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毛家洞

时间:2022-08-17 03:20:19

10月1日,如意料中的,节日假期免路桥费导致各条高速路上都堵得水泄不通,我们几个阴差阳错地走错路,却因祸得福地避开了塞车,各路队伍聚齐江油。

开路先锋

第二天,从市区到洞口开车1小时左右。据说从洞口到达营地很难走,何况还有200米深的下降。约10点左右到达洞门口,清点整理装备,分配公用物资。我和瞌睡先锋布绳(布2条线同时下降),除了自己的2个大包,还各自带了一包绳子和先锋器材,那个重啊。到洞口两三分钟的路,走得我东倒西歪的。

洞口隐藏在一片不算高的灌木丛里。洞口跟前2米左右一棵结实得不能再结实的双生树巍然立在那儿,一抹斜坡倾向洞口。我和瞌睡商量将这棵树锚作为共同锚点,第一段PITCH用一根绳。

这条线路上大的石头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些行将剥落的泥土块可能会被我们吊着的包拖下去。首降用的9MM的捷克产静力绳。瞌睡在树锚下方5米处开始设置人工锚点,也就从这里开始分两条线路。瞌睡设置好后继续下降,我随即降到锚点处设置另一条线路。在树锚下方2米处发觉有轻微磨绳,绳子搁在泥石混合的凸起上,毕竟是9MM的绳子,还是用陈汀自制的绳保包上。

川队使用10MM直径的膨胀钉,我则带的是20颗6MM直径的环保钉和10颗8MM直径的碳钢车修。设点时稍犹豫了一下,考虑到环保钉目前普及率不高,特别是6MM的直径让很多人对它持怀疑态度。为了照顾大多数人的情绪,我还是用了8MM的车修。在瞌睡设置的锚点处偏右半臂长的距离设置了个单锚点。单独拿另一根绳子和瞌睡所设锚点相连,形成了一个横移点,然后一绳降到下方20米左右处的平台。

在平台下一段我做了双锚点,与瞌睡布的锚点平行。我所布的绳长差2米到底,不过那里已经非常好攀爬而下了,没什么危险。为了防止绳子下降完卸力后回弹到够不着的地方,在绳子尾端的岩壁上做了锚点,将绳尾固定到锚点上,然后用对讲机通知大家可以陆续下降了。

经过乱石堆形成的陡坡就进入了半个足球场大小的洞厅。有当地老乡进入过这里,地上有不少火堆痕迹,有一半的面积都是已经干化掉的淤泥。洞厅尽头仍有几小股水流下,形成小水潭,始终未见溢出,定然是透过裂隙渗透到更下层的洞道中去了。我脑子里想象着这个洞厅充满水的样子。

大部队不知道离我们有多远。我们只能尽量向前赶,以防被赶上而引起“堵车”。大厅尽头急剧收口,再向前10米就是垂直裂缝地形,此地,又是溶蚀作用的造化了。距离裂缝底部大约10米左右,一根11米的绳加上承重刚好到地。我用8MM的辅绳双股做了自然锚点,瞌睡则另做了一条高绕横移线路,以供同时下降。

进入营地

底部为狭长通道,封闭。在洞道中部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垂直入口,高度约为8米,只能布一条绳子。入口很狭窄,只能卸包下降,所有的包通过传递的方式运输到底部。我先下降,听见陈汀在一旁解释,这个洞口原先是被一块大石头遮住的,他当初来到这里发现洞穴到此为止了,很是不甘心,到处查看,无意中发现这块地方下面是空洞的声音,遂把大石头搬开,此洞才得以继续推进。我心里大大地暗赞,像陈汀这样的探索精神,我只在英国红玫瑰洞穴探险俱乐部队员身上看见过。

底部仅有一个剖面为波状的小洞道,需匍匐前进并传包,走势略微向上。洞壁潮湿渗水,能直起腰的地方为运动型洞道,地质运动直接将岩面扯开形成。尽头处又是一侧段约10米的下降,此处开始出现地下河流水。洞壁岩质坚硬光滑并有一处处的圆型凹坑,磨蚀运动在这里占主导作用。接着出现横向通道,低矮,半蹲着身子行走,两个包完全在地上拖着走。顾不上心疼我的PETZL了。低矮通道只有3米左右就又是裂缝,照例从裂缝下降,约10多米。这是营地前的最后一段下降。

我们进入营地的通道应该不是主洞道,也许是分支中的分支,无意中钻入到主洞腔中。所经洞道大都很低矮,最后一段下降后,又经过几段小洞道,来到终于可以站直腰的洞厅了。我郁闷地发现,我带的1斤多红提已经变成提子汁了。

