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雷霆

时间:2022-08-17 01:27:50

据说离他最近的见证者比尔罗宾兹恩(上帝保佑他脆弱的神经)在赛后特意去医院检查了他的脑部是否受到冲击。道金斯的76人队队友斯蒂夫梅克斯迅速;中向更衣室,拿来他的摄像机拍下了这精彩的一瞬间,他们的教练比利坎宁安则在一边喋喋不休地抱怨着90分钟的延迟时间太过漫长。道金斯本人呢,在看到一地的篮板碎片之后,他迅速做出了最正确的事情:为他的这个扣篮起了一个非常正式的名称。

“哦,我们简直都不敢想象――巧克力雷霆在飞翔――罗宾兹恩哭泣了――牙齿被打掉了――玻璃破碎了――满天的碎片仍在飞舞――我还是我!”

从那一夜开始,NBA与从前有所不同。在那个赛季的后半阶段,联盟引进了可分离式篮板,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道金斯的那次暴扣,年轻的道金斯为此相当沾沾自喜,他还为自己取了一个极有气势的绰号,叫做“毁灭者之父”。随着时间的推移,30年后的今天、已经年届53岁的道金斯站在宾西法尼亚州一座略显破旧的球馆里,眼睛直直地盯视着面前的球筐,他的脑海里瞬间闪过这样一个奇怪的念头我已经不能再扣篮了。

来自利弗顿的男人

许多球员,教练和记者们曾经不止一次地对“巧克力雷霆”退出篮坛以后的生活做过种种预言,但很可惜,他们的猜测都不曾应验过。在他们的想象中,这个家伙的脸上仍会一如既往地带着顽皮的笑容,仍会牢牢地记住罗宾兹恩这个倒霉者的名字,仍会保持着以往在赛场上的诸多习惯。但事实上,他似乎已经不是他们记忆中的那个道金斯了。当他在那座破旧的球馆里直视着那个球筐时,谁都猜不到他的口袋里竟然会放着一个口哨。

时光回溯至道金斯14岁那年,在那一年里他被冠以“大宝贝”、“幼稚男人”、“下一个威尔特”、“教练杀手”等标签。你可以对此一笑置之,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道金斯都选择了矢口否认。他把自己那个小小的篮球世界称之为“利弗顿星球”、在他看来,那是个理想的完美境地。在那里,所有的评论家,教练和裁判都被禁止进入,在此之后,这个利弗顿星球也被他顺其自然地从高中带入了联盟中。当费城76人队在1975年以首轮第五顺位选中他时――他也是NBA历史上第一位直接从高中跳级进盟的球员,也是在摩西马龙同样以高中生之资进入ABA联盟的一年之后――他身穿一套奶白色西装,头戴一顶大礼帽,脖子上系条蝴蝶领结参加了签约仪式。到参加球队的季前训练营时,他的头发像涂了十层发蜡似的光亮可鉴,身上那套西装上则云集了红,黄乃至紫红色等几种混搭颜色。球队里的那些老将们都在暗自嘲笑着他的这身打扮,只有一个人――来自布鲁克林大学的二年级生洛伊德B弗雷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说,‘达瑞尔,你的头发上到底抹了什么东西?’”弗雷回忆道,“他说,‘怎么,难道这样不酷吗?我来自利弗顿。’听到这里,我开始在心里思考那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我说,‘达瑞尔,我们要去参加一个聚会,你想去吗?’他说,‘当然,快点带我去吧。’说到这里,他又在自己的西装外面披上了一件柠檬绿色的外套。我说,‘等一下,达瑞尔,如果你穿成这个样子的话,我不会带你去的。’达瑞尔感到很奇怪,‘为什么,我这样的打扮非常酷。’天哪,他当时的脚上还穿着一双绿色的球鞋。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时,达瑞尔还只有18岁,还是个相当幼稚的小家伙。当他看到队中的老将乔治麦金尼斯在中场休息时叼着一根雪茄时,他就天真地以为自己如果喝上一瓶啤酒的话,肯定也没有人会反对,直到教练对他吹胡子瞪眼睛地大吼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做错了。那时候,他经常会在肩膀上扛着一个硕大的音箱――不管是去球队的巴士,还是去下榻的旅馆――就这样,他会在某天早晨起床时感觉自己的肩膀格外的酸麻胀痛。他以为自己是在训练中不小心扭伤了,就急三火四地去找队医。

“医生,我的肩膀很痛。”

“达瑞尔,那个每天扛着音箱的家伙是你吗?”

