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荣辉:永远要有“公司会倒闭”的危机感

曾经有那么一个出身寒门的“懒”小孩，常常一天睡16小时。不过当这个和麦兜一样出身于香港平民家庭的小孩真正“醒来”时，许多人都大跌眼镜。如今，这个“懒”小孩已进入了知天命之年，在他看来，“成功一点都不难！难的是，想成功，却没有计划！”他就是51job（前程无忧）首席执行官甄荣辉。

出身寒门

甄荣辉1962年出生在香港一个最普通的平民家庭，当时的香港居住条件是平均11.3个人住一个单元，而他家的居住条件还低于平均数。一个100平方米的公寓里合住着五户人家，将近20个人“同居”一室，其中就有甄荣辉一家，“做饭、洗澡、上厕所都要排队。高度拥挤的环境让我明白，做事必须要把握好时间与效率，看准了一定要毫不迟疑地冲上去，这算是家庭环境给我上的重要一课。”甄荣辉幽默地说道。

少年时期的甄荣辉并没有显露过人之处，反而以“懒”著称，因为父母都忙于打工，没有人顾及他的学习，他每天回家把书包一扔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累了就去睡觉，时常一天睡16个小时。看电视、睡觉，睡觉、看电视――循环的结果是1979年中学会考时，全香港30多家预科学校，没有一家愿意录取甄荣辉。在香港，如果不能念预科就不能念大学，对于一个毫无背景的平民家庭孩子，前途就十分渺茫了。此时的甄荣辉，第一次开始考虑前途问题。“有一天，我在烈日下排了很长的队去报名，好不容易挤上去，人家一看我毕业的中学，皱皱眉说不要。在太阳下烤得太久，我都有些中暑了，但还要打起精神去找下一所学校。我一边打车找学校，一边告诉自己，如果我过了这一关，就一定要努力读书。”甄荣辉回忆称，“经过这次的打击，我仿佛变了一个人，知道发奋努力了。”

最后，只有两家愿意接收甄荣辉，一家是因为刚刚开招预科班，希望多些人充数；另一家是因为校址在一座荒凉的山上，没人去。最后，甄荣辉进入了那所位于偏远而荒凉的山上的预科学校。经过两年努力，1981年甄荣辉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入香港中文大学。

销售冠军

甄荣辉在大学期间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地铁工程师，原因很简单，读大学时他天天坐地铁，觉得能够在地铁工作“挺有影响力的”。不过，1984年大学毕业时，学校招生办组织了一次就业辅导，请IBM高管来给学生上课。“IBM香港公司总经理说，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IBM的香港总监。这句话给了我很深的印象。”甄荣辉回忆称，“尽管香港总监的职位，对于我来说还是个远景，但毕竟看得见。虽然工程师的路肯定很稳定，而商业的路却好比在鲨鱼出没的大海，游得快就会赢，否则会被吃掉。但我相信我会游得快。”于是，甄荣辉选择了极富挑战的商业工作，应聘惠普香港公司，经过七八次面试，他终于迎来了总经理的亲自复试。总经理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一组晶体管，要求甄荣辉画出各个晶体管之间如何连接。甄荣辉一看，晶体管的连接在大学一年级时学过，但都“还”给老师了。经过一番琢磨，他实话实说：“我忘了。”心想，这下完了。没想到，很快惠普就给他发来了录用通知书。原来，总经理出题的目的，就是考查应聘者遇到问题时是否诚信。

惠普的工作稳定而且薪水不错，似乎天生具有销售才能的甄荣辉，在三年后成为公司的销售冠军。虽然轻轻松松就能拿到30万港元的年薪收入，但甄荣辉仍不满足，于是他决定去读MBA。“最终我选择去欧洲念书，申请了法国INSEAD商学院。因为读美国学校MBA需要两年时间，而欧洲学校只需要一年时间。去欧洲读书不仅花钱少，而且还能早挣钱。”

打工皇帝

去法国念书，法语总得过关，当时没有任何法语基础的甄荣辉决定继续挑战自己的极限，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突击学法语，但考试那天，他依然没有太多把握。不过，甄荣辉发现法语考试主要是面试和口试，于是他事先准备好20多分钟的讲演内容。当面试老师提出第一个问题后，他就一口气地回答下去，一直说了20分钟，没有给主考老师提下一个问题的时间，就这样“扬长避短”地通过了入学语言考试。