洞厅面积不大,倾斜的岩石纹理,也是崩塌形成。我和陈汀坐在大厅里稍稍休息,等后面离得不远的队友。洞厅侧面的一个缝隙里传来流量不小的水声,旁边的浅沟也有几股流水。陈汀纳闷地自言自语:“奇怪了,我之前来过5次,从来没有看见过这里出现水声和流水……”导演在旁边说:“这样的事情让我预感不好……。”我听了心一凛,没说话,站起身拿着手电四处查看,在前面拐角处发现一堆似粪非粪的东西,是我以前从没见过的。把陈汀叫过来看,他说可能是松鼠拉的屎,因为他曾经在这里看见过松鼠(我严重怀疑他把老鼠看成松鼠了)。我这下更觉得匪夷所思,就算这个洞厅有孔隙能通向外界,让外界的一些小生物可以进入,可松鼠跑进来做什么?没松树没松果的,难道把这个洞当做窖藏食物的地方?这也有点不合常理啊。

23点,第一梯队的8人到达营地。营地平整,干燥,但有不少前人留下的垃圾。不一会儿见瞌睡匆匆走过来神色不安地说:“很奇怪,这里的水源竟然断流了……”。我愣在原地,这是洞里,我怎么有五雷轰顶的感觉?一路这么辛苦,到了营地可以煮火锅吃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我,现在信念崩塌,连喝水都成问题。

他们曾经的取水地,现在就是1平方米左右的浅潭,有多浅呢,女孩子一个食指的深度,而且一半都是淤泥。离我们最近的取水点也要走1小时的路程。大家都辛苦了一天,明天还有更重的任务,都没精神走1小时的路去背17个人的用水了。

就在这时,神奇的浙江洞穴探险队拿出了高帅富用品――MSR的抽取式净水器。神物啊!至少可以保证大家有水喝了。

零点过后,所有的队员陆续来齐。营地虽然面积不大,但可利用处蛮多,轻松容纳17个队员。我和瞌睡要先锋,同时还要安排探洞任务以及协调人员等诸多杂事,均感身心俱疲,各自早早睡去。其他队员精神还不错,我在他们的谈笑声中蒙头睡去。

分组探洞

洞里如果不冷的话,睡眠总是很好,几乎不做梦就能一觉睡到早上,睁眼已经快10点了。我把牛奶倒锅里热了,就着黄油面包当早餐。队员们边吃早餐边分配任务,大体分为三个小组,到前面的大洞厅后分别探三个主要支洞。6人留在营地摄影、休息,在营地周围的滴漏水点接水。

到达大洞厅要爬一个约60度的陡坡,垂直高度30多米。陡坡顶部就是大洞厅的制高点,向前能看见三个巨大的支洞洞道口。入口呈拱型,当压力拱到了一定程度,还会继续坍塌,洞口就是这样越来越高的。

俯看下去大洞厅里满是塌方后的乱石堆积。洞厅很潮湿,石头上长着泥泞的藓状物,很滑。陈汀把一个红光源灯开到应急模式,摆放到制高点的石笋上面,并在石笋旁边的不同方位放了好几张反光贴。我们一路进洞到营地,洞道错综复杂,全靠了陈汀以前摆放的反光贴识路。

三个组的人全站在制高点,面对支洞再一次确定任务。顽石、大头、痞子、马儿为一组探中间的支洞。我和导演、龙老师为一组探最右边的支洞,顺便肩负找主水源的任务。据以前几次探测发现最右边的支洞极有可能有暗河。瞌睡、陈汀、丁丁探最左边的支洞。时间已经是中午,所有小组成员必须在20:00之前返回营地,否则将启动救援机制。

每组在明确自己任务后在制高点道别,分头向各自的目标洞前进。制高点其实是个“孤岛”,四面环沟,有两处石笋搭在上面形成石桥。这里很明显是由于地质结构不稳造成的坡体剥离、下滑现象。当我在洞里看到这种地质现象时,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这个洞穴是极不稳定的,这也是我第一次在洞里看见这种地形。之所以喜欢在全国四处探洞,见识不同的地质构造是主要原因。同样的喀斯特地貌,由于所处山脉、地质板块的不同,洞穴内部形态差异很大。只有到不同的地方去探洞,才能看到不同的神奇的喀斯特现象。这算是一种乐趣,也能增长见识,丰富经历。

我们组攀爬过石桥后一路下切到大厅底部,若不是事先看准了方向,此时定然不知往哪边去。身陷巨石阵中,完全不知在何处,只能按着大致方向前行。另两支分头行动的小组组员彼此的谈话声还能时时传入耳中,有种“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的感觉,颇能点燃斗志。

先向下切,然后再往上爬。导演突然停住脚步望着眼前一块约5米高、七八米宽的巨石疑惑地自言自语:“我怎么记得上次来这里时没有这块巨石啊?”我和龙老师都觉得是他记忆力出问题了,但也只好跟着他绕过巨石继续前行。