“没错。”

“音箱有多重呢?”

“大概七十磅左右。”

“那就对了,问题就出在这里。”

在新秀赛季,他险些无法上场,因为他的教练吉尼・舒尔根本不相信他。原因,就是因为坐在替补席上的道金斯竟然大模大样地嚼着巧克力棒。

假如教练们认为他是个傻瓜或者蠢蛋的话,那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了解道金斯。他们不知道,他之所以这么早进入职业联盟,是因为他要为他的妈妈和祖母添置一套大房子;他们不知道,他还计划着要将自己的七个兄弟姐妹供入大学;他们不知道,在一场76人队的主场比赛结束之后,他把一位在雨中淋得瑟瑟发抖的小孩子连夜送回了家;他们不知道,在第二天的比赛结束之后,这个小男孩的父母将道金斯邀请到他们的家中,请他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以示感谢;他们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很多。

幻想破灭,不服管束,自我堕落

每当提到道金斯,熟悉他的球员或者教练们都会不由自主地以这样一句话作为评论的开头:假如他上过大学的话……

19岁的道金斯已经成为联盟内公认的最强壮的球员,他和他的76人队也开始憧憬未来赛场上的种种可能性,球迷们甚至期待着他能够一对一地击败诸如昂塞尔德,鲍勃・拉内尔和贾巴尔之类的联盟顶级好手。但很可惜,在日复一日的赛场实践中,道金斯的种种表现证明,在技术环节上有所欠缺的他根本不足以担当重任,失望的人们开始幻想,假如当初他先是进入肯塔基大学深造的话,今天又该是个什么样子。

在一次又一次面对道金斯的裁判哨声中,76人队的教练团终于失去了最后的耐性。到他进盟的第二个赛季时,他已经沦为球队的替补中锋,场均仅有可怜的5分入账。同一年,也就是1977年,76人队闯入到当年的总决赛圈中,面对的对手是波特兰开拓者队。在双方的第二场遭遇战中,也就是76人队即将获得两连胜时,开拓者队的马里斯-卢卡斯在赛场上与道金斯发生了冲突。当时,76人队的新秀后卫麦克・邓利维准备走上前去帮助他的队友,但后卫亨利・毕比拦住了他,“干什么去,菜鸟?”

“他们看上去要打起来了。”邓利维焦急地说。

“除非他们真的动起手来了,否则我们不能在赛场上有任何举动。”毕比说着,用手指了指远处的球队领袖J博士,后者正在中场位置站得像个雕像。

就这样,与卢卡斯扭成了一团的道金斯被裁判勒令下场,遣送回更衣室。火冒三丈的道金斯认为自己没有得到一位队友的有力支持,于是在更衣室里,他将一个更衣箱横挡在门前,并将自己反锁在屋子里。“我们都进不去门。”邓利维说,“所有的人都在门口奋力敲门,让他快点把门打开。”

76人队随后输掉了其后的四场比赛,赛后每个人都认为是这场混战改变了最后的战局。道金斯成为比赛最终失利的罪魁祸首,联盟里的人们也开始对这个冒冒失失的家伙另眼相看。

随后的一个赛季里,比利・坎宁安教练正式接

管这支球队。在季前训练营里,道金斯看上去足足比上赛季肥了一大圈,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态看上去也颇为让人不舒服。在每次全队集训开始之前,坎宁安教练要求每名手下球员都要先来个急跑六分钟的体能训练。但在第一天,道金斯却用沉重缓慢的踏步走路来搪塞教练的要求。坎宁安教练要求他必须执行自己的急跑计划,第二天,助理教练杰克麦克马洪按照教练的要求前来监督他跑步。“他们出去十多分钟之后回来了,杰克说他已经完成了教练布置的任务。”前队友米克斯说,“但我们都知道,他并没有完成。”

坎宁安教练就这样一直敦促着道金斯,要求他对待比赛严肃起来,道金斯漫不经心地回答着,“是的,教练。”也要求他在场上表现得积极一些,道金斯同样回答着“是的,教练。”可教练前脚一走,道金斯后脚就坐在地上开始休息。

“他就这样敷衍了事着。”坎宁安说,“到最后,我看着他说,‘我投降了,你只管笑吧,到最后你笑的就是你自己。’对他,我简直无能为力,有时候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他气疯了。他太天真了,他以为让我生气就是他最大的胜利,其实说到底,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小孩子。真的,一个小孩子。”

