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蔡定剑

时间:2022-08-17 02:29:40

定剑老师离开我们了。尽管早已有心理准备,但真到发生时仍然悲痛难止。晚上回到家独对网上一万多条定剑老师离去的消息报道,泪水一遍遍模糊了眼睛。和定剑老师在一起的情景全都涌上心头,想写却难以成文,弃笔更无法入睡。不写点什么就没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因为,他的意志品格、心胸境界一次次地震撼着我。

未曾结识定剑老师之前,早就景仰他。在我眼里他立于学术峰颠而我是山脚下求学寻路的稚子。当于建嵘老师把我引见给定剑老师时,他丝毫没有架子没有傲气,而宽广坦荡的胸襟、真诚亲切的态度让我一下子少了许多拘谨和忐忑。

从那以后,定剑老师在学术上给了我很多关注和帮助,对我的任何一点小进步都给予充分的鼓励。有一次他让我参加一个国内著名学者们齐聚的会议,并特意告诉会议主持者给我的发言时间要宽松些。看到我的发言获得大家的认同,他比我自己还高兴,他对我说:“嗨,我以前真没有注意到你呢,你像是一匹黑马啊。”

正是在他的提携下我认识了更多给我很大帮助的国内一流学者们。这2年来,是定剑老师给我打开了新的学术空间,带领我进入了新的学术天地。尽管我不是定剑老师的正宗弟子,但从他的“学术粉丝”到能够直接跟随他,是我的幸运。

从定剑老师的病查出来被查出患病直至他离去有16个月。在这段时间里一直高度紧张地忙于组织学术活动,撰写学术论文,全力争取时间推进民主政治建设。

去年底,定剑老师组织了国内法学界、政治学界、社会学界、历史学界、经济学界学者共同研讨民主问题,会议上,他拖着病重的身体亲自主持会议,几个小时里他一直用手支撑着身体,做记录、作点评。

外地学者见到定剑老师十分兴奋,纷纷抓住机会向他请教。定剑老师非常非常疲惫,只能斜靠着墙面倾力倾听。我远远望去,内心非常不忍。

我是最想请教定剑老师的,可看到其他人热切的渴求,我再也没有开口。只愿他已经有限的生命将宝贵的理念由这些仰慕他的学者们带到更远更广阔的地方。

今年春天,定剑老师的病情有所发展,但是他不向病魔低头,反而加紧了工作,几乎每周都要出差。为了让定剑老师多些休息,我们相约五一节住到了慕田峪长城脚下的小山村。

头天下午放风筝,定剑老师迎风奔跑让风筝高高扬起,久病之身终究有点喘气不匀,但他的笑容却象孩子般的纯清灿烂。第二天我们沿着山涧小路爬长城,他像一个战士般向前冲锋,一路快走,一直向高处攀去。山路上他那奋力前行的背影让我一阵阵感动,定剑老师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最完美,做什么都是竭尽全力……

转眼到了盛夏,他的病情进一步加重。而就在这段时间里我的邮箱里却总会静静躺着定剑老师午夜十分发来的邮件。即便已经沉疴在身,可他把工作当打仗,要和病魔争取时间。9月到10月间,为人大代表法的修改问题,他亲自撰写了生命中最后一篇文章。到后来,实在没有力气亲自动笔,他就口述让学生记录下来。

天气渐渐冷起来,定剑老师的病愈发地严重了。病痛中的他,尽管不很清醒,但却反复地说,我们做知识分子的,有什么坏的想法呀,不就是希望国家好,希望老百姓过得好吗,不就是希望推进我们的民主吗?我们都为之动容。

生命的最后几日,让定剑老师念念不忘的还是民主政治建设。11月18 日,他对前来看望他的媒体记者说:“民主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21日晚,定剑老师被病痛折磨得极度痛苦,但他仍在思考着问题,他十分困难地说“要搞一个名单”,家人问他是法学界学者的名单?他没有回答,家人问他是人大的名单?他很清晰地吐出一个字“是”。随后,定剑老师再次陷入短暂昏迷,再后来他说“打了一个败仗”。 他的话我们在身边的人都理解。

定剑老师是一名坚强而悲壮的战士――面对折磨他的病魔,他把治疗看做是与病魔打仗,无可奈何花落尽,定剑老师牺牲了。

定剑老师是一名光荣而悲壮的战士,面对养育他的祖国,他一生都在为国家的发展进步而奋斗。在民主政治建设的前行路上,定剑老师是鼓舞我们高举民主继续奋斗的一面旗帜!

定剑老师是我们的人格榜样、学术楷模、良知鉴照。定剑老师未竟的事业,我辈当努力继承。

我们唯一能告慰定剑老师在天英灵的,就是把定剑老师为之奋斗的事业继续推向前去。

写于2010、11、23晨4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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