣，还有相称的故事结构。《全城热恋》中杨颖演一个纺织女工，总让人觉得不现实。《太极》中演女侠，可她75斤的身板打起来只有招式。《一场风花雪月的事》中她演“情人”的那段，比演警察要更有说服力。《神都龙王》是适合她的，她的美貌成为故事推进的某种动力，但又不是决定性的动力，所以她不至于承担过于沉重的意义。她必须是有道德的，身在妓院也不卖身，令美貌不那么轻易贬值。她极度柔弱，需要强大的、甚至超自然的力量才能保护得起。这种柔弱其实从银幕延伸到了影院，当关于杨颖整容的消息总是充斥着网络搜索的时候，她饰演的极端、病态的角色就多了一层现实的回响。

无论戏里还是戏外，杨颖都和个性无关。她最常见的形象是一个又一个的时尚杂志封面，至于本人的性格特点，也没有人像总结范冰冰、周迅一样去总结她。杨颖的精致是格子架上层的瓷器，光线柔和的小灯照着，没有人会用它盛一碗鱼丸粗面。 文 | 易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