在坎宁安教练手下的头三个赛季里,道金斯场均分别获得11分和8个篮板,13分和8个篮板,15分和9个篮板。当然,他的绝大多数得分和篮板都是以替补的身份获得的。有一次,道金斯在一场比赛里得到了30分和15个篮板,当球队老板哈罗德・卡兹兴高采烈地对他说,“好样的,达瑞尔,你干得太漂亮了。”道金斯却冷冷地来上一句,“我希望你别指望着我每天晚上都能这么做。”

在他看来,卡兹对待自己的手下们实在是很虚伪,但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根本不想成为另一个张伯伦。“他原本具备着成为另一位赛场巨人的绝对潜力。”前76人队球员弗莱德・卡特说,“他原本有希望成为下一个张伯伦。但他压根就不想承受这样的每晚都要统治比赛的巨大压力,他对自己的赛场未来从来就没有过任何期望。他只是享受着眼前的快乐而已。这并不是他的错――因为他没有上过大学。他错过了在大学里能够享受到的很多美好的东西――教练的教诲、赛场上的梦想等等。在大学校园里,一个人能够学会很多事情,你会知道什么话应该说,什么话不应该说,你会知道如何节制自己的行为,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好。但很可惜,这些都是达瑞尔不曾具备的。”

就这样,道金斯继续在赛场上疯狂地扣着篮,继续肆无忌惮地开着过分的玩笑。他驾驶着一辆CoNette跑车招摇过市,车体上被他喷上了各种各样夸张的色彩,用邓利维的话来说,那辆车看上去就像是一颗流星。“不,更确切点说,应该是像被某个人吐了一车才恰当。”弗雷补充道。道金斯还亲自写了一首说唱歌词,其中有一句是“要多坏,我就想有多坏。”――比丹尼斯・罗德曼的口号足足早了20个年头――到了1979年,他更是凭借着扣碎堪萨斯城的篮板而成为家喻户晓的风头人物。他从来就没有思考过,到底应该依靠什么才能在赛场上站稳脚跟,换句话说,他的大脑里压根就没有这个思维程序。三个星期之后,在费城对阵马刺队的一场比赛中,他再次扣碎了一块篮板,事实上这次是他故意而为之,他只是想看看自己到底能否再这么嚣张一把。在等待更换篮板的时间里,他再次为这个扣篮命名:

“巧克力雷霆再出江湖――篮板再次破碎――比赛再次延迟――超人再次闪现赛场。”

坎宁安教练只知道一点,在这两场扣碎篮板的比赛里,76人队无一例外地全部输球。赛后,他和联盟办公室的官方人员一起批评了道金斯。“我知道自己在教练的眼中是个相当麻烦的家伙。”道金斯直到今天才肯承认这点,“我当时就应该被送到克利夫兰去,因为所有不服教练管束的家伙都被集中在那里了。”

从70年代到80年代,76人队一直默默地容忍着道金斯,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处于总冠军边缘地带的他们确实需要像道金斯这样的壮汉在赛场上克制贾巴尔之类的超级巨人。事实上,在1980年入围总决赛圈之际,费城曾经面对贾巴尔和一位名叫“魔术师”约翰逊的年轻新秀的强有力挑战,而在此过程中,巧克力雷霆先生同样制造过不少的不和谐音符,在季后赛中期,坎宁安教练曾经接到过一位球鞋总裁的电话,后者说道金斯在赛场上一只脚穿耐克球鞋,另一只脚则穿着PONY球鞋――道金斯与这两家球鞋公司都签有合约――坎宁安告诉这位总裁,他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在前四场总决赛系列赛中,双方战成了2平。第五场比赛里,湖人队取得了这场关键的胜利,但他们为此付出的代价是贾巴尔受伤的脚踝。尽管76人队落后一场,但他们却乐观地认为没有人能够在剩余的系列赛里对付得了道金斯。贾巴尔在第六场比赛开局之前,甚至都没有随队赶赴费城,但“魔术师”却在此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临时顶替中锋角色,谁都没有想到他会是湖人队的救星,最后独得42分,15个篮板外加7次助攻的他率领湖人队取得了最后的这场胜利。很遗憾,道金斯根本就没有防守住她,内外通吃的“魔术师”做了他在赛场上能够做到的一切。比赛结束之后,人们再一次回到了那个老话题上,“假如他当初去上大学的话…一”

