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炜:女儿曾叫我后妈

饭桌上,往往是张思乐一边笑着骂妈妈是坏妈妈、巫婆后妈,一边吃自己并不喜欢的青菜。在陈炜看来,我不管你骂我什么妈妈,反正我看到你吃青菜就乐。

在今年的高考大潮中,有许多昔日的童星及娱乐圈里的“星二代”成为其中的一员。在娱乐圈有“模范夫妻”之称的张光北、陈炜的女儿张思乐也参加了今年的高考,并以优异的成绩被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录取,与父母成了校友,在娱乐圈中再传佳话。但鲜为人知的是,张思乐并没有受到明星父母任何的栽培与庇护,她甚至曾怨恨地叫陈炜为后妈……

传说中的乖孩子

根本就是骗人的

张思乐自小就是个特别爱听故事的人,尤其是妈妈讲的故事。

有一年春节,“噼噼啪啪”鞭炮放完还没两天,妈妈就对张思乐说:“思乐,今天妈妈给你讲个大灰狼的故事好不好?”思乐一听妈妈又要讲故事,兴奋地手舞足蹈。在讲故事的过程中,陈炜在思乐的额头上亲一下说:“思乐真乖,我们家的思乐可是世界上最懂事的孩子。”思乐焦急地催促道:“妈妈快讲故事啊,大灰狼后来怎么样了?”陈炜拿出一根棒棒糖递给思乐,说:“思乐,妈妈要离开几天,妈妈回来后再给你讲更多的故事好不好?”一听这话,思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不乖,我以后再也不做乖宝贝了,我就要妈妈陪着我。”

那年,张思乐刚满7岁。在她幼小的记忆里,只要妈妈一给她讲故事,或者送给她礼物,肯定就是要离开她了。邻居小朋友都有爸妈宠着,在受欺负的时候,父母总是很牛地站出来帮着撑腰,任凭多么强横的家伙,都一下被吓跑。别的孩子委屈的时候,总能躺在父母的怀里撒娇,而自己,却只能在睡梦里和爸妈哭诉。因此,小思乐认为:妈妈夸奖自己是乖孩子,根本就是为了和自己分开。

听见女儿的话,陈炜心疼不已。其实女儿并不知道自己为了她曾付出了多大的代价。陈炜和张光北同在中央戏剧学院就读,当时,张光北是高陈炜三届的学长,还是学校的学生会干部。陈炜是当时学校里的校花,与巩俐、伍宇娟、史可、金莉莉并称中戏“五朵金花”。作为学长的张光北,就经常以兄长外加学生会的名义,对这位美女学妹百般关怀。自古才子配佳人,张光北和陈炜自然而然地相恋了。

1986年7月,张光北从中戏表演系毕业了,被分配到北京电影制片厂当演员。但他们恋情并未就此终结,反而因距离产生美感,越演越烈。3年以后,陈炜毕业后被分配到中央实验话剧院当演员,他们便毅然决定结婚。虽然他们当时还没有婚房,只能和张光北的父母一起住在北京9平方米的房子里。好心的同学都劝陈炜说:你现在事业才刚刚开始,你看咱们班哪个同学忙着结婚?演员吃的是青春饭,一旦结婚,事业也就玩完了。

陈炜偏偏不信这个邪,她就要凭自己的实力,打破这个圈内不成文的规矩。因此,半年之后,张光北和陈炜便以闪电的速度结婚,让所有的同学都大跌眼镜。

事实证明,陈炜的自信来自她自己的才华和实力。她并没有因为结婚而断送掉自己的演员生涯。相反,她片约不断。但让陈炜出乎意料的是,一年后,也就是1991年8月,她在青岛拍摄电影《北洋水师》时,竟然发现自己怀孕了。大家又纷纷劝她说,女人生了孩子,身材乃至各个方面都会改变。你结婚可以,但没必要急着生孩子啊!陈炜再次让人大跌眼镜地选择了生下孩子,做妈妈。但因为她和张光北都割舍不了对演艺的热爱,张思乐从生下来就被寄养在南京的姥姥家里。

因此,当张思乐小小的年龄,竟然说出那样的话时,陈炜的心都碎了。她想,孩子的世界和大人的是那么的不同,她的要求那么朴素简单。她强忍住眼泪向孩子保证:“以后妈妈会尽量多回来陪你。”那天,陈炜特意向剧组请了两天假,在家又陪了孩子两天,才依依不舍地回到了北京。但是,从那时候起,陈炜就决心一定要以孩子为重心,哪怕少接几部片子。恰好没过几个月,孩子就打电话给妈妈说,她被批准为少先队员,希望在她举行入队仪式的时候,爸爸妈妈能在身边。

