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尹中 第23期

时间:2022-08-24 11:33:57

尹中正在探索的是将西洋技法和中国韵味进行很好地融合,市场对这些新探索究竟反应如何,尚难下结论,但尹中的画确实是令人耳目一新,值得一看。

有段时间没看尹中兄的画了。记得从前年起,他开始探索着一些新的画法。有时是在宣纸上,有时是在皮纸上,当然,大量的还是在亚麻布上画。我知道他的内心正处在一种奋力挣脱的状态,他想跳出传统油画的框框,但他也不可能跟着当代走。因为他的内心和陈逸飞的内心一样,始终都是古典主义的,他们追求的都是古典主义的那种自由浪漫的唯美精神。不久前,他把新作拿给我看,真的让我眼前一亮,十分惊喜。那些飘逸流畅精美绝伦的线条,那些薄薄的仿佛是随着思绪流出的清丽优雅的色块,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浑然天成,形成了尹中油画独特的气韵,如怀素的狂草,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跃跃然欲乘风归去!我为之感叹!

中西融合

不知怎么的,这些画使我联想到敦煌的壁画,又联想到毕加索和塞尚。我感觉到画里有种内在的东西将他们串到一起了。后来我终于看明白了:是那些线条和色块。那些线条是从中国古代传统绘画中走出来的,它像敦煌的“飞天”一样,飘逸灵动,优美脱俗。然而,它又吸纳了毕加索及西方现代绘画艺术在造型上的变异夸张,因此它更加写意,充满自由精神。至于那些清丽淡雅的色块处理方式,很像是脱胎于印象主义,脱胎于塞尚。但是在色彩关系的认知上却明显是在追求一种比印象主义更轻松、更意识流的表现方式,这是尹中最独特的地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配合那些精灵般优美的线条。如果稍微厚重一点,它将使这些线条失去活力;如果再轻柔几分,它又会离开这些线条像水墨画一般散去。现在它们天衣无缝地结合在一起了――它看似简单,但悟境甚高。无论是线条还是色彩处理的门槛,都足以将百分之九十几的画家挡在门外,这是一种举重若轻的功力的体现。

中国画从古到今都是很强调线条的表现力的,敦煌的壁画就是借助于那些充满灵气的线条舞动起来飞起来的。与敦煌壁画同时期的西方壁画画得远比中国画复杂,但却都是呆头呆脑毫无生气的。白描写意是中国画最基本最传统的表现方式,中国人即便画油画,对线条的追求和表现能力天生就在西人之上。林风眠、关良、常玉、吴冠中等在此方面均有超凡的表现。所以,中国人画油画实际只有两大类:一类是画得很像西洋油画的,如徐悲鸿、颜文、靳尚谊、陈逸飞等;另一类是画得很像中国画的,如林风眠、关良、吴冠中等。林、关、吴等是先画得很像西洋油画,后来才画得像中国画了。但林风眠、吴冠中等都反对后人学他们的风格。吴冠中甚至把话讲死了:“那是条走不通的路!”为何如此?我猜是吴老心中太清楚,当今中国画坛可能无人能将中西画法的精义贯通于心。因此,与其画虎类犬,还不如耐心等待后人去做。

尹中是个很特别的画家。中国人学油画基本都是从古典主义这扇大门进入的,这里面辉煌美艳,很多人进去后就不愿再出来了。只有少数人能透过古典主义耀眼的光芒看到印象主义的入口。然而,印象主义那种纯绘画语言的结构和色彩艺术的无穷乐趣更能使那些才华横溢的天才艺术家们痴迷。这使得那些能走到毕加索门下再走近当代的艺术家们几乎成了寥寥无几的幸运者。尹中就是沿着这条路走下来的。先是从古典主义走向印象主义,然后又走近毕加索。四十多年来,他似乎绐终处在一种探索、挣脱,再探索再挣脱的状态。十几年前,他在古典主义绘画上的扎实功底及出色的表现能力已使他在圈内享有高手的美誉,其实那时他已经是修拉、塞尚的忠实信徒。然而,几年后他却转投毕加索门下,并写出了十几万字的《毕加索研究》,他是中国为数不多的对毕加索理解得很深的艺术家之一。现在他看似要回到中国绘画这条船上,其实他只是在这条船上借力一落,又纵身跃起,飘然离去。因为他很聪明,他太清楚不能去追寻林风眠、吴冠中这些前辈大师们足迹的道理。他也很执着,他知道绘画的表现方式可以是多种多样的,没有最好的,只有最适合你自己天性的。