其实他的内心世界并非如人们所想象的那般空洞无味,那里也充斥着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东西,譬如友好,譬如慷慨,譬如希望。当他的好朋友洛伊德・B・弗雷――也是一个古怪的家伙,后来将自己的名字改名为世界・B・弗雷――还在新秀赛季里,急需要寻找到一个居住的地方时,道金斯在自己的起居室里为他架起了一个行军床。当弗雷在1977年的季后赛期间突发肺部疾病时,还是道金斯第一个抱起了他,将他急三火四地送到了医院。当比尔・罗宾兹恩――就是那个扣碎篮板见证者――自杀身亡时,道金斯为自己曾经在他头顶扣篮深感愧疚。在道金斯效力于费城的最后几年里,有一次,坎宁安在母亲节时向队里每位球员的母亲邮寄了一封祝福的卡片。一个星期之后,这位教练竟然意外地收到了一封来自哈里莱特道金斯的充满温馨寄语的回信――“那是我收到过的最美好的回函。”

坎宁安承认,他调教不了道金斯,但他却喜欢这个家伙。他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达瑞尔有着相当良好的运动基因,他只是缺少机会。一个合适的机会。”

喜欢孩子,讨厌裁判

坎宁安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哈里莱特和道金斯的祖母阿曼达・琼斯,他们是两个相当不平凡的女人。

当道金斯还是生活在奥兰多的一个十来岁的平凡小家伙时,他有一份在果园摘橘子的兼职工作。每个星期他可以挣来20美金,其中的一半他会交给母亲去支付电话账单,在他剩下的10美金里,他又会固定地拿出4美金给邻居的小孩子们,让他们去买冰淇淋吃。

很快地,达瑞尔成为他们这一片住宅区里的孩子王。进人联盟之后,凭借着扣碎篮板的声名,他每到一处参加比赛都会成为孩子们围追堵截的目标。那时候,每年夏

天,他都会在85个篮球训练营里担任义务导师的工作。在闲暇时间里,他和他的弟弟切科会驱车赶赴康涅狄格州各地,

篮球基本功。应该说,他信任孩子们胜过信任成年人。1982年8月,当76人队将他交易至新泽西网队时,他在这里创办了首个达瑞尔・道金斯篮球训练营。几乎每个见过他的小孩子都会提出这样一个相同的请求:请把我举起来,让我也能扣篮弗雷曾经与达瑞尔一起去篮球训练营担任义工,他就这样亲眼看着达瑞尔一个又一个地举起这些小孩子,一一地满足他们的愿望,每次都至少不下100个,“有时候,你不想让人看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道金斯说,“你只是想让人们看到你在电视上的样子我就是这样。”

换句话说,他是个伪装的坏男孩,他与裁判的那些针锋相对的斗争,只不过就是想要更进一步强化他在球迷们心中的这个坏印象而已 随着他在新泽西上场时间的增加、他的犯规次数也随之呈直线上涨趋势,每当被裁判吹罚犯规之后,他还会不依不饶地冲上前去与其理论一番,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他与裁判的恶劣关系到1983―84赛季,达瑞尔在赛场上冲一位对手打个喷嚏,裁判也会毫不犹豫地向他吹哨示意到那个赛季结束时,他创下了联盟历史上的犯规纪录(386个,场均4.7个),至今这个纪录仍然无人可以打破,邓利维曾经说过,假如道金斯曾经进入大学深造的话――他就会懂得如何尊重权威人士,如何尊重自己的赛场合约、如何避免自己站在罚球线上――他肯定会入选全明星阵容。我们只知道的是,在那个赛季里,道金斯取得了场均16.8分的职业生涯最高得分纪录,假如他没有受到犯规的困扰而把过多的时间浪费在板凳席上的话,他的得分数字还会继续飙升。

在1985-86赛季取得场均15.3分的成绩之后,他绵延已久的背伤日益加重,在相继作过两个手术之后,他的职业生涯渐入尾声。在随后的三个赛季里,他总共仅上场参加了12场比赛,并且被从情地从新泽西送到犹他,又送到了底特律,到1989年时,他从联盟彻底销声匿迹了,他没能成为下一个威尔特,但他却如全明星一样受到球迷们的欢迎,在他效力于联盟的14个赛季里,他的投篮命中率高达57.2%。在联盟历史上高居第五位,他的出现让各位NBA老板们看到了高中生成为职业球员的赛场可行性,为日后的加内特,科比和詹姆所等高中生铺平了道路。按照邓利维的说法,他就是个迷你型的大鲨鱼,但所有的这些都无法改变那些定义在他身上的固有观念――不管公平与否――作为一名失败者,他只能选择在海外结束自己的职业篮球生涯。他在意大利打了五年球,并且在全世界各地开办了多所儿童篮球训练营,但最终,他在90年代后期还是返回了美国,开始认真地思考着自己的下一步计划:执教。