MBA毕业后的甄荣辉，决定在国外工作一段时间。“出来一年就回香港，没有机会看看国外企业是怎么运作的，对我不是很有帮助。”甄荣辉表示，自己选择贝恩国际策略顾问公司做咨询工作，是因为咨询工作比较新鲜，可增长见识。先在英国办事处工作的甄荣辉，上班三天就遇到了麻烦。由于语言的关系，在一个项目汇报会上，甄荣辉发现自己居然有70%的内容听不懂。这给甄荣辉以巨大的打击，但经过半年的磨合后，他发现自己的短处是语言，而分析推理能力则是长处。于是，甄荣辉把工作重点放到了项目调查方面，收集了大量数据进行分析，从中找出别人没有发现的东西。当他把经过大量调查分析后的资料提供给项目经理时，经理惊呆了，因为很少有一个咨询顾问工作像他那样深入。两年后，甄荣辉顺利地从咨询顾问升到经理。

1991年，甄荣辉被派驻香港建立贝恩办事处，面对熟悉的市场环境，他如鱼得水。在他一手策划下，贝恩又在北京开设了办事处，他随后出任贝恩中国总裁，年薪超过了100万美元。1994年，32岁的甄荣辉在加入贝恩四年半后，成为贝恩公司历史上最年轻的副总裁、合伙人。

华丽转身

“做咨询顾问，每天接触到不同的客户，为不同的案子服务。你会想人生到底追求什么？”在成为年薪百万美元的财务自由人后，甄荣辉开始思考“人活着为什么”等哲学层面的问题，而做一些更有社会影响力的事情，也成为他的追求目标。在甄荣辉的记忆中，1995年的一段经历对他触动很大。当时他正负责百威啤酒的项目，在和老外聊天时，谈及中国未来20年发展一定会出现十几位10亿美元家产的富翁。“听到这句话，我心中咯噔一下，仔细一想很有道理。香港在1960年代到1980年代的高速发展中，产生了十多个10亿美元的大富翁，内地难道不能吗？”甄荣辉说，“你既然相信了这个，那你再想想自己有机会排上吗？”

于是，甄荣辉做起了“亿万富翁梦”。“我的出发点是一种成就感。钱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反映了事业的成功，或者在市场上的影响力。”1991年甄荣辉投资了一种用声音传递邮件的系统，此后还投资过磁性材料等项目，但均以失败告终。他领悟到：“创业需要投入很大的精力，你必须全职去做。同时，团队也很重要。”1994年，时任贝恩公司中国区总裁的甄荣辉为招募新人，在一份英文媒体上刊登了招聘信息，但效果很差。后来，经北京同事指点，他选择了北京读者爱看的一份本地媒体，效果很好。与香港比较，北京人口多得多，却没有一份专业的招聘纸媒体。他隐约看到了市场的一个空白。

1998年，大陆的人才交流市场日趋活跃，无论是用人单位还是求职者，都迫切需要一个更专业且定位于白领青年的招聘渠道。甄荣辉抓住了这个机会，和《中国贸易报》合作，在北京推出了《中国贸易报・前程招聘专版》，受到了企业及求职者的普遍欢迎。之后，甄荣辉复制北京模式，在全国19个城市与当地媒体合作，推出了针对当地市场的《前程招聘专版》。1990年代末期，互联网经济在全球兴起，给甄荣辉带来了新的机遇。1999年1月，甄荣辉在上海推出了网站，当时的内容只能算是《前程招聘专版》的电子版。1999年底，在互联网领域，风险投资成了最热门的话题。甄荣辉想借机把网站做大，决定引入风险投资，网站也易名为。

