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杰 第9期

时间:2022-08-29 08:43:53

初杰死了!我是今天才听到这一不幸消息的。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不是死于天灾,也不是死于人祸,结束他生命的恰恰是他自己。我不敢相信,一个昨天还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会在今天这么一瞬间已化为冰冷冷的死亡。生与死,那看起来挺复杂的过程呵,原来只需要一瞬间就能完成!

自杀!这词儿听起来就叫人不寒而栗。不是被逼无奈,不是走投无路,不是万念俱灰,谁也不会想到用这样一种悲哀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何况初杰还不足40岁,上有老、下有小、志未酬,他为什么会偏偏在这时,偏偏会用这样一种方式走了呢?

我和初杰并不是很要好的朋友。我和他最初的相识是在 1982年的冬天。那一年,他由部队转业后跟我们这一帮十六七岁的初高中毕业生一块分配进厂。记得那时的初杰外表英俊,气宇不凡,但不善言词,骨子里渗透着一种忧郁的气质,是一个性格内向的人。后来,我们被分配到不同的车间,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下来。但有关他的一些事情我却经常从工友们那儿听得一些。先是听说他结婚,婚后不久其妻为他生下一对双胞胎男孩;后又听说他与妻子分手,两个孩子夫妻一人抚养一个。归初杰抚养的孩子由初杰父母代为抚养。几年后,初杰又娶一姑娘为妻,又生一女;再后来听到的便是初杰自杀的消息。

初杰是趁夜里独自一人值班时用一根尼龙绳结束生命的。死时,无一字一言留下;死前,也无一点迹象表明他有自杀的念头。对于他的死,工友们一直在猜测,最后才从初杰好友小武那儿探得一点消息。

原来,初杰母亲经常生病住院,父亲经常陪床不在家。父母无法照顾初杰已上初二的儿子,便要初杰带回儿子,可初杰的后妻却不愿接受。前妻在这时也已下岗,生活无着无落。微薄的收入,两个孩子的费用,夫妻间的摩擦,再加上父母的多病,处处犯难的初杰一定感到了身心俱疲。我不知道,他夹在这层层的夹缝之中,是怎样小心地、委屈地度过每一寸时光的。如果他是一个开朗的人,或许还可以解决这一地鸡毛,可他偏偏又是那样忧郁内向的人。

苦,莫大于心苦而又苦在心里倒不出;累,莫大于心累而又得不到半点慰藉和理解。我想,初杰在决定用双手亲自擂开地狱大门之时,他的心里一定是悲苦、凄凉到了极点。

初杰走了,永远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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