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比利・坎宁安笑得差点背过了气去。

在经历三次的失败婚姻之后,他终于回归正途

说起来,道金斯曾经在各种不同风格的教练手下打过球――强调压迫式进攻的舒尔,看重窒息式防守的坎宁安,以及全才型教练拉里・布朗。并且个人犯规经验极其丰富的他,也知道应该如何时尚裁判怒吼更合适。他曾经与联盟历史上最好的防守球员,《鲍比・琼斯》和联盟历史上最好的进攻球员(j博士)共事过,他的个人履历不可谓不丰富,但很可惜,在美国,没有人雇用他,因此,他只能在加拿大执教。

1999年4月,他率领着隶属于国际篮球协会的温尼伯旋风队取得了22胜12负的成绩,并顺利取得了季后赛席位,尽管事业上已经步入了正轨,但生活中的他仍然子然一身,他曾以有过三段婚姻,但很可惜,没有一个女人可以陪他到老,他与第一任妻子芬尼育有一个女儿达拉,但当时风流成性的他最终没能坚守住这份感情,他的第二任妻子凯利・巴恩斯陪伴他的时间稍长一些,但在1987年他们吵架分居的那段日子里,巴恩斯服用了过量的药物直接导致其夭亡。巴恩斯的意外死亡令道金斯痛不欲生了一段时间,直到1988年他与前网队拉拉队成员罗宾・托罗恩顿结婚之后才算告一段落。他们的婚姻在勉强维持了十年之后也画上了一个休止符。此时恰逢1999年末,道金斯接受宾西法尼亚大峡谷队的邀请,出任该队主教练一职――该队的主场位于一个名叫艾伦的小镇。也正是在这里,他遇到了自己生命中最值得珍惜的那个女子:贾尼斯-霍德曼。

他们两人是在当地的一个贸易展览会上意外结识的。拥有阳光般笑容的贾尼斯是个单亲母亲,在父母的帮助下抚养着患有先天性唐式综合症的四岁小女儿塔比哈。那一年的夏天,道金斯邀请她们母女俩去观看他所率领的球队的比赛。尽管在此之前,他与塔比哈尚未正式见过面,但他还是一眼在观众席看到了这个小家伙,他向她不停地眨着眼睛,做着顽皮的鬼脸,就好像他曾经对坎宁安教练做过的那样。他问贾尼斯,自己能否跟她的女儿打招呼,但考虑到塔比哈拒绝陌生人进入自己世界里的怕生个性,贾尼斯还是委婉地拒绝了他,并且恳请他再给自己六个月的时间,让小塔比哈能够慢慢地熟悉他。

当道金斯和塔比哈终于正式见面时,两个人就好像是好朋友一样立刻熟络了起来。道金斯和贾尼斯也最终在2001年喜结良缘――“我终身的妻子,最好的伴侣。”他这样深情地说道――塔比哈很喜欢道金斯,小小的她会在半夜偷偷溜进他们的卧室里,依偎在他们两人中间甜甜地睡着。她也喜欢作弄这位好爸爸。小家伙喜欢在自己的所有食物里抹上番茄酱,于是每逢她的吃饭时间,他就会不停地召唤道金斯,请他为自己拿来瓶子,在她的食物里抹满番茄酱。每次,道金斯都会飞奔着去做这些事情。有一天,贾尼斯走进来,郑重其事地告诉他,“不要再听这个小家伙的吩咐了。这些事情她都能做,她只是想训练你而已。”

他得意地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在小塔比哈的鼻头上调皮地刮了一下。从那以后,他就让这个小家伙自己去取番茄酱了。

其实,道金斯也是个很好训练的家伙,难道不是吗?