2000年2月，一笔金额为1400万美元的投资进入甄荣辉的公司。此前甄荣辉在前程无忧的角色，还只是一个“天使投资人”，不参与具体的经营管理，但1400万美元的风险投资进入后，公司发展需要他全力以赴地投入。此时，甄荣辉再次面临着人生的选择――做一个百万年薪的打工皇帝，还是放弃眼前的舒适做一个前途未卜的小公司的CEO。此时已37岁的甄荣辉在贝恩工作了11年，如果继续待下去，薪水很高职务也很稳定，但互联网的起飞让他看到挑战背后的巨大机会，而这种充满刺激的感觉也很过瘾，使得甄荣辉在2000年4月放弃了贝恩的100万美元年薪，正式加入前程无忧并担任CEO。

一寸之宽，一公里深

甄荣辉正式加盟前程无忧不久，纳斯达克股指狂跌，整个互联网市场几近崩溃，前程无忧网也不免受到波及。短短半年，1400万美元融资烧掉了500万。“最困难的时候，我真以为公司明天就倒了。”尽管自己几乎失去了信心，但是，甄荣辉在合伙人面前依旧表现得胸有成竹。2000年初，纳斯达克股市暴跌后，其他网站根本融不到钱了。相比之下，甄荣辉还算幸运。一直坚持着网络招聘、报纸广告和提供人力资源服务等综合经营策略的前程无忧，虽然在互联网蓬勃期，被很多人认为做得不够“专业”，但事实证明，当网络泡沫破灭后，正是这种“不够专业”使甄荣辉的公司得以幸存。

虽然甄荣辉花了很大的力气推广专业招聘刊物这种新的商业模式，但严格说，他并不是这个市场最早的进入者。早在1997年，中国就已有专业的招聘网站，而在甄荣辉创办刊物的时候，《北京青年报》、《广州日报》的招聘广告也已很火了。在甄荣辉建网站时，新浪、搜狐、网易都已有专门的招聘栏目，甚至51job网站刚开通时，有一半的浏览量是通过新浪来的。因此，51job网站能够生存的原因是甄荣辉的信心，因为他认为，前程无忧必须做深、做实。领域虽小，但可以在纵深上做文章，深挖下去，一样海阔天空。这就是甄荣辉一直津津乐道的“一寸宽，一公里深”。

前程无忧的业务就锁定在人事经理这“一寸宽”的领地，为此开发服务于客户的各种特色产品和服务，不仅有报纸、网站、猎头、培训，还做人事测评软件，做行业薪资调查，而这些都帮客户解决了问题。如果不是定位在这“一寸宽”，就不能跟客户保持近距离接触，就不可能拥有这么多企业客户。拥有了这个资源，很多事情都能做了。2004年9月29日，51job（前程无忧）成功登陆美国纳斯达克，作为51job的创始人之一，公司的第一大股东兼首席执行官，甄荣辉拥有公司的30.6%股份，续写了又一个10亿人民币级的富翁故事。

游击教练

“我不是很有冒险精神的人。”在甄荣辉看来，读书太多或太有钱的人，往往会比较保守，而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创业。但巧的是，甄荣辉评价自己是“两者都占全了”。甄荣辉说，“我创业不是为了钱，而是希望在死的时候，可以告诉自己的孩子，你爸爸干了些什么。”

在贝恩时的甄荣辉，认为做管理顾问太累，而做老板可以轻松点，但真的自己做了老板才发现，创业其实比打工累得多。“创业很苦，但很满足，毕竟我一手养大了自己的孩子，这种成就感是职业经理人永远不可能有的。”

而今的甄荣辉是一个没有办公室的CEO，他没有设置自己固定的办公室，一副行者模样且永远行色匆匆，使他成为典型的空中飞人，一年出差时间在180天以上，一天来回两三个地方对甄荣辉而言是十分平常的事，有时他早晨从北京醒来，下午已经在上海开会，而晚上又去广州。

“我的任务就是不断地推动下属去变革，因此，首先我自己就不能疲，尤其是当公司做大了以后，要继续保持团队的创业精神。这是对我们的最大挑战。”甄荣辉认为，自己扮演的角色是教练，更确切地说是游击教练。甄荣辉最不愿看到的是，公司越大，管理者离员工的距离越远。“激情很重要，因为在创业的过程中肯定有好多困难，如果你没有激情就可能要放弃，因此在很困难时，你必须要用激情去撑起勇气，去撑起冲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