但是,用优雅的方式去表现自由浪漫的精神始终是大多数艺术家心中永恒的追求。你可以穿着大裤衩老头衫上街购物,也可以这样与街坊邻居在弄堂口打牌下棋侃大山,这很随性很生活也很平民化,但这身打扮终究是入不得殿堂的。无论古今中外,就是穷人家的庆典嫁娶,也都要打扮得漂亮大方、清爽得体。这说明人类对美丽浪漫始终存着一种向往和敬畏之心,艺术的雅俗分野大致是基于此吧。但现在毕竟已是21世纪了,普京和奥巴马都敢光着膀子晃悠了,这说明时代已经变了。对普罗大众而言,古典主义可能过于华美,而印象主义也过于学术,至于中国时下的那些当代艺术,显然又流于大裤衩、老头衫了。

勤于探索

人们可能更乐于接受一些优美但比较轻松随性的东西,尹中的天性最适合表现这些。他很自然地借鉴了中国传统绘画的经典技法,又巧妙地揉合进了印象主义及现代绘画对色彩和结构的理解,于是,他又一次挣脱了。虽然他的有些作品在处理上还稍显生硬,有较明显的接缝,但总体上讲,他已经把握和领悟了。他似乎已为自己开拓出一片崭新的天地,可以让自己的艺术之心在这里姿意驰聘。相比之下,在当今的中国油画界,像他这个年龄或比他大一点的画家们大多都已陷入了困境。要么是在传统的框框中不甘地挣扎,要么是恐惧地或厌恶地面对当代而不知所措。

很多人至今还生活在俄罗斯油画的回忆中,仍在盲目地追求那种凝重的色彩表现方式及主题方式,不管画个什么都让你看了以后心情沉重,精神沮丧。还有一些人则掉进了非要用中国传统绘画的技术去表现油画艺术的技术困境。他们没有领悟中国传统绘画和西方油画的精髓,只见树木不见森林,所以总是把油画画得不中不西的。像北京的民族文化宫,当年人们说那是“戴瓜皮帽穿西装”。他们忽略了一些最重要的东西:中国传统绘画的精义就在于以简胜繁,以一示多。而对线条的运用则是其最独特的技法,这是西方绘画所没有的。张大千就曾多次说过:“西人颇难领会自描之精妙。”另一方面,对西洋油画而言,造型艺术和色彩构成则是其技法的精义所在,这也是无法用中国画技法去替代表现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艺术家协会会员,著名旅法华人画家李自力先生曾说过:“一旦走出了古典主义,中国艺术家对造型和色彩的构成往往就显得很生疏了。”由此可见这两种艺术融会贯通之难。林风眠、吴冠中等可能也正是看到了这些,才婉言警告后人不要学他们。同样,这样去分析中国的当代艺术,也很容易看到它在技法上的浅溥了,所以它才会泛滥成灾。

尹中兄的这些新探索市场反应究竟如何我也不敢下结论,尤其是在整个艺术品市场正处在极度低迷的时期。但尹中的画的确是令人耳目一新值得一看的。因为我们心里都清楚:中国人把油画画得再像西洋油画,走到极致了,也就是“像”而已。但中国人如果能把油画画出中国的韵味,那真的很有意思了。大裤衩的那个“当代”已经结束了,新的“当代”很快就会登场,谁将引领潮流,让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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