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的双人床

时间:2022-08-25 01:32:17

美术系毕业的孙韵一直以为,沈乐彬就像一幅水墨画,有留白,有意境,总会给她想象的空间。她大学毕业后放弃回到自小与母亲一起生活的北方小城,留在这座亚热带城市的一家报社做美编,为的就是与他共享朝朝暮暮。

沈乐彬成长于这座亚热带城市,在姜花开放的季节,他喜欢在下班时带回一大束姜花。他把它们插在透明的玻璃瓶里,放在卧室的床头柜上,浓郁的花香成了房子里的第三个主角。在含羞地半扬着脸的姜花眼皮底下,沈乐彬放肆地拥着孙韵缠绵。

繁密的生活碎事一天天累积,支出渐渐大于收入,孙韵和沈乐彬有些沮丧,总想着如何能赚到更多的钱。于是,沈乐彬从政府单位辞职,进了一家房地产公司,频繁地出差、应酬,在家里也总想着工作的细节。孙韵渐渐习惯了丈夫的作息,婚姻的激情也渐趋平淡,以至于婚后第三年,她感觉到婚姻里的亲情仿佛多过了爱情。

“婚姻中的亲情多于爱情有什么不好?孙韵,我负责给咱家创造财富,你负责给咱家巩固亲情。”沈乐彬微笑着说。

怎么样巩固亲情?她疑惑了。“傻丫头!就是你快点给我生个像你一样的漂亮女儿,然后,我一手牵着你,一手牵着女儿,咱们一家人到世界各地旅游……”沈乐彬答非所问,他的唇贴上她的耳,咬着她的耳垂细语诱惑。

是的,沈乐彬总喜欢以这种模糊不可知的将来诱惑她的身心,而她也深堕其中。那一年,孙韵到火车站接新生,在火车站的小卖部前遇见也是同样来接新生的沈乐彬。当他拿着一罐可乐猛然转身,撞倒了正站在他后面的孙韵。沈乐彬俯下身拉她起来,用沉稳的声音说:“你没事吧?”此时他口中呼出的薄荷香,令她在那一瞬便爱上了这个男子。

是沈乐彬让她从青涩变得成熟妩媚。在爱情中,他们从对方身上找到了激情、和谐――这是一种真切的、随着岁月流逝的爱情。

孙韵曾经是以一种多么热切的心境与沈乐彬一起计划将来,直至她遇上夏广鸣。

孙韵所在的报社终于关门,虽然沈乐彬说让她呆在家里休养生息,可她仍希望能有一份工作。 “他人际关系多,人缘也好,一定可以帮你找到合适的工作。”一向关照她的旧上司给她介绍了夏广鸣。在一个炎热的下午,她应约前往夏广鸣的茶庄。

夏广鸣给她的第一印象,就像一幅细腻的工笔画:有些书卷气,面孔清瘦,为人热情。打扮清秀的小妹送上茶,透明的雕花玻璃杯里,淡淡的红,淡淡的薄荷香。送入嘴里时,孙韵突然想起21岁那年在车站遇到沈乐彬时的情景,心中荡漾起来,她不禁低头一笑――婚后,沈乐彬再也没有嚼过薄荷香口胶了。她再抬头时,猛地与夏广鸣的目光相撞。

不出一个星期,孙韵就进了一家进出口公司。“真抱歉,不对你的专业,但这家公司的老总为人挺不错,员工待遇也好,听说你英文不错,就先在那儿做跟单员吧。”夏广鸣的话带着歉意。孙韵连连说:“没关系,恰好我也想尝试别的工作。”沈乐彬得知后,冲她说:“现在下岗工人那么多,你找工作可真够快的,还是我老婆有能耐。”孙韵笑笑说是一个朋友帮的忙。

就这样孙韵与夏广鸣开始了交往。如此一个30出头的雅皮男子,外表俊朗,为人体贴,有房有车有良好的人缘,哪个女人不动心?于是,微妙的情愫渐生。不过,她以为,像夏广鸣这般男子,必定已经拥有一张温暖舒适的双人床,如她和沈乐彬的那张床一般。

一个星期天的傍晚,夏广鸣邀孙韵到他的家吃晚饭。“我独住,若你认为我有所企图,可以不来。”夏广鸣隐隐的笑意从听筒传递过来。此时,沈乐彬已出差两天,一个星期后才回来。