那时候,陈炜拍的片子刚好到了最关键的杀青阶段。但陈炜认为对孩子说到就要做到,自己要以身作则,言传身教给孩子做榜样。她赶忙和剧组请了假,和老公连夜飞回南京,参加女儿第二天的入队仪式,然后匆匆于当天下午返回了剧组。

天下哪有这么苛刻的妈妈,

你就是我的后妈

也就是那次短短的不到10分钟的时间,让张思乐在同学面前大大风光了一回。同学们都羡慕地说,张思乐的爸妈真牛,我们看的许多电影都是他们演的,是大明星。大明星知道吧,当然是每天忙来忙去。张思乐寻思,可能名人都这样忙吧。她因此也就慢慢地接受了妈妈不能陪在自己身边的事实。她感到虽然妈妈离自己远隔千里,但妈妈的爱会一直陪伴着自己,她一点儿都不孤单。

2003年7月,张思乐终于如愿以偿,被父母从南京姥姥那里接回北京。离开父母时,张思乐还是个几个月大的孩子。10年后,她终于和别的孩子一样,过上了有父母陪伴的幸福日子,也成长为一个青春靓丽的花季女孩。看着思乐欢快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姥姥笑着打趣道:“孩子都是个白眼狼,到底是父母身上掉下的肉,看她那兴奋的样子,我们这10年真是白养她了。”

张思乐向姥姥姥爷做个鬼脸,说:“思乐才不是白眼狼,我是害怕累着姥姥姥爷,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看着如此懂事的孩子,陈炜从内心感激父母对自己多年来的帮助。

多年来,张思乐在两位老人的悉心照料下,不但学习优秀,性格还特别活泼开朗。她小小年龄,就能把钢琴弹得行云流水,还一直是班里的文艺骨干、音乐课代表。丝毫没有隔代教育出来的孩子身上的那种司空见惯的骄纵和霸道,更没有父母长期不在身边,给孩子性格上造成的孤独和阴郁。

漫长的10年里,与父母分隔两地,终于回到他们身边,这让张思乐对父母感到分外亲切。她从此再也不用在想妈妈的时候,偷偷地躲在被窝里看妈妈的照片,更不用受到老师表扬的时候,还得通过电话给妈妈报喜。但好景不长,没多久,张思乐就感到妈妈对她的要求特别苛刻。每天除了强迫自己吃不喜欢的青菜水果,东西还不能随手乱放,自己房间的卫生还必须自己打扫整理。

有次,当张思乐终于写完作业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0点多了。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随手把作业一推就去洗脸睡觉。但妈妈叫住了她,说:“怎么写完作业不收进书包就去睡觉?你快回来把明天的课本和书包整理好。”本来看见一堆作业就烦,妈妈这样一说,张思乐一下委屈地哭了。她哭着说:“我又不是不整理,明天早上起来整理不是一样,我太困了。”妈妈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瞌睡也要收,就几分钟。做任何事情都要有始有终,这是习惯问题。你可以成绩不好,但必须养成好的学习习惯,要不就别去睡觉。”说完,妈妈就忙自己的事情,对她不理不睬。

那天,张思乐和妈妈僵持了足足一个小时,眼看都12点了,妈妈还是不理她。没有办法,张思乐只好流着泪,磨磨蹭蹭地把书包整理好去睡。但躺在床上,张思乐怎么都睡不着。她搞不明白,天底下哪有这么狠心的妈妈。那么晚了,还逼着自己整理书包。想起父母从小就把自己送到姥姥家,张思乐在心里怨恨地想,她简直就像是后妈。

至此,张思乐开始拒绝主动与妈妈交流,她经常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不出来,无声地抗拒妈妈的严厉。陈炜没有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这么有个性,真是个牛脾气,像自己。但她狠着心不去理睬她,她知道孩子现在还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一旦妥协,孩子就会认为自己是对的。她的苦心教育,就会前功尽弃。但陈炜也在反思,自己的方法是否存在问题?

于是,陈炜就去买了很多关于教育青春期孩子的书来学习。她对张思乐说:“妈妈现在也开始学习怎么做个合格的妈妈,你也要认真想想,怎么做个懂事的女儿。”谁知,张思乐却哭着说:“现在才想起要做个合格的妈妈,那你以前干吗还要把我送到姥姥家?我想我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就是我的后妈!”

