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學者嗎”

时间:2022-08-29 11:00:49

應行政公職局長朱偉幹先生的邀請,日前,我出席了由該局與中山大學、澳門大學、澳門基金會聯合在澳門大學文化中心舉辦的“第五屆21世紀的公共管理:機遇與挑戰國際學術研討會”。恕我直言,澳門大學文化中心,按理說應該是一個有文化的地方,可做一件沒有文化的事。整個會場除開主席臺上擺著幾位主禮嘉賓“名牌”外,沒有標明學者席、嘉賓席、記者席,給人感覺是“席位而坐”。由於我的視力不太好,我想座至靠前的位置,卻被一位亭亭玉立的妙齡女子示意攔住:你是學者嗎?我明白了,是“學者”才能在前4排區域就座。我說我是你們請來,是專家還是學者就不重要了。於是,我就找了一個沒人地方落座。澳門大學文化中心那橢圓型禮堂有“居高臨下”的感覺,環顧前四排大概有好幾百個位置,而今天大概有兩百多“學者”在此就座,我為澳門擁有兩百多“學者”而高興。

所謂學者,一般認為具有一定的專業技能和文化水準,能在一定程度上引導社會風潮的人。一般是專門從事學術研究的人.包括文學家,歷史學家,哲學家等等。一般說來,學者多指進行社會科學研究的文人,但也不乏自然科學專家。我雖然擁有博士學位、研究員、教授之職稱,我能稱是“學者”嗎?由於澳門大學文化中心示意不明,再加上那位元小姐語言表達方式,著實讓我別屈了好一陣子。從而使我想起兩個小故事:那一年我從北京到老家湖北“視察”工作,我在省委工作的“哥們”利用“職權”讓我下榻東湖賓館“甲1號”。眾所周知,“甲1號”是開國領袖毛澤東曾44次下榻的地方。服務員送我進房間介紹說:上周國家主席胡錦濤到湖北視察工作就住在這房間,前天剛離開湖北的朝鮮領袖主席也是住房這房間,今天柯先生你又住這房間,這是我們東湖賓館的榮幸。服務員的一席話,無非是說明兩個問題,一是這套房間是多麼珍貴;二是賓館也把我當成了“珍貴”的客人……事隔不久,我又赴湖北公幹,恰巧碰上湖北省委開擴大會議,“甲1號”安排給中央政治局委員、時任湖北省委書記俞正聲同志了。我只能下榻別處。服務員送我進房間介紹說,與我比鄰的左邊是省長羅清泉,右邊是省委秘書長孫志剛。服務員接著又說,鳳凰衛視主持人吳小莉昨天就住這間房。我也打趣地說,我和吳小莉同睡一張“床”。事後,我就用這個題目寫了關於講話藝術的文章,吳小莉看後卻對我說,老哥呀,你要是不用引號把“床”字引起來,我嫂子非要跟你玩命不可……

晚上我和秘書長兩人共進晚餐,我把兩次下榻東湖賓館,服務員兩次給我介紹房間的故事講給秘書長聽,雖說都是“名人效應”,效果卻不一樣,這叫說話藝術。秘書長打趣地說,你今天晚上座的這個位子就是上周胡錦濤主席座過的……明清小品《醉古堂劍掃》書中有雲:甘人之語,多不論其是非;激人之語,多不顧其利害。聯想到多年前我在武漢東湖賓館感受那訓練有素的服務員的講話藝術,聯想到今天澳門大學文化中心的工作人員“你是學者嗎”的問話。使我進一步認識到,說話著實是一門學問,是一種技能,更是一項藝術,一門功夫。弘一法師曾經說過:修己以清心為要,涉世以慎言為先。事實上,一個人靈魂深處的東西,總是要通過一定的語言來表達的,不管是有意識的,還是無意識的。語言是開心鑰匙,也是結仇之鎖。一句話可以使人笑,也可以使人跳。

由此可見,語言是人們溝通的重要橋樑,語言是德行學問的體現,語言是一門大學問,語言是微妙的藝術。清人金蘭生先生在《格言聯璧》中有雲:稱人以顏子,無不悅者,忘其貧賤而夭;指人以盜蹠,無不怒者,忘其富貴而壽。一言而傷天地之和,一事而折終身之福。說話是很重要的一個能力。如果大家工作能力都一樣,當然誰都願意接受一個很會說話的人,《史記·汲黯列傳》中那西漢名臣汲黯與人相處很傲慢,不講究禮數,當面頂撞人,容不得別人的過錯。就連漢武不喜歡汲黯那樣倨固的人。這是人之常情,也是人的本性決定的。正如清人金蘭生先生所說的那樣 “凡一事而關人終身,縱確見實聞,不可著口;凡一語而傷我長厚,雖閒談酒謔,慎勿形言”。這也無不給揭示,不僅為人處事如此,執國理政亦是同理。唐王李世民是史上一個不可多得的明君。如果沒有魏征進諫,也許就不會有歷史上的“貞觀之治”;如果沒有李世民的納諫,也不一定會有唐朝盛世。由此看來,說話不僅僅是學問、藝術或是功夫,也應該算是一種生產力。

面諛難悅心,背議如刻骨。言語,其實質是一個人的內心世界的展示視窗。具有寬廣的胸懷和高尚情操的人,其言語必然是豁然的、通達的。相反,心胸狹隘、思想齷齪的人,其言語必然是乾澀的、刻薄的。人應該學會如何說話,如何待人。明代文學家、書畫家陳繼儒先生有雲:“善默即是能語,用晦即是處明,混俗即是藏身,安心即是適境”。但願澳門大學文化中心那位小姐能得到一點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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