“不过是吃一顿晚饭而已,没必要把气氛搞得这么恐怖吧?”她故作镇定地回答,但心里有莫名的喜悦。

二房一厅,夏广鸣的家小而舒适,全屋的装修和家具以暗红色为主,是她和沈乐彬都喜欢的一种颜色。真巧,你怎么也喜欢这种颜色?孙韵惊讶地问。夏广鸣就笑,说:“这有什么可巧的,中国人一般都喜欢红色。”然后,迈进卧室门口的一刹那,孙韵惊讶地发现,除了满墙暗红色的玫瑰花壁纸,一个大大的书柜、一个大大的衣柜,卧室里的那张床,是一张单人床。

“哈……你是真的一个人睡还是故意想用这张床来诱惑每个进来的女子,说自己没有爱人?”像突然发现夏广鸣的秘密一般,孙韵不自觉地抿嘴一笑。

你说呢?身后,夏广鸣的双手圈上了她的腰,一刹那,她便在他怀里――也曾想过被他搂住的情景,但那是梦中的情景,是在一张双人床上,但现在是在一张单人床上。孙韵突然失了语,觉得自己就像在梦中,在虚幻的双人床上。

几天后,沈乐彬出差回来,给孙韵买了一件淡红的全色真丝连衣裙,还有一束洁白的姜花。晚上就寝前,他让孙韵当着他的面试穿。明亮的日光灯下,孙韵就有些害羞,沈乐彬笑笑,一把揽过她,为她解了睡衣上的纽扣。解到最后一个扣子时,她的心就激荡起来。

像他们三年多来每次的缠绵一般,过程与结局不好不坏,然后俩人疲倦睡去。睡到半夜时,她被沈乐彬摇醒。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和一个男人躺在铺满钱的双人床上,但那个男人不是我。”沈乐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哈,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么?”孙韵突然想起夏广鸣,心头怦怦乱跳。

沈乐彬眨了眨眼,低沉地说:“也许吧。”他转身睡去,双腿屈在胸前,像个受了委屈的小男孩。突然地,孙韵有些许的心酸:“是什么,让一向自信的沈乐彬突然对自己对我失去了信心?”有种冲动让她从后边抱住了他,这是结婚三年多来,俩人第一次以这种姿势静静地睡着了――以往,都是沈乐彬抱着她度过春夏秋冬的。真实的身体、真实的呼吸、真实的双人床,还有一直以来熟悉的姜花香,在寂静的深夜里是如此地真实和安静。孙韵不由得叹了口气。她当然明白这种宁静、真实的婚姻,才是自己心灵的归宿,而夏广鸣就像一块心石,在她心里打了一个水漂,湖面泛起涟漪后,终会回归平静。

所以,当再接到夏广鸣的邀约时,她内里彷徨表面坚定地推托了。夏广鸣在电话那边轻叹一口气,挂了电话。之后将近一个星期,没有他的任何音讯,孙韵有丝丝的心酸和无奈。

这天孙韵刚下晚班,出了公司的大门,突然看见夏广鸣的车子停在一侧。她有些犹豫,还是上前敲了敲车窗。

车子一路飞奔,在一家酒店门前停下时,一直沉默的夏广鸣突然扬起头,闷声说:“一起进去吗?”孙韵一抬头发现这家酒店是沈乐彬应酬客户的“根据地”。她突然明白了夏广鸣的意思,紧盯着他――以夏广鸣的人际关系,他当然知道这些。

她摇了摇头,说,广鸣,我不是你的双人床,你会找到一张更好的双人床的。夏广鸣苦涩地一笑,沉默着开动了车子。

“孙韵,你一定要幸福!”夏广鸣把孙韵送到了家门前的那条马路。告别时,一直沉默着的夏广鸣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好的,你也是!”孙韵含笑点头。走了十几步后,再回头,夏广鸣的车影已无,困扰了她很久的一种情绪,突然就轻松地没了。

孙韵终究还是辞职,在沈乐彬朋友办的一家杂志社做美编,而夏广鸣,也没有再打来电话。

第二年的春天,孙韵的小女儿诞生了。“我又多了一个宝贝。”沈乐彬抱着小女儿,对着躺在床上的孙韵大呼小叫。孙韵微微地笑,她知道,她和沈乐彬的这场婚姻,亲情的砝码又添上了重重的一码,这也是沈乐彬希望的。她突然想起夏广鸣,想起那次在夏广鸣的单人床上,她阻止了他更深的亲吻和动作。夏广鸣忧伤地说:“你爱他更甚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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