全世界最大个的家庭妇男

九年之后,达瑞尔・道金斯成为一位全职家庭妇男,十足的宅男。九年之后,他和贾尼尔拥有7岁的儿子尼克拉斯,6岁的女儿阿莱克斯――别忘了,还有那位已经14岁的塔比哈。

他带领着大峡谷队先后于2001年和2004年取得了两届USBL冠军奖杯。当然,他最爱做的事情还是呆在家里。每天清晨,他都会准时叫醒塔比哈,然后送她去学校。贾尼斯是从来都叫不醒这个捣蛋鬼的,但道金斯却有着很多小招数,每次都是屡试不爽。塔比哈还有个坏习惯,他总是偷偷地带着贾尼斯的项链和耳环去学校,有时候也会带上全家照片或者一个收音机。“如果塔比哈有本事将她的整个卧室打包拿去学校的话,她肯定也会这么干的。”贾尼斯说。因此,达瑞尔每天早上的另一个任务就是,检查她的书包。他把这个工作演变成一个有趣的游戏,先是他从上到下,轻轻地拍打她的口袋,然后轮到她轻轻地拍打他,随后才会带她去车站。

他还参加了塔比哈的特奥比赛,必须要承认的是,在这方面她简直就是个天才――曾经先后获得

了120块足球和游泳奖牌。每当道金斯的身影出现在比赛现场时,她总会兴高采烈地飞奔过来,然后大喊道:“爸爸。”“你应该能够想象得到那些人的表情。”贾尼斯说,“我想说的是,谁能想象的到,一个患有唐式综合症的白人小姑娘居然会称呼他为爸爸。”

道金斯一直与弗雷和鲍比・琼斯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他们两人都为这个能够改变好友生活的小姑娘感到深深的震惊。“塔比哈从来都不需要别人同情的目光。”道金斯说,“只要你在她面前表露出最真实的你,她就会向你敞开真诚的怀抱。在这些年来与她的相处中,我也学会了宽容与忍让,成熟与信赖。”

时间走向了2009年。道金斯似乎拥有除了篮球以外,所有的东西。闲暇时间里,他会给业余体育协会的球队提供技术帮助,偶尔也会指导一下某家篮球训练营里的孩子们,但却从来没有固定的篮球活动。在夏天的某一天,正在浏览一家求职网站的贾尼斯看到了这样一条启示:招聘篮球教练。

那是一所大学。

“下面出场的是L-Tri-C队主教练……巧克力雷霆先生!”

宾西法尼亚州,施奈克斯威尔市,阿伦敦郊区,兰海卡本社区学院的电话铃响个不停,体育科主任乔克林-拜克接起了电话。

“你好,我是达瑞尔・道金斯,我对你们的篮球队,教练职位很有兴趣。”

“没问题,请把你的个人简历寄给我们一份。”

“什么?”

“我说我们需要你的一份简历,谢谢。”

拜克接到这个电话的第一想法就是,这是个捣乱的家伙,因此她在不到14秒的通话时间里匆匆把电话挂掉。她是这所大学的前女队教练,也是76人队的一位资深球迷。直到现在,她还记得道金斯当年砸碎那些篮板的疯狂场景。在她看来,道金斯就是一个传奇人物。当她向领导汇报说,自己似乎接到了巧克力雷霆先生的电话,领导根本不相信。两天之后,简历真的寄到了她的手中。在简历中,他的推荐人是阿伦敦当地的商界名流人物。拜克给其中的一位打去电话核实情况,后者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我想说,达瑞尔有一个缺点。”

拜克的心里微微一动。“您想说什么?”她问道。

“他的衣柜永远都是那么色彩鲜艳,其中还有一件橄榄绿式的西装。”

“好的,谢谢你提供的信息。”她说道。

几天之后,拜克邀请道金斯前来面试。他宽大的体形刚好能通过办公室的门,见面之后,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好,我是达瑞尔・道金斯。”

“我认识你。”

“想问我点什么都可以。”

“好的。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应聘这份工作?”

“难道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因为你被录用了。”

两个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接下来,两人终于步入了正题,道金斯也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他说他会让自己的球员把学业放在首要位置上,然后才是篮球。他告诉拜克,他的女儿已从坦普大学获得了学位,他还将自己的五个弟妹相继送入大学深造。他还告诉拜克,虽然自己从未进入过大学,但他至少在这些年里经历过社会这所大学的千锤百炼,他相信自己可以很好地胜任这份工作。