刚绕过巨石,我们仨不约而同地都停下来。前面10米开外一大片明显的新落石,痕迹很新,跟周围的长着黏滑物呈深棕色的乱石完全不一样,还带着岩石那种泛青白的本色。亲眼看见崩塌不久的岩石于我还是第一次,这让我非常吃惊。导演转过头小声地对我们说:“咱们别说话了,赶快通过这里。”我和龙老师均会意,他是怕我们大声说话在大厅里引起共振,造成不稳定的石头继续下落。

我们仨不仅没说话,连脚步都放得很轻,连踩翻一块石头引起的一连串的跌落声音都让我们感到不安。随着离目标洞口方向的接近,我们也隐隐听到了连成一片的水滴声,虽然是滴水,但流量比营地的大多了。翻上一个乱石堆积成的山脊就看到贴着岩壁有一大片滴水区。水滴不集中,但分布面积却大,不方便接水。

这时在我们所处位置的左下方传来隐约的暗河声。我看了一下地形,暗河声从岩壁根部狭缝中传来,估计不会有较大的垂直竖洞,就叫龙老师把背着的47米长的绳子留在这里,这里是返回的必经之路。只背一根20米长的短绳。我带上先锋工具,三人一起到狭缝根部去看个究竟,希望能到达暗河边,那么取水任务就完满了。

仍然在乱石堆上行走,暗河声音越来越大,这时我们来到岩壁边一块倾斜的巨石上,下面是5米高的陡坎。一大股水流从前方3米开外的石缝中汩汩涌出,被三块巨石阻成几小股,涌入一个裂缝中。我用强光手电也看不清楚,决定布绳下去看看。导演拦住我,指着那三块重叠搭在一起的巨石说:“我敢肯定,这三块石头是才崩落不久的,至少上次我来的时候,绝对没有这三块石头。它们彼此之间的支撑力不会牢靠,万一石头突然垮下怎么办?”

我深信导演的话。人都很奇怪,在明知的可能发生的危险面前,总认为自己是好运的,总觉得不幸只会降临在别人身上。谨慎归谨慎,我反对保守,一有风吹草动就立马撤退的那种保守。撤还是不撤,应该根据客观情况进行风险管理分析。危险,这才是洞穴探险最精彩的那部分!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我决定要下去,我知道导演和龙老师都自知拦不住我。他俩果然不吭声了,默默地看着我拿出先锋工具。我背对着他们打锚点也能感觉出他们的担心。如果我知道第二天这里会发生地震,我是断然不会下去的,一切只是如果。此时,我是冒进了。

我一个人下降,用了环保钉。岩质非常硬,单锚点。很快就到了三块大石头旁边,三块大石头重叠垒着,每块石头彼此的接触面很小,它们垒成的形状与岩壁构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孔隙。孔隙下面又有5米下降,我小心冀冀地从孔隙中通过,尽量不碰着那三块石头。5米处是个小平台,右边有股较大的水流。我离它有2米远,它飞溅出的水滴很快就将我的探洞服弄湿。下面的下降通道被水流笼罩,不适合以现在的装备前去一探,更不适合在这里接水,遂返回。

导演和龙老师看见我安全上来很高兴,我们收拾妥当后回到留长绳的地方,将就在那儿接水了。这不是个取水的好地方,水滴从顶壁天女散花般地撒下来。防水袋没自立性,若没有人在旁边扶住,水稍满它就会倒下。我们在那儿接了一会儿水,探洞服就湿了。

我们原先以为的支洞是死洞,三人把背包重新分配了一下,就开始往回返。我们都很开心,想着今天晚上总算可以煮火锅,吃上热米饭了。回去的路全靠认脚印,还有陈汀在制高点的石笋上留下的报警模式的灯,当真是这个大洞厅中的航标灯。洞厅太大,强光手电的光束很容易被偌大的黑暗空间吞没,若不是那个光源,我们找回制高点会很困难。

我们是第一个回到营地的组,试着用对讲机呼他们,没有回音,看着时间尚早,也就暂且不管了。带着任务探洞的感觉很好,龙老师如是说。营地的家伙们拍写真玩得不亦乐乎,我心心念着火锅。

出发前买了三口不锈钢锅,煮了两锅辣的,一锅用酸菜鱼调料做的不辣的。其中两锅是给还没有回营地的组员做的,俺亲自操刀。本人在烹饪方面除了做火锅和西红柿炒鸡蛋,没其他擅长的了。大家都想通了,只要有火锅吃,面对寒冷、危险以及不远处传来的阵阵屎便味的摧残,我们都能泰然处之。