女儿的话,让陈炜吃惊的同时,也令她感到心酸。那天深夜,张光北回到家,陈炜难过地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丈夫。张光北心里也有说不出的酸楚,他说:“现在的孩子不像我们那个年代那么单纯,我们不能按照老规矩来教育他们,要想办法用点智慧,来消除女儿心头的怨恨。”陈炜记得在一本书上看到,处在青春期的孩子,性格敏感而叛逆,一般有事也不愿意和父母当面沟通。专家还建议,父母不妨通过“书信”和子女进行交流、沟通。

当天,陈炜便买了一个笔记本,她在扉页上写道:“宝贝,爸爸和妈妈知道以前对你关心不够,忽略了你的很多感受。当你回到我们身边,也许是迫切想补偿这么多年对你的爱,妈妈对你严格了些,我希望你能理解妈妈的一片苦心。就像一棵小树,在生长的过程中,园林的叔叔阿姨必须定期修剪,才能使小树长得又直又高,最终成材。”

几天后,陈炜在笔记本上看到,女儿也给自己写了一段话:“小时候,每天放学后看到小朋友在爸妈的怀抱里撒娇,你不知道我多么嫉妒。也许,那时候我是有点儿恨你的,现在,我终于天天和你们在一起……妈妈,我最近有点太任性了,说了不该说的话,惹您不高兴了,我知道错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不在乎考上什么大学,

就希望你能快乐地生活

慢慢地,陈炜和女儿终于成了一对好朋友。她们母女也由最初的纸上谈心,逐渐发展为生活中的心灵交流。

一次睡觉前,张思乐拉着陈炜的手说:“妈妈,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你能有什么秘密?”陈炜有点儿不屑。“我今天收到一封情书,学校有男孩子在追我……”张思乐带着少女的天真,有点儿骄傲地说。

陈炜听后,眼睛一亮,兴奋地说:“咱们闺女长大了,有人追,说明你漂亮,有魅力……”不过陈炜话锋一转,“人要懂得在什么年龄做什么事,你现在还是学生,主要任务是学习,千万别为这个耽误了学习……”

张思乐反问:“那你和爸爸怎么在大学就偷偷谈恋爱了?”

一听女儿这么问,陈炜“扑哧”一声笑了:“思乐,你听我说,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还是高中生,不能因为恋爱耽误了学习。妈妈答应你,等你考上了大学,我绝不反对你恋爱……”

思乐当即在陈炜的脸上亲了一口:“老妈,你就放心吧,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由于思乐喜欢追赶时尚,她的手机经常一年换一个,有时候连一年还不到就要买新的。当然,思乐每次都是偷偷和爸爸说,爸爸出差回来,就会给她带一款新手机,时间久了,陈炜开始有意见了。

一次,思乐又想换个手机,陈炜就说:“好好的手机买了还不到一年,换什么换?”张思乐搞不明白,老妈又不是换不起,怎么对女儿这么抠门?陈炜教育思乐说:“我给你买100个都能买得起,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些钱都是我和你爸靠自己的努力赚来的,我们现在有义务照顾你,但你只有自己通过努力获得的才是你自己的。”张思乐想想也对,就不再闹了。

和妈妈几次“交战”之后,张思乐终于明白:老妈的话就是圣旨,你必须照单全收,否则,就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因此,在他们家的饭桌上,往往是张思乐一边笑着骂妈妈是坏妈妈、巫婆后妈,一边吃自己并不喜欢的青菜。妈妈也乐得接受,每当此刻,陈炜就一个劲地“嗯嗯”应答。在陈炜看来,我不管你骂我什么妈妈,反正我看到你吃青菜就乐。

也许是受到父母的熏陶,张思乐很有表演天赋,钢琴、跳舞、朗诵、表演样样在行,临近毕业时,张思乐想报考演员。但张光北夫妇深知作为一名演员的艰辛和不易,他们不愿意女儿走自己的老路。相反,他们更乐意让女儿报考政法类大学,将来踏踏实实地做一名律师。而张思乐却对表演情有独钟,坚持要报考艺术类院校。

无奈之下,陈炜把女儿叫到身边说:“你知道做一名演员多么辛苦吗?”张思乐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再苦也是快乐。”陈炜想,女儿真的长大了,自己应该尊重女儿的选择。她不在乎女儿考上什么大学,就希望女儿能快快乐乐地生活。因此,陈炜放弃了好几部片约,先后带着女儿参加了北京电影学院、中国传媒大学、中央戏剧学院等7个院系的专业课考试。她就是想看看,女儿究竟有没有这方面的才能。结果,女儿竟然全部通过了专业考试。

最终,张思乐选择去父母的母校―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学习。她希望通过努力学习,自己将来也像爸爸和妈妈一样,做一名出色的演员。

9月10日下午,正在接受记者采访的陈炜突然接到女儿发来的一条短信:“老妈,明天我们休息,上星期答应你的约会我恐怕要失约了。明天我和朋友约好了,我们有更重要的约会……”

陈炜看完短信,笑着说:“你说养个女儿有什么用?女大不由娘啊!”初秋的暖阳映照在她的身上,一脸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