学校最终录用了他,支付给他的是近似于高中教练的薪水,但道金斯却为自己获得这份工作欣喜若狂不已。被正式聘用后,他还在校园里四处参观了一番。

“我终于站在大学校园里了。”他心里这样想着。

千万不要跟一个老油条玩小把戏

在他的球队选拔赛上,许多原本不在这个大学的球员也赶来看热闹,他们都是来看巧克力雷霆的。在他走入场地的一瞬间,球场内的35个球员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大家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整个球馆一片肃然。

在把那些冒名顶替者赶出球场之后,道金斯开始让球员正式入场。相信比利・坎宁安看到这一幕会激动不已的。道金斯,那个从前坐在替补席上猛啃巧克力条,跑步训练还要耍滑偷懒的家伙,终于猛醒过来了。几天之后,球队的最终名单公布出来,几个落榜的小家伙蹲在地上哭了起来。面对这些不想与梦想擦肩而过的孩子们,道金斯不忍面对他们的泪光,于是他告诉他们,在赛季中期还会举办另一次选拔赛,他们还有机会。

这些小球员大都是90后,18、9岁的他们与1975年时的教练是一个年级。但令人感到惊奇的是,他们竟然知道有关于他的所有的事。如果这还不足以肯定他们的教练到底有多传奇的话,那时间可以回溯至去年12月,总统奥巴马因为出席一个民间大会而到访此地,当总统看到道金斯时,脸上那种惊讶错谔的神情就足以说明一切。

“巧克力雷霆?”奥巴马失声惊呼。

“是我,总统先生。”道金斯平静地回答道。

拜克一直都在等着。从12月份赛季开始的那一分钟起,她就眼巴巴地等着那件橄榄绿西装在场边的出现,但很可惜,她一直都没有等到。道金斯把他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了球队的执教上,他早就忘记了自己的那件西装。当他看到球队里的那位首发中锋时,道金斯似乎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那个中锋名叫卡洛斯普乔斯,与过去的道金斯一样,他也很喜欢炫耀,也很憎恶跑步练习,也会自作聪明地耍上一些小诡计。

“你必须要做好卡位掩护的工作。”有一天,教练这样对他要求道。

“你说什么?”

“我说你必须卡位掩护,小家伙。”

“你说什么?”

“难道你听不见我说的话吗?”

“什么?”

道金斯可是个赛场老手,他当然知道普乔斯心里在想些什么。“别跟我耍花招了。”他说道,“小家伙,我什么没有见过,就你这点小花招,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

两人之间开始了谈话,道金斯这才知道普乔斯每天放学后都会和一群小混混在一起,那些孩子都因为涉嫌,偷东西,或者斗殴而被拘捕过。看着这个小家伙,道金斯仿佛就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也正因如此,道金斯格外关照他。当普乔斯在赛场上跑到有利位置,但却没有后卫传球给他时,道金斯会大声地训斥那个后卫,也许这就是惺惺相惜的缘故吧。

到今年一月底的时候,球队的胜率始终保持在50%左右,道金斯邀请他手下的球员们到当地的一家餐馆用餐。也正是从这一天开始,他们终于见识到了那位1975年的道金斯。他说唱起了那记在罗宾兹恩头顶的那记扣篮,其中还用到了他曾经的口头禅“你妈妈的”。他在自己的语音邮件里坚持称呼自己为“迷人的巧克力”,他的柜子里仍然挂着那套混搭颜色的西服,他始终坚称自己的生日是1月11,12和13日――因为在他看来,自己如此的高大,当然需要三天的时间来庆祝生日。“每当面对裁判时,他还是过去的那个巧克力臂霆。”贾尼斯说,“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已经长大了,事实上,我们是一起慢慢长大了。很高兴,我能够亲眼目睹他的这番转变。”

在这个赛季里,拜克,球员乃至媒体曾经不止一次地要求道金斯再扣一个篮,大家都想重温一下过去那美好难忘的时光。也正因如此,在53岁生日过去的两天后,道金斯站在这个篮球架下,谨慎地审视着它。为了扣篮,他伤到了自己的后背,直到现在每周仍需要进行一次脊椎推拿治疗。他没有进行任何准备活动,他就这么良久地注视着篮筐。他有些不确定,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会跳到那个高度。

在场的只有拜克,一支女子篮球队和一个摄制组。“大家可千万不要笑啊。”他笑着说道。在酝酿了十分钟之后,达瑞尔-道金斯终于低吼了一声,纵身腾空而起――他成功了。在他下落的那一刻,晃动的篮筐也迅速恢复了原本平静的姿态。

他没有再为这次扣篮命名什么,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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