三天里,这大概是最愉快的一个夜晚了。人人都发奋苦吃,我端着碗,围着三个锅转着轮流吃。

洞中险遇地震

第二天只有包含我在内的2人去继续探测,其他人全撤出去。而且我们2人第二天在探测完那个很费体力的支洞后,回到营地稍稍休息后还要出洞完成最后收绳的任务。

考虑到那个支洞的行程远,体力消耗大,原计划7点起床,8点出发。没想到大家都睡过头,临时还讨论了一下出洞人员的安排,为了不“塞车”,分批出洞,每批人间隔至少1小时。我们2人仍然去探支洞。第一组出洞人员是体力保持较好的,我交代给他们的任务是把所有布了二条线路的绳子都拆下一根带出洞,为我们后面收绳的人减轻负担。

就这样,一直到10点过才出发去探支洞。当地震发生时,2人正站在大洞厅的那个制高点“孤岛”上。我们把路标放在悬崖边的石笋顶部,然后退回来准备拍大洞厅的照片。突然听到前方传来轰轰的巨响,一股非常明显的震感由远及近地传到脚下,我的双腿甚至被震感带动得颤抖起来。头灯光束的照射下看见空旷黑暗的洞厅扬起巨大的灰尘,灰尘比较集中地从中间和右边的洞道中飞扬出来。那一幕至今回想起来很不真实,就像在看自己主演的灾难片一样。我们2人都还算比较镇定,我只是心里惊了一下,然后嘴里迸了二个字“地震!”同伴说:“不,是塌方!”

我无心跟他讨论到底是什么,前方洞道塌方是确定无疑的。就昨天探洞时观测到的现象也表明这个洞穴岩层结构极不稳定。幸好我们晚出发了,否则按时间和我们的前行速度算,也许现在我们正好行进在前面的塌方区,那这后果……好吧,我又幸运了一次。

震感平息下来后,我们当即决定回撤。从风险管理角度讲,没必要去冒这个概率极高的险。若此时还坚持前行,那就是冒进了。如果我们不幸准时出发了,而且地震时刚好暴露在塌方区,那只能是命了。虽然有一丝遗憾未能继续向未知洞道推进,但心里还有一丝侥幸偷懒的开心。很快就回到营地,加入最后一组撤出的队员中。他们对我们的回撤毫不吃惊,甚至没怎么多问,显然他们也感觉到了地震,这算不算另一种叫做“不解释”的默契呢?

回程基本是向上攀爬,我背上背一个35L的包,肩膀上再挂一个22L的包,包里全是器材装备,攀爬起来稍感吃力。很多沟壑和低矮洞道需要人传递包,我们最后出洞的6个人刚好合适。

约1小时左右到达上升绳前,我和烧鸟收绳。我们俩每人2个包,都很重。从收第一段绳子开始,我们甚至暂时连多的装绳子的包都没有,只能把绳子盘成圈抓在手里或者挂在肩上。这点重量倒是其次的,关键是前面还有不少需要匍匐通过的小洞道。烧鸟笑称,还是第一次带着这么多东西完成收绳任务。

没有爬绳之前6个人还能走在一起,有时能彼此帮忙传传包。开始上升时,距离就拉开了,我和烧鸟拆点,收绳,整理,基本上就掉在最后面。最困难的时候,我们俩人6个包,很短的一段洞道我们也要多次地反复传递。呃,这也是我前所未有的遭遇。

在最后一段上升绳段的大洞厅里,我们坐下来休息,同时也等正在上升的队友。吃东西吧,食物能产生,而且我感到有些冷了。洞厅有大半个足球场大,地上全是淤泥还有动物的骨头。我想找点柴火生火取暖,走遍了洞厅的每个角落也未果。于是开始烧餐巾纸,烧完了就烧牛奶盒,然后烧烧鸟的手套,手套烧完了就烧他的护肘,护膝。塑料熔化时的气味很难闻,但给了我最关键的那点能量。能烧的都烧完了,我在考虑是不是取件衣服出来烧时,对讲机传来陈汀的声音说我们可以上升收绳了。我拍拍屁股,浑身暖暖地站起来。拖包,上绳,很爽呢,每人3个包,上升时都感觉腰带上相当有质感。

这时候已经深夜11点过,在下雨,有轻微的雾,看不清楚磨绳状况,不知道绳皮是否被磨开,那几步上升心里全是虚的。上到磨绳点一看,还好,只有些微微起毛,幸好在下雨,有稀泥块糊在绳上,起到了一点点保护作用。我包好绳保,下降到下方锚点,把包和绳子挂在安全带上继续拆点上升直接到顶部树锚处。

为了防止绳保移位,我把绳和包放在最上面,又下降到锚点处,守着绳保让烧鸟上升。

上一篇:我们都是自恋狂? 下一篇:如果“云”知道